第12章 老妙
大鳄鱼就这么死了。
它的尸身当然不会就这么摆着。
那样既破坏镇子的居住环境，也浪费。
所以胖老头和镇民们打算把它吃了……
莫失没想到这个镇子的镇民们竟然已经彪悍到敢吃妖怪。
胖老头将莫失的铁剑丢回给了莫失，对着返回的镇民们一通安排：切割、搬运、打扫，一样不落。
然后胖老头便领着莫失往回走。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温暖的阳光早已驱散了一夜的冷空气。
一路上不停有镇民与胖老头打招呼，让莫失也没机会与之攀谈些什么。
直到路过卖油饼的摊位前，胖老头忽然停了下来，买了两个油饼子。
瞧见胖老头掏钱，莫失才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没带钱……而且也饿了……
“喏，还没吃早饭吧？”
胖老头递了一个热乎的油饼给莫失。
“哈哈，是没吃，谢谢了。”
肚子咕咕叫呢，莫失当然不会客气，接过啃了起来。
肉馅的，油油的热乎乎的，味道很不错。
两人一边啃着饼子一边回到了妙医堂。
“燕老头把剑给了你，他自个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刚刚坐下，胖老头就问起了燕老头。
“他中了犬妖的毒……看着有点严重……”
莫失将燕老头中毒的可能原因和中毒的模样详细跟胖老头形容了一遍。
“嘿，活该！让他一把年纪还到处瞎跑！”
“……”莫失只能不接嘴。
好在胖老头接着又道：“没事，我给他抓两副药带回去，你熬了给他喝。”
郎中都这么说了，看来确实不严重，这下莫失心里总算彻底松了口气。
胖老头说完，便在柜台后抓起了药材。
他的动作灵活迅速而无声。
结合之前的种种，莫失觉得他实在像极了是由一只胖胖的老猫变成的人。
“前辈，我瞧您和这镇里的人相处很融洽，跟燕大爷与我说的似乎有些不大一样……”
莫失终究还是忍不住冒出了这么一句。
“嗯……谁告诉你这里的镇民都是人的？”
胖老头忽然停下手头的事，转过头笑眯眯地盯着莫失问。
欸！！！
对啊，自己是凭什么断定这镇里的镇民都是人的？
人和妖相处这么和谐，确实些奇怪。
但是如果……这镇上全都不是人……好像就很合理了……
再加上眼前胖老头这意味莫名的笑，莫失后背一整个忽然感觉凉飕飕的……
胖老头看着莫失失神的模样，却突然得意地笑了起来，同时又开始继续抓起了药。
“呜哈哈哈，瞧把你吓得！我逗你呢！放心吧，这里除了我都是人！而我嘛——”胖老头忽然又停下了手头的事，又斜着眼睛看着莫失，“你应该也瞧出来了，是一只猫妖。我姓妙，奇妙的妙！你可以喊我老妙！”
听了他，它这话，背倒是不冷嗖嗖了。
只是有些无语……
和你又不是很熟，你逗我干嘛？
心里吐槽着，莫失还是立即起身施了一礼道：“妙前辈好！”
然后又赶紧端端正正坐下，闭着嘴。
为啥这么高冷？
因为它毕竟是妖！
自己身世敏感，说多了容易被吃。
好在老妙也没再追问什么，只是蹙着浓眉审视了莫失一眼，又转身抓起了药，同时好似漫不经心地小声嘀咕：“年轻人没礼貌，连姓甚名谁也不说一声。那我也只好闭上嘴咯……我为什么和镇上的人关系好？这也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诉连姓名也不知道的年轻人啊……”
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传入耳朵里。
莫失只好假装没听见，一双眼睛盯着石地板上的灰尘数数。
至于先前的问题？
不用再问。
就这老猫话多的性子，忍得住？
它绝对忍不住！
一粒大灰尘、两粒大灰尘……
刚刚数到第十三粒，那边开始用小铡刀切药材的老妙果然忍不住又说了起来。
“哎？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跟这镇上的人相处融洽么？”
莫失：第十四粒……
“嘿嘿，你既然这么感兴趣，我还是跟你说说啊？”没有等到莫失接话，这老妙干脆自己接了，继续说，“话说一百年多前呢，我与一名美丽的、善良的、温柔的、勇敢的、执着的人族姑娘，一起经历了好些或喜悦、或忧伤、或浪漫、或凶险、或美丽到近乎虚幻、或现实到残忍的事，一件一件的，到了后来啊，我们终于还是忍不住走到了一起。你也该知道，人与妖相恋，这事一直都是忌讳。虽然没谁管，但是也处处遭到白眼和排挤。所以我和她为了过些平静的日子，就开始东飘西泊，最终来到了这里……”
它已经忘了切药材，陷入了回忆。
莫失没有打断它，本来就想听一听它为什么能跟这镇里的人和睦相处。
现在又听它说还和人族女子在一起过，那就更想听听了。
听听是不是人与妖在一起，最终结局都像自己这一世的爹娘那样凄惨？
至于燕老头的毒？
不是说的十二个时辰么？
事分轻重缓急，让他等一等也无妨嘛。
于是，在当事妖怪的诉说下，莫失听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二个人与妖相恋的故事。
老妙的废话很多……
一会想起这个补充一下，一会想起那个补充一下。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莫失才终于听完了这个故事。
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故事的结局是，老妙在这里陪着那女子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有一天，已经成为老婆子的女子安详地辞世。
老妙虽然可以用法术变老，但是剩余的寿命却还长着。
当时它也想陪她去，但她却早已看透了老妙的心思，临终之前嘱托老妙，继续守护好这个接受他们并且给了他们美好与宁静的镇子。
是的，这个镇子接受了他们。
当初他们每搬到一处，都会与当地的人为善。
然而每当老妙的身份暴露，都会遭到当地人的排斥或驱逐。
即便每次老妙身份暴露都是为了保护或者拯救当地的人。
直到有一天，他们来到了这里。
某天，老妙又为了救这镇上一群遭到妖怪掳走的小孩暴露了妖身。
他们已经自觉地打包行囊，准备趁夜离去，另寻居所。
但那晚，这个镇子的人们却将他们挽留了下来。
自那以后，这里就成了他们的家。
这个地方确实值得老妙守护，所以老妙终究答应了她。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你们有了孩子，会要么？”
故事结束后，莫失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这个问题有风险，老妙难保不会怀疑莫失为什么会问这么个正常人都不会问的问题。
但莫失实在想知道。
听到这个问题，老妙也确确实实盯着莫失打量了好一阵子，最后才终于哼了一声，笑着道：“废话！当然要！不但会要，还会保护的好好的！拼了命的保护着！”
说完，它也不再继续跟莫失啰嗦，继续用小铡刀切起了药材。
而莫失，又出起了神——自己这一世的爹娘，究竟是怎样的呢？
好想快点血脉觉醒，解封记忆。
因为在那些被封印的记忆里，有他们的模样啊。
等到了那时，一定要先回一趟这个世界的家！
去告诉他们，还有小娘和弟弟，告诉他们，自己活下来了，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