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阳光依旧落在他骨感分明
……
阳光依旧落在他骨感分明的手指上,湛清然低头,拿起她手机看了一会儿。
他眼睫垂着,叶琛看不清那里头藏着什么情绪。
“我不想对她做什么道德上的评价,”她握着杯子温和地说,“但至少,我不希望你蒙在鼓里,像个傻子。”
说到这,叶琛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压抑着,想要喷涌而出。
“还有湛教授程教授,一辈子兢兢业业搞科研,为国家做贡献,我不想污水到最后牵连他们,也许你觉得我多管闲事,是,我知道这样讨人嫌,”她忽然哽咽,忍了忍,“我们虽然分开了,可我最起码把两位教授依旧当作是可亲可敬的长辈。”
湛清然好半天没回应,指节弯了弯,放下手机,他的瞳仁仿佛汪着一潭深水,店里冷气四溢,好像浸染的眼睛都是凉的。
“你从哪儿看到的?”
叶琛感到不可思议:“我偶然刷微博看到的,她是个什么时尚博主?对吧?你不知道她账号吗?我作为路人都看到了,可想而知,这些东西她们那个圈子都知道。”
湛清然只是轻轻抚着眉头,他没发表任何看法。
叶琛尽量克制着对燕回的嫌恶和轻视,她很想知道,湛清然是不是被那个轻浮的妖精下了蛊,否则,以他的智商和见识,怎么会跟这种人结婚?
又或者,湛清然当真就这么肤浅?
还是说,这是男人最大的劣根性,面对美色,无一例外都要昏头。
叶琛不愿意相信湛清然在结婚这件事上,只用了下半身思考。他那么聪明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只被美□□惑呢?
“你无话可说吗?”她对他的沉默更是吃惊,忍不住问道,“还是说,你觉得这仅仅是谣言?”
叶琛心里不由得冷笑,燕回确实没什么智商的样子,那贴吧id一看就是她能取出来的,又轻佻又嚣张。湛清然居然找了这么样一个人,真是悲哀。
外头阳光如旗帜般燃烧着。
发帖的风格,确实看起来很燕回,尽管看时间,她那时只不过是个初中生,但那种仿佛驶着玫瑰快帆热烈杀伐的劲头,在她还是个小女孩时就显露无疑,快意又轻薄。
湛清然审视着他小妻子的堆堆黑历史。
他念书那会儿,确实对这种女生避之不及,又美又招摇的艺术生,不是没向他示过好。那时,他还是少年人,清高自矜,良好家教背后是遮掩不住的高傲漠然,青春期的他
<,绝对不愿意跟这种看起来很糟糕的花蝴蝶有任何瓜葛。
燕回骂人的话花样百出,词汇量丰富到不符合她学渣人设。
湛清然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他下意识替她找借口:
“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她那时还小,如果拿着放大镜去查看一个人,那恐怕没几个人禁得起这种深究,人总是在成长的。”
“小是借口吗?”叶琛笑得很轻,“你清楚的,不是借口,有的人会一直是那样,到老都不变,校园欺凌呢?十几岁的坏,没有任何约束,最可怕也最邪恶,我们都经历过青春期,虽然没被别人欺凌过,但至少见过某些令人反感的同学,你想想是不是这样。”
湛清然不置可否,他抬腕看看时间,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也多谢你为我和我父母考虑。”
无论到什么时候,他都不愿伤了两人之间的和气,给对方的面子留最大余地,不过,这件事湛清然不想在这探讨出个是非对错,他说完,就很自然地抓起桌面上的车钥匙,往外一瞥,“我车在这附近,你呢?”
叶琛看出他的回避,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不想多谈的东西你哪怕撬开他的嘴他也不会吐露一字。
这么说,分明是要结束这场会面了。
叶琛没强求,沉默片刻,让湛清然去结账。
他的背影,不知不觉就变了,从略显单薄的少年,到宽肩细腰的男人,她和他一起长大,却没能相守,两人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叶琛鼻子发酸,无比失落地收回视线。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湛清然依旧绅士,替她开门。
她淡淡道谢。
一抬脸,阳光又打在他英俊坚毅的轮廓上,半是明半是暗,叶琛不由得一阵心惊,也许,她就从没触摸到过他的那一半,深陷□□的,不理智的,迷恋玫瑰,燃烧欲望纵情自我,她没见过一个多面体未被阳光照到的那些面。
好了,现在他给自己的,只剩残酷的这一面,尽管用和缓的语气和礼貌的态度来装饰。
这反而更伤人。
“既然不需要送,我先走了?路上注意安全。”湛清然跟她打最后的招呼,叶琛“嗯”一声,却没动,湛清然征询的眼神投过来,叶琛说:
“我先看你走。”
这种似是而非的场景,总容易触及记忆闸门。
她就那么沉静又沉默地站在那儿,湛清然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他攥着车钥匙往停车的
<地方走,没走几步,叶琛忽然在身后喊他,他回头,叶琛的眼睛迅速湿润,她略提高了嗓门:
“我希望你今天至少不要误会我,我只是希望……你值得最好的,而不是被欺骗。”
风吹动她的长发,她一字一顿,那么认真地望着他,整个人,混合着清冷和温柔像个遥远的梦,隔着人流喧嚣,湛清然觉得神经跳动了几下,他点点头,转头离去。
等上车,收到叶琛的一条信息,显然是她没忍住。
她问: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奉子成婚吗?
这件事,若仔细去考量,湛清然觉得自己不会被孩子要挟,虽然当时也觉得说什么你去把孩子打掉,我来出钱这种话很混账。燕回一肚子歪门邪道,估计长这么大,谎话得以吨计数,她那时如果真的怀孕,湛清然也还得真的得怀疑下是不是自己的种,以及怎么用含蓄体面的方式劝她放弃孩子。这么想来,伪善也是他的一部分。
他因此回了句:不是,我从不会被这种事裹挟。
言外之意,我纯粹是图她长得太他妈漂亮才结的婚。
这话就更不好明说了。
黄昏时分,起风了,应该是附近哪里下了雨,空气凉爽。
燕回最爱盛夏,她下班时拐进商场,欢天喜地试了一条又一条小裙子,所到之处,全是一片恭维赞美声,燕回习以为常,倒也以甜美笑容回应。
她很少穿白色裙子,嫌清淡,这次挑的蓝色,穿身上就是魅惑小妖姬,燕回十分满意,并且为了裙子又特地去配了双高跟鞋,她脚踝秀气,腿又直,经常踩着又细又高的鞋子还能走得极稳,每一步,都摇曳生姿。
顺带给湛清然买了个小礼物,送他香水,她记得,湛清然说自己不喷香水,她非常喜欢男人身上那股干燥清新的气息,但是,换个心情嘛,燕回惬意地想。
杂志社地处黄金地段,却也堵得厉害,燕回是个懒人,她其实不怎么喜欢开车,因为开车这种事非常费精神,要全神贯注,她偏偏是琐事上不怎么能集中注意力的性格,有一次,车子开上了树,被人拍照上传惹得网友爆笑,燕回不想当马路杀手祸害人,更爱坐地铁,有事没事走个神,听听歌。
她大包小包回到小区,在门口,又顺带买了束鲜花,开开心心进了电梯。
一整天过得充实忙碌,燕回进了家门,第一件事就是甩掉高跟鞋,东倒西歪,她不在意这种小节,每次都是湛清然看在眼里默默过来摆放好。他提醒过她,她不以为然,两只鞋依旧
<这么各自横躺。
燕回把鲜花插好,灌了清水,摆到客厅。
门口放着湛清然的鞋子,他显然已经回来,可厨房冷锅冷灶,没有美好的食物等待她。
她撇撇嘴,拿着礼物直接飞奔进书房,一下撞开门,喜笑颜开:
“嗨!我回来啦!”
湛清然人陷在椅子里,手指间,夹着一截香烟,听到声响,他熟稔地朝烟灰缸摁灭烟头,抬眼看向她。
许是烟雾缭绕一时未能散尽,燕回没看清他眼睛,却听声音淡如流水:
“进来先敲门可以吗?”
冷冷清清,说教姿态,燕回心里忿忿不平,皱了下鼻子,又退回去,故意把门敲得笃笃响:
“小湛老师,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说着,翻个白眼,泄恨似的又给了门一脚,才朝湛清然奔过来。
一整套动作,流畅自然,那个做派隐约带着青春期的习性,湛清然皱眉看看她,燕回已经坐到了他腿上。
“你心情不好哦,是你的学生气到你了吗?”
她上来就肆无忌惮地咯咯笑,不忘搂住他脖子,亲了亲他左侧脸颊,又亲亲他右侧脸颊,浓郁的香气,瞬间攻占所有嗅觉。
湛清然一手自然地揽住她的腰,燕回就恶作剧似的冲他嘴唇咬了一下,笑个不停。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的表情,天真,忘忧,好像世界只有明亮色彩。
燕回在他腿上蹭啊蹭的,目光一斜,瞥了眼桌上屏幕漆黑的电脑,她连忙亲吻他嘴唇,问:“哎呀,难道是别的事让小湛老师心情不好?”
说着,把香水放到他眼底,“别不开心了,我送你礼物,这款香水我告诉你又性感又迷人,哇,小湛老师你喷上那么一点点,全世界的女人都会为你神魂颠倒哦。”
她浮夸地从他腿上下来,站到他腿间,把湛清然往自己胸口揽,撒娇说:“我现在就被小湛老师迷死了,你听听我的心跳嘛。”
这场景十分暧昧香艳,又十分撩拨人情绪,书房门半开,光线透进来,勾勒出她曼妙玲珑的曲线,湛清然不疾不徐地掐了她一把,箍住细腰,让她重新坐到腿上。
“给我买礼物了?”他似乎轻笑了一声,真的拿过来,拆了包装,空气中渐渐弥漫着一种雪松混合雨后青草类的味道。
心猿意马地随意地嗅了嗅,湛清然放下,把她头发往一侧拨弄,露出雪白脖颈,嘴唇在上面留连不定,温热的鼻息,弄得
<人微痒,他声音有些含糊:
“累吗?”
燕回被呵痒了,娇笑出声:“你去弄点吃的嘛。”
她却伸出一只手指,点在湛清然胸膛制止他的动作:“我饿了。”
“现在就喂你不是更好?”湛清然跟她说话向来荤素不忌,手到擒来,非常乐意逗弄某人,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燕回倒忽然想起当初某个场景来了,她“咦”了声,歪着头问:“你上课时好严肃哦,学生们知道你私底下这么放荡吗?”
湛清然微微皱眉,声音压低:“怎么,你还想谁领教这事?”他似笑非笑,耐人寻味地望着她,燕回立刻宣示主权,“这种事只准我一个人知道。”
“那,那次我去你教室你注意到我的裙子了吗?”她那天穿露出裙,那么一大片肌肤如雪,引得整个教室男生都躁动不止,湛清然不瞎,她进来时,就是把背露给他看的。
湛清然装作回想,摇摇头:“不太记得了,你那天穿的裙子?”
“我不信你不记得,”燕回笃定地一挑眉,眼神一荡,语气幽幽,“你不但记得,而且,你立刻被我搞乱了,虽然你在一本正经讲课,说,你当时在想什么?”
湛清然终于笑了,他点点头,带着欲望在她耳边低语:“上你。”
他够直白,直白到粗鄙,燕回看着眼前这张清俊面孔,顿时生出微妙的征服感。
燕回轻轻一颤,她咬着嘴唇推他:“先吃饭嘛,吃完我们再缠绵?”
饭当然是要吃的,趁吃饭的空儿,湛清然又不着痕迹地问了问她工作的情况。
“如果遇到什么事,可以和我说。”他把她的冰镇西瓜汁换成鱼片燕麦粥,“怎么那么喜欢喝这个?”
“因为我喜欢夏天啊,夏天就要吃西瓜吃雪糕。”燕回完全忽略了他前一句,那才是重点。
湛清然看看她,慢条斯理说起自己带的一个研究生,开题报告一塌糊涂,很让人头疼。对方又懒,实验室的事情动辄迟到早退,屡教不改。
燕回头一次听他也会谈工作上的烦心事,很稀奇,她慢吞吞喝着粥却笑很大声:“哈,原来小湛老师也会吐槽学生。”
“你呢?”他抽出张纸巾,拭着嘴角,“念书时是不是也很让老师头疼?”
燕回拿着汤匙,开始乱捣碗,习惯非常不好。
“是的,要是小湛老师是我班主任肯定要被气死,我上课听不懂嘛,只想谈恋爱,跟男生
<们一起打游戏。”
湛清然循循善诱地看着她,目光平和:“怎么不跟女生玩儿?没有要好的朋友吗?”
有什么东西从燕回脸上一闪而过,快到他根本来不及捕捉那是什么。
“女生都讨厌我,喜欢我的很少,我记得,有个黑黑的女孩子人很好,她本来跟我一起上学放学一起买零食,后来,突然不理我了,”燕回一脸无所谓地说起往事,“我还傻乎乎地去问,问了才知道,她要是再跟我玩儿,别人就不跟她玩儿了,她还哭了,说对不起我,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不玩就不玩呗。”
说到这,她停下来,仿佛出神,“那是唯一跟我说过对不起的同学,她说,她知道我不是那种女生,但就是不能跟我一起玩了,她跟我说,即使不跟在我一起玩儿,可她绝不会说我坏话,她说到做到。”
一个激灵,燕回回过神来,又笑了,“她叫郝芳芳,芳芳,一听就很温柔,名字好听吧?我居然还记得她名字,记得很清楚,小学初中大多数人的名字我已经忘掉了。”
湛清然听得沉默不语,他又点了烟。
“你不要以为我稀罕跟那些女生玩儿,她们嘴巴坏得很,天天背后说我坏话,传我的谣言,妈的,”燕回突然冒出句脏话,“我当时跟她们对骂,把她们骂得狗血喷头,现在想起来真傻,其实骂她们毫无意义,后来我就当看不看听不见,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我这么漂亮,她们说什么我也不会变丑。”
仿佛意识到自己骂人,燕回冲湛清然做个鬼脸:“说话就是说话,不要老是骂人,我替你说了。”
她学他那种温文尔雅语气。
湛清然伸手摸摸她的脸,却说:“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燕回调皮问。
“真的。”他指腹轻轻从她脸颊滑过。
燕回顺势捉住了他的手,说:“小湛老师,你现在眼神好温柔哦,我快淹死了,你得负责。”
她忽然起身,倾过去,想去吻他,因为动作太急碰到他烟头,烫得燕回闷哼一声。这份疼痛,她硬生生忍住,此时此刻她只是很想吻他而已,为了这个吻,再痛点都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