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放下戒备
封寒收拾完厨房后,来到三楼的科研室。这里有个哨塔防御装置开关。他开启权限,输入一连串指令。
昨天他得知真相太过意外,一直没有按照规定行事。今天他要来补上他的职责。
他找到一个机密文档,点开是空白。文档名字为黑哨兵反制计划,顾名思义,是每个哨塔为了避免有可能的黑哨兵意外而定制的指令。如果哨塔遇到黑哨兵失控,这个任务指令将发布给该哨塔辐射的所有士兵及机器,共同控制住局面。
封寒先把官方辞令都输入进去。
当输入白煜月的名字时,他的手指停在半空,迟迟不想点下去。
他知道标准的黑哨兵反制流程是怎样的。
但他不想把这套流程的对象都指向活生生的白煜月。
很多人都想黑哨兵活着,不计代价的活着,尤其是白塔弄死了那么多黑哨兵的前提下,最后一个已知存活的黑哨兵尤为可贵。
封寒想起自己之前说过的话,死亡对于黑哨兵说不定是件好事。
如果黑哨兵不是那会骗人、会惹麻烦、会增加工作量、但总是让人原谅的学弟就好了。
但他还是按规定写完整套流程,只是取消了机器响应这个环节。
如果连他也无法阻止黑哨兵,开哨塔防御装置不过是在南极上空放烟花罢了。
封寒开始编写文森山支援任务的工作日志。他根据北星乔过往的表现,公正地模拟一些计划。还给自己编了辅助任务。写到白煜月的分配时卡壳了。如果白煜月是测绘兵,还是能打的哨兵系测绘兵,能去文森山遗迹自然有莫大的助益。
但他现在承认了自己是黑哨兵,还毕业了,等同于在整个白塔管理体系外,指挥官来了都不能在法律意义上管他。
“等等”封寒脑中捕捉到一丝灵光,“那小子在那个时候自曝,该不会不是为了向我坦诚,而是因为黑哨兵可以不听从指挥”
什么小骗子,明明对他戒备心很重,没说过真话,还老让人原谅这原谅那的根本就是个叛逆学弟。
他站到窗边,想吹风冷静。突然,他不可置信地往前凑,眼睛几乎要贴上玻璃。
白煜月和北星乔在山坡上说话。
这才离开厨房多久
北星乔训练做完了吗
白煜月难道在陪北星乔一起训练
顿时一股气堵在封寒胸口。
但白煜月和北星乔毕竟是死后重逢、公认恩爱、双方承认的情侣,虽然可能会吵架,但如果自己介入太多,就成小人了。
封寒只能认命地把那股气往回咽,像吞进一块鹅卵石,沉甸甸的感觉坠进胃里。
他看回任务指令的窗口,慢吞吞地继续编写
“关于文森山遗迹驻守任务的计划,上士北星乔前往文森山遗迹进行任务,军士长封寒可视个人任务完成情况协同辅助出于任务效率的考虑,建议哨
兵白煜月驻守边境哨塔。”
斜坡上,
白煜月背着一大包仪器,
身后跟着穿戴负重训练设备的北星乔,在冰层上发出哐哐的颠簸声。
北星乔隔着三米问白煜月“封寒有没有欺负你”
白煜月头也不回“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北星乔心中一冷,冷到几乎牙齿打战。他尽量语气平和地说“过去是我不好所以我现在不会那样了。”
他感觉到白煜月呼吸急促了一下,心知白煜月的情绪又开始波动,立刻为白煜月的精神域担忧起来。他不想再打扰到白煜月,才站得有三米远。这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极限了,天知道他现在都没有和白煜月有肢体接触,脑子里某种冲动都要折磨得他发疯。
谁知白煜月的呼吸很快平缓,比起昨天,白煜月情绪稳定的速度又快上不少。
北星乔像被一桶冷水泼头,即将彻底失去白煜月的预感让他的喉咙几乎要挤出悲鸣。可他还是忍下来了,他知道忍耐才是胜利的美德。他在白煜月心里绝对有不一样的地位。
“你不要跟在我身边了。”白煜月转身道,“因为我看见你就不开心。”
他顿了顿,又郑重其事地说“我不开心,可是会毁灭世界的。”
北星乔看着白煜月,却莫名为他感到疼痛。
“我知道你说的是真话,你没有说过违心话。你见到我是真的不开心。”北星乔几度深呼吸,帮助自己说出连贯的话,“我以后不会把它当做随口说的玩笑了。就算你确实只是开玩笑,要毁灭世界,我也会当做正事一样记在心里。”
“如果你因为我靠近你而不开心”北星乔艰难地克制往前走的欲望,“那我就站在这里,不再往前了。”
白煜月陷入沉默,转身离开,离北星乔越来越远。
他感觉有东西盯着自己,往上一看,天空似乎有只透明的翅膀一掠而过。
到了下午,封寒身体力行地执行自己的计划。
首先一楼大厅的备忘录塞满了密密麻麻的日常任务,总有一款可以挑选。
其次耗时大的长期任务不能忘记。他通知北星乔去写文森山遗迹资料分析报告,让白煜月去海岛北边观测企鹅迁徙情况。秋季了,一些企鹅会开始漫长的迁徙,在海冰上寻找配偶和繁衍。企鹅是南极生物链十分重要的一环,人类必要时要帮助企鹅。总之这两人不要有事没事凑一起。
北星乔没有违背命令,熟练地写了许多格式准确、用词官方、分点作答的资料分析。封寒看得头疼,但为了拖住北星乔,还是一篇一篇地往下看。
白煜月天天带着小红早出晚归。
因此偶尔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夜幕降临,为了省电,北星乔在一楼大厅写分析,封寒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报告。
白煜月顶着几只阿德利企鹅回来。他极为隐秘地将两位向导的动向记下来。
封寒问他怎么带那么多只
企鹅。
白煜月说阿德利企鹅和小红打起来了。
小红是帝企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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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70高了,还受过一定训练。而阿德利企鹅是小型企鹅,成年了也只有70左右,但攻击性很强。
在海冰上,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只企鹅突然打起来了,阿德利企鹅受了伤。出于南极企鹅特别保护条例,白煜月只能把企鹅带回哨塔养伤。
白煜月一边解释,另一边小红嘎嘎骂鸟。
封寒点头,眼神却在白煜月和北星乔之间打转,不想看见接下来的场景,但又非逼着自己亲眼看见不可。
北星乔总是目光直白地看着白煜月。哪怕白煜月没再和他说过话。
白煜月居然没再和北星乔说话。
而封寒若有所思,原本用来判断战事的大脑全都来分析这个奇怪情况了。
早餐时刻,北星乔和白煜月总会碰面。
北星乔在这个时间点会大胆一点,离白煜月更近些。一来厨房比较小,二来他们在关于早餐这件事上是有共同回忆的。
封寒的心情就比晚上糟糕一些。
北星乔试探着给白煜月分早餐。
白煜月没有拒绝。
学弟居然没有拒绝
好吧他如果真的喜欢吃,不拒绝是对的,不然就浪费食物了
封寒尝试着在自己道德允许范围内,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让北星乔离学弟远一点。
几次下来,北星乔似乎有所察觉。
一天繁琐的任务分配可以说是学长对学弟的下马威,北星乔可以不放在心上。早上这点小伎俩,就几乎是司马昭之心了封寒不想让北星乔靠近白煜月。
无论封寒的本意是什么,是单纯不喜欢北星乔,还是不想学弟误入歧途,他的行为已经足以挑衅到一个想和自家哨兵贴贴的向导。
向导们在白塔的集体生活时期,都打磨出一套心知肚明的社交辞令。
封寒不喜欢这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集体生活,但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属于挑衅。无论对方是谁,理由为何,都一定会想办法宣誓主权。
封寒做好了打一场的准备。
然而,北星乔只是上下打量他,眼神中毫无尊重,再毫不在意地移开眼神,属于上位者的轻蔑溢于言表。
封寒内心被刺了一下。他也说不清是在为白煜月喜欢这家伙而不满,还是因为自己被挑衅而不快。
他神情不好,北星乔便开口道“长官最近对我有所不满”
封寒“我自问一切行为、一切安排,都公正磊落。如果你有不满,可以向中央白塔检举。但在此之前,我还是你的长官。”
北星乔“我只是尊重军衔,而不是尊重你。”
封寒“如果你急需任性一场,发泄你的不满,我可以陪你训练一场。”
白煜月正在心情不爽利地啃早餐,听到他俩突然对话都愣住了。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
徊,
最终决定只提问自己感兴趣的点“别陪他了,
陪我呗。”
北星乔眼神一暗,很快想明白小黑只是对封寒的实力感兴趣。
封寒快速权衡利弊,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学弟未必和北星乔很恩爱。
他稍微减少了自己行为的道德负担。
比起论坛说的传闻或者当事人的说法,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至少学弟在自己面前还是会笑的,在北星乔面前完全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北星乔也没有那种浓情蜜意的快乐。他又不是眼盲心钝之人,这种不对劲怎么会察觉不出来。
如此一思考,他心中的枷锁又减少一层。
封寒看了看白煜月,只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白煜月胡乱点头,不在意地继续啃鱼干。他之前下海锻炼精神域,又不小心煮了好多海鲜,只能天天吃避免浪费。他吃完后朝封寒笑笑,说他要去执行很好玩的企鹅观察任务了。
封寒看到笑容,稍微放松,把北星乔之前的挑衅抛在脑后,一如既往地给这两人安排满满的日常训练与任务。
除了盯着这两人不要再碰面,封寒会在避开所有人的前提下,悄悄准备自己的个人任务。
他要找到代号是“抹香鲸”和“大王乌贼”的东西。
原本他已经锁定好“大王乌贼”的信号,几天前就该动身了,最近却信号丢失,他不得已一而再再而三地延迟任务时间。
离开的时间不定,他的心也越发飘忽了。
而中央白塔为了接手封寒离开的哨塔,一直在甄别适合的人选。
很快,封寒就收到新的人员变动通知,一位向导正在被调往边境哨塔。
这个向导成绩不错,能力可圈可点,没有不良处分,比北星乔那家伙不知好到哪里去。想到上一次的惊吓,封寒内心有了阴影,决定自己去接人。这次接人过程很顺利且沉默,新来的向导一言不发,总是若有所思地看向远方。
封寒带着新向导登记资料。
北星乔率先瞧见封寒身边的新向导,除了有点意外,眉眼略带不爽,看不出其他情绪。
然后封寒便看见正给仪器抹油的白煜月。
白煜月扭头一看,视线移到封寒身边的人,先是惊讶地微微挑眉,然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白煜月并非没有笑过,甚至在封寒面前常常笑,但那总是充满着揶揄、自嘲与社交礼貌。他从来没有像这样,像是烘焙中逐渐膨胀的蛋糕,放松又透露着淡淡的快乐。
封寒一怔,好像一些过往认知被打成碎片。
身边带来的新向导擦过封寒的肩膀,直接冲过去,雪地靴踩在冰层上嘎吱嘎吱响。
他紧紧抱住白煜月,白煜月几乎被冲得往后退一步,但马上被对方的双臂勒紧。对方哽咽着说“我以为你死了我一直在想你”
白煜月笑容被打断,脸上神情空白了很长时间。一会儿后,他才轻轻拍了拍怀中向导的背“呃我、我我也想你司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