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路在何方
离下班还有段时间，关晓宇在路边吃了份炒饼，这对他来说有点奢侈，中午泡了盒章雨辰买的方便面。
之前还在嘀咕辰姐买零食做什么，自己又不是小孩子，饭店有职工餐，这不是浪费钱吗？
败家娘们！
但刚经历早上的事，着实不愿意去店里，从这一点上也看出了对方的细心。
他不想总给家里打电话，因为浪费钱，长途费六毛外加两毛钱的市话费，打十分钟就得八块，都快顶一天工资了，说几句话白干一天，这事真划不来啊。
但还是没忍住，或许受了伤才知道家是最温馨的港湾。
还是那家烟酒店，掏出电话卡，输着长长的数字及卡号，话筒里传出了温柔的声音：
对不起，您输入的卡号或密码有误。
嗯？什么情况？
又试了一遍，还是一样，李宋貌似也没抽着自己脑袋啊？难道电话坏了？
他疑惑的抬起头，赫然发现店老板正在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
婷婷她舅喜欢看热闹，特别是自己一手制造的，人家气急败坏或者懊恼不已的样子，都会让他兴趣十足，甚至做梦都会笑醒。
他津津有味的看着，不曾想关晓宇忽然抬起了头，自己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
这貌似有点尴尬，但老江湖就是老江湖，脸色一正，跺着脚说道：“是不是密码忘了？怎么这么大意呢？唉！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焦急的样子浑然一副嫖客找小姐，关键时刻发现没套子～
关晓宇清楚的记得密码是自己生日的前六位，不会搞错的，而且只在他这用过一次。
什么情况？
难道长腿跑了？
里面可还有十八块钱呢！
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行，确定无疑，这个卡不能用了，他抬头看着店老板，此时后者正搓着手，“这可怎么办好，就应该拿个本子记上嘛……”
其懊恼的模样可谓感天动地，但关晓宇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有点猥琐，付了六毛钱市花费，他往醉仙楼走去，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卖兰亭集序的摊主。
骗子，
骗子，
都特么是骗子！
他愤愤不已的走到饭店门口，正好看到了章雨辰，此时她正嬉笑的和几个同事走出来，其中一个便是传菜部老大侯志。
关晓宇顿时觉得不好了，一阵醋意涌上心头，咬牙切齿。
好你个女人，上午还跟自己卿卿我我，到了晚上就跟别人嬉笑打闹，你这是要把为夫置于何地？
不知洁身自好、水性……呃，这个词好像不对，不守妇道，对，就是不守妇道。
“嗨，小男子汉，吃饭了没有？”
看到关晓宇的她摆手问道。
呵，还能跟我装作若无其事？
“我 吃 过 了。”
关晓宇咬着后槽牙说道，说完把头转向别处。
嗯？章雨辰疑惑的看着他，皮带抽到肩膀顺带着把腮帮子也抽肿了？
不能吧？
这时，刘恒和婷婷也从店里走出来，前者跑过来搂住关晓宇的肩膀说道：“怎么样？没事了吧？辰姐怕你一个人在宿舍闷，喊我们去和你说说话，我到宿舍一看你没在，原来在这等着呢。”
哦？嗯……还算你守妇道，哼哼！
扭头看向那道靓丽的身影，关晓宇的心情从多云立马就转晴了。
“没事了，在宿舍闷，就出来走走。”
他回应着。
两个大男孩在前面，婷婷搂着章雨辰的胳膊，向夜色中的秀水河古道走去，一如从前一样，但也有些不一样了。
“姐，今天小老板找你谈话了？”
“嗯，想让我做大堂经理，被我推掉了。”
“啊？干嘛要推掉啊，做经理不比做服务员好吗？挣的也多。”
微风吹拂下，章雨辰没多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人各有志。”
婷婷蹦到她跟前，像个孩子一样，“你是不是怕他报复你啊？”
这话其实是冤枉小老板了，对方还真是是诚心诚意，倒不是为了承诺之类的，早上她的表现有目共睹，绝对是做大厅经理的不二人选。
至于当面顶撞，做老板的肚量还没那么浅，相对于闹到派出所，章雨辰还是帮他挽回了不必要的损失，商人重利，把她放到这个位置上，对饭店来说才是最大的利益化。只是没想到她不同意罢了。
“为了报复就给人升职，脑袋被驴踢了？”章雨辰打趣道。
“那到底是为啥呀？”
婷婷一副打破砂锅的模样。
“因为干不长啊。”
看着小丫头不解的目光，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小老板这个人呢，过于理想化和情绪化，对事物认知不清晰，从理智来说醉仙楼早就该关门了，可他的情感接受不了，所以就这么磨着，直到筹码磨完就为止，所以呢跟他做事没前途。”
听到她们讨论的话题，关晓宇和刘恒的步伐放缓了下来，凝神的听着。
“所以他请来了杨师傅，希望改变局面，也不算在磨吧？”刘恒插嘴说道。
“在商言商，其实大老板的判断是对的，淮扬菜在北方还是比较小众，他选择淮扬菜只是在那个地域长大，对市场的研判基于的是情感而不是理智，我承认杨师傅菜烧的好，但就我所接待的客人中，不认同的也不在少数，地域饮食不同，不是靠一个人能改变的。”
刘恒愣了一下，他知道章雨辰说的对，但还是有些不服气，“那也是在改变、在坚持自我啊，万一有奇迹呢？”
章雨辰的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没有丝毫争辩的意思，“所谓坚持就是不断迭代自己的过程，丫头记住，有时候止损也是一种坚持。”
说完她深深的看了婷婷一眼。
婷婷不明所以，但知道章雨辰对她好。
夜色中，蝉鸣声与蛙叫声此起彼伏，有些刺耳，章雨辰轻轻的叹道，“青蛙夜夜呱叫无人闻，雄鸡只有清晨叫人起床。人一定要记住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随口的一句话，其他人无感，偏偏刘恒有些刺耳，但又说不出什么。
关晓宇默默想着章雨辰的话，心里一惊，脱口而出的说道：“那咱们岂不是都要失业了？”
婷婷瞬间也有些慌，跟着发出哭腔：“真要是失业了，舅舅肯定要把我送去按摩店的，怎么办？”
章雨辰怜惜的看着她，“丫头，别急，这个店怎么着还能熬一段时间，你要做的就是勇敢一点，生活会有转机的。”
婷婷显然失了神，急得直跺脚，“没有转机的，万一明天关门或者后天……怎么办？怎么办？”
章雨辰抹着她眼角的泪痕，“不会的，放心吧，李宋这么平庸的人，今天的事也只是骂了他一顿，如此感情用事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做决断，你有缓冲期的，嗯，快别哭了，都成大脸猫了。”
她的话像是一剂良方，婷婷瞬间破涕为笑，看着两个哥哥害羞了起来，对章雨辰说道：“姐，你一定要陪着我啊。”
后者脸上涌出一丝落寞，“我也想陪你，但得走了。”
关晓宇猛然转头，“什么？你要去哪里？”
“我本就是出来寻夫的，每三个月会换个地方找，计划就在这个月底吧。”
看着她孤单的身影，透着淡淡的疲惫，关晓宇呆若木鸡，脑袋乱哄哄的，心底涌现出一个声音：
你这个女人，难道要对我始乱终弃？
我，不 同 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