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山水重逢不同路
火墙围绕在龙骑副统领身侧,不仅阻挡了后退的去路,更遮住他的视线,现下除了滚滚浓烟中不时飞来的剑雨以外什么也看不见,穆勒稳住体内卦力,以雷电注体抵挡火焰的攻势,可这么耗下去终究看不到任何的胜算。在穆勒记忆中除了那位敬仰的城主在短时间内攀升至生死令前十以外,似乎也就是这个突然冒出的望月楼掌柜了,穆勒想来有些懊悔,终究是自己轻敌了。
执明遁入六爻的风卦之力并非只有这点威力,驱使飞剑的攻击不过是障眼之术,他在等,等那头困兽沉不住气的时候必将会殊死一搏,那时他体内雷卦也会被业火消耗殆尽,便是最佳的猎杀时刻,执明握剑而立,将全部卦力存于一剑之中,只待猎物走向葬身之地。
场下士兵们见此情景皆是肃穆的神情,这片死寂沉默对于穆勒来说最清楚代表着什么,那是马革裹尸的决心,可作为一名军人他最在乎的不是生死而是荣誉,若龙骑败了必将会军心大乱,穆勒越是顾虑,就越发焦急难耐,好似那汹汹之火烧进了他的心中。
【看来你小子并不打算留条生路给他啊。】朱雀以执明之眼,观察着这场对决,在形成困兽之斗的态势后,就连一向对执明嗤之以鼻的圣灵玄鸟都不禁刮目相看,虽说这孩子血脉平庸又非天赋异禀,可这小脑瓜里的灵气劲可不一般,仅是交手数个回合便能想出对敌之策,得需要多么缜密的心思才行。
“给过他生路,可他没要。”
【哦?什么时候?】朱雀为此感到不惑的询问道。
“在问他是否后悔过的时候。”六爻的卦力让手中的周王剑嗡嗡作响,像是一只跃跃欲试的离弦之箭,执明掌控着其中的平衡,不敢有一丝怠慢的盯着前方的火势,忽然间一柄银枪将火焰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从中闪出耀眼的雷光。
“我绝对不会失败,这场对局的胜者只能是龙骑。”穆勒的喉咙里迸发出震天的嘶吼与那龙吟之声相融直奔面前玄镜之中的少年而来,霎那间,银枪刺入青光之中,执明看准时机双手挥剑,用出全部的卦力斩向银枪重铸的断痕处,此一击犹如打蛇七寸,那银枪砰得一声横断成了两截,可眼前的粗犷的汉子并未就此放弃抵抗,他丢掉手中断枪,劈掌挥向执明的脖颈,就像失去了爪牙的困兽在做最后的挣扎。
执明俯身避开这一击,捻指结印唤回火焰之中的数柄飞剑径直刺入穆勒的后背,这头野兽仰天吐出一口血雾,倒在了少年的面前。似乎从他破业火而出的那一刻就已料到了这场战斗的结局,唯独没想到自己会与那青阳道士的死法无异。
......
城主府内,白羽在祠堂为母亲的灵位祭拜,烧了三柱香后,少年跪在团蒲上叩首,不想一阵冷风吹进熄灭了那祭台上的长明灯,随之一声尖锐的喊声在堂外响起。
“禀...禀报城主,大事不好。”
白羽缓缓起身,不知久跪了多少时辰只觉膝盖有些酸疼,走出祠堂后呵斥起面前这位莽撞的侍卫。“看你慌张的样子,什么事?”
“副...副统领败了。”
“谁?”许是香火熏染太久让白羽感到有些头晕。
“腾格副统领败给了那个望月楼的小子。”侍卫说着忍不住抽泣起来,滚下了两行清泪。
“输了而已,下次再赢回来就是了。”白羽叹了口气,拍拍小侍卫的肩膀。“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
“首骑,三哥他”侍卫将头埋进臂膀内,不愿让白羽看见自己泣不成声的样子。
这一刻白羽才恍然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他脸上表情在一瞬间暗淡了下去,双目瞪着嚎啕的侍卫大声询问龙骑副统领现在何处,在得知这场对决是在城北校场后,白羽甚至来不及传令卫兵,独自跨上一匹快马疾驰奔去。
穆勒死了?不可能!从龙骑最开始的十八个人里穆勒就在其中,在白羽还是鬼仆时就成了彼此生死患难的兄弟,白羽骑在马上思绪乱飞,恼恨自己当初就不该在城中留下楚家这个隐患,可事到如今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了,如今大战在即,失去腾格穆勒无异于自断双臂,但还有一件更为严峻的事在白羽心中消散不去,那就是失去军心该如何重新振作,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让那个杀了自己兄弟的人偿命。
白羽策马赶到校场时,士兵们正相互之间争执不休,有的说应该即刻杀了这大胆妄为的小子为他们的副统领报仇,也有的说既然已经签下了生死令那就要遵从规定,战场胜利者应该得到尊重,就算他是一个强大的对手。
闹哄哄的士兵簇拥在一团,有哭声,有愤怒,有克制,也有尊敬,直到白羽走入队列中,所有人都停下了争吵与哀怨,口中喊出了首骑两个字,在瞩目中白羽独自走上操练台,视线长久落在穆勒的尸体上,鲜血映红了他的双眼,全然没有看向面前的少年。
“白羽?”
直到听到对方喊出自己的名字时,白羽才扭过头看清了少年的脸庞,刹那间他的万千思绪皆化为了灰烬,只剩下一片空白。
执明无法掩盖这久别重逢的喜悦,冲上前去抱住了白羽,好像他比从前长高了一些,但还是那副臭脸的样子,只是那俊俏的脸上多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烙印。
“真的是你。”白羽颤抖的双手扶着执明肩膀,眼白布满了红血丝,嗓音哽咽的说道:“你...还活着?”
“当然了,这不大活人就站在你面前还能有假?”执明伸出拳头撞在白羽的胸前,那力道不重不轻却正好将陷入深思中的白羽打醒,毕竟当初是他亲手埋葬的自己,如今眼看一个大活人站在面前,任谁都会是这样的反应
白羽低声咳出淤积在胸腔内的浊气,回望一眼身后的士兵,而后攥起执明的手腕从众人穿过,纵马而去。
一路出城的路不算太远,可二人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奔走数十里山路后,方才停在了一处山坡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