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白发老头
冰雪倾盖，一望无际，执明踩着簌簌的脚印，迎着寒风向老头身影走去。
“老神仙！”
漫天鹅毛落在老头身上，却未留下一丝痕迹，他仿佛在这方天地间，是不存在的一般。
见老头并未理睬，执明伸手触碰，手指直穿身体而过，竟什么也没有摸到，仿佛光影从指尖流过。
“年轻人，从哪里来？”
执明愣在原地好一会，才缓过神，他拿出锦帛，递在白发老者面前。
“从一个洞口．．．”
“不错。”老头看了看帕子。“是我当年留下的。”
“你是别云宗弟子？”
老者正襟端坐，双手握着鱼竿，目视前方皑皑的雪面。
“前辈好眼力。”
白发老头侧脸瞪了执明一眼，青眉长须，一副仙人之态。
“可是那别云宗的掌门让你来的？”
“要是那老匹夫看到这福地洞天，哪还能轮到我。”
老头听完咯咯笑了好一阵。
“你可知我是谁？就敢在我面前胡言乱语。”
被玄武天天叨咕影响的，不该说的话顺口而出。
执明忏愧道：“望前辈明示。”
“我乃是别云宗的祖师，你胆子不小，敢在我面前玷污掌门声誉。”
“弟子执明并非妄言，如今的别云宗已成了权贵世家的聚集地，只知道追名逐利。”
“荒唐。”老头沉声道：“你这逆徒，以下犯上，不怕降罪？。”
执明坚决道：“就算掌门站在我面前，我也会这么说。”
白发老头抖抖手腕收回鱼线，看了看空钩，随后一挥，抛出鱼竿，大雪之原倏然消失，执明瞬间身处别云宗。
“拿下，这个叛子！”
还没等执明反应过来，身旁上人驾住他的肩膀，将其按在地上，执明看去竟是陆韵。
“陆师兄？”执明挣扎道。
陆韵一脸冷漠，没有丝毫表情，好似不认识自己一样。
执明伏在地上，一双鞋履缓缓走近，他抬身望去，掌门昂然立于面前。
“你可知罪？”
“我知什么罪？”
执明心中暗骂，陆韵这臭小子下手这么重，根本动弹不得。
【那根本不是陆韵。】
执明恍然大悟。“对啊，我不是在画里吗？”
【没错，这都是山河图制造的假象，莫要被乱了心智。】
“好生厉害，完全看不出是幻象，太真实了。”
执明被几人架起，双臂缚在身后，掌门抽出一柄长剑，剑锋抵在执明心窝上。
“逆徒，你杀害同门师兄，盗取宗门秘宝，损坏别云宗的名誉，还不认罪？”
执明在玄武的点醒下，已然知晓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但他还想不出，那位老前辈为什么要制造这场玄幻梦境，若是真要杀他的话，又何必留下锦帛，如此大费周章呢。
执明现在还不能肯定的是，这位别云宗开门立派的祖师与那掌门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反正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执明冷笑一声。“长生住世，自是我命由我，认罪？下辈子吧。”
执明祭出玄武镜，笼盖四方，周王剑飞逝而来，斩断枷锁。执明持剑，剑气纵横，攻向掌门一瞬，幻影弥散消亡。
刹那间，执明身处在一片青芒之中，四面拂来阵阵温和的风，麦浪滚滚，发出飒飒的声响，执明看见那白发老头坐在不远处的树下。
“老前辈。”执明在他身前一丈站定，声音镇定，朗然道：“晚辈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前辈不要计较，这山河图的威力，属实厉害，还望能指条路出去。”
“你手中的可是周王剑？”
执明看了看手中的长剑。
“前辈，也认识这柄剑？”
“人族第一位帝君的佩剑，自然认识。”
白发老头转过身，仔细端详着执明，目光幽深，让人不寒而栗。
“好一个我命由我，是个可造之材。”
老头神色之间，露出一丝黯然之情。
“可惜啊，我如今仅剩一缕残魂，不然定收你做我弟子。”
“能认识前辈，我就已经很知足了。”执明请教道：“晚辈有一事不解，祖师为何要将这锦帛藏于宗宝阁牌匾之上？”
白发老头傲然一笑。
“我这一生，清贫寡欲，就算他别钟离翻遍整个白云山，也不会想到我会将山海乾坤图藏于满屋金银的宝阁里。”
“钟离掌门？”执明有些愕然。“莫非是那匹夫为了宝图而加害前辈？”
前尘影事，历历在目，白发老头娓娓道：“说起来，他是我师弟，我们曾经一起修卦悟道，在这白云山上开门立派，创建了别云宗。那时我是掌门，他是掌教。”
白发老头心中回忆的景象，幻出在这山海图中，犹如身临其境。
“后来，他为攀附权贵，卷入庙堂之争，以至宗门走上歧途，我曾多次劝解他，不要过多沾染那些名利，可他不思悔过，竟然还要山海图造就一个极乐世界，供人帝纵欲。”
执明从幻象中看到一幕幕往事。
“我没有答应把山海图交给人帝，不想他竟用出离火莲花偷袭，当时我借助山海图逃走，但莲花之火已燃尽我周身经脉，最后只得留存一丝真气，蜉蝣在这方天地中。”
白发老头，看着幻境中，师弟出手残杀自己的旧幕，哀叹一声。
“看来离火莲花，果然在掌门手中。”执明暗念。
【那老匹夫，欺师灭祖，做龟都不如。】
“祖师。”执明跪拜在地。“弟子今日起誓，终有一天，要为别云宗铲除这个祸害！”
“好，如此，我也可以无怨而去了。”白发老头闪烁盈盈之光，化作千丝万缕的粉屑萦绕旋转。“我将最后一缕残魂铸炼成剑，名唤青眉，连同这山海乾坤图一并交由你，望你能铲奸除恶，带领别云宗重归正路，振兴人道。”
执明谨记道：“此志，至死不渝！”
“孩子，和光同尘与同流合污，二者之不同，从外表无以分别，就在内里有道与无道之分。你记住，回到宗门先要保全自身，再静待时机。”
“祖师放心，弟子知道该怎么做。”执明看着粒粒烁光聚合成剑，眼中热泪盈出。
“那锦帛的内衬还有一张，上面记载了山海乾坤图的修炼秘法，你需认真研习，且不可只从字面认知，而不去亲身实践，要做到，以身．．．观身。”
那尘埃最后的一缕青烟消散，眨眼间，如梦初觉，执明回归洞底中。
执明看着那金台上飘逸画卷，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