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考古学家
陈瑶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了。听说是为了什么全天候的光线、什么平衡，还有什么扭曲了的边缘。
早上7点的陆明不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而且陆明对于轮胎没有丝毫的兴趣。
陆明喜欢往来于江宁市和天海市间的空中行程安排。
陆明甚至可以背出航空局的航班时刻表来。
陆明知道现在从天海市到江宁市的直接航班被取消了，所以陆明确定唐雅在下午3点之前不会到这里。
陆明翻了个身重新睡去了。
8点左右吃了一个百吉饼，喝了一杯咖啡，就向实验室出发了。
接下来出差就是五天，陆明知道吴国良的家人急着知道验尸结果。
他们也在为尸体而焦虑着。
接着昨天的工作。陆明又粘了一早上的头骨碎片，接起了几十个部分。
这个过程就像是把原子组装成分子，然后把分子组装成细胞一样，头盖骨的拱顶逐渐成形了。
面部的骨头比较难处理。碎片扩散得很开，或许是拜猫所赐，或许是由于面部的骨头比较脆弱所致，吴国良左脸颊的骨头碎片已经无法再整理还原了。
不过，陆明还是有了一个发现。
尽管纹路很复杂，但看起来没有其他碎片从吴国良右耳后小孔周围爆裂出来的碎骨中穿过，从骨头破裂的次序来判断，这一处伤口应该是射入的洞口。
但是，为什么洞口的边缘会凸向头骨的外侧呢？按理说，射入的地方应该凹向内侧的。
陆明可以想到一个解释。但是紧挨伤口处的上侧和左侧的骨头碎片不见了，为了证实陆明的想法，陆明需要找出这些碎片。
两点钟的时候，陆明给秦昊写了一张纸条，告诉他缺什么。
陆明提醒他马上要去江宁市参加刑事科学协会的学术年会，在周三晚上返回江宁市。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陆明来回奔波忙碌，到银行、干洗店、宠物商店、鸟食店。
陈瑶已经同意照看小咪和鹦鹉，看来他对照看宠物很感兴趣。陆明还想买点鸟饵好好喂养查理。
当陆明把车开进地下车库的时候，唐雅打电话过来，说他正站在外面的庭院里。
陆明急忙上楼。让他从前门进来，然后领着他穿过公寓的走廊。
陆明们一起走着，陆明想起了陆明第一次看到唐雅时的情景。
那时陆明刚到天海市大学，几乎遇不到同一个专业的同学。
没有一个人是来自宗教研究学院的。一天晚上已经很晚了，唐雅突然出现在陆明的实验室里，那段时间有一个女学生被杀害了，校园里到处在播放安全警告。
陆明非常紧张，就好像一只小老鼠隔着一个箱子看到一条正在觅食的巨蟒那样。
陆明的害怕是没有根据的。唐雅当时是有一个关于骨头保存的问题要问陆明。
“要茶吗？”陆明问道。
“你说呢，陆明在飞机上吃的饼干，只喝了点雪碧。”
“吃的就在你背后放着呢。”
陆明看着唐雅拿杯子，心里想，他多么像一个罪犯啊。
他的鼻梁又窄又高，有一双拉深邃的黑色眼睛，眼睛上面是浓密而笔直的眉毛。是一位女性考古学家。
所有见过唐雅的人都会清楚地记得她的模样。
陆明怀疑他今天可能引起了江宁市路人的围观，他的兴奋也表露无疑。
在等待水壶里的水烧开的时候，陆明们简单地交谈了几句。
唐雅住在大学校园西边的一家小旅馆里，还租了一辆小轿车，准备明早开到城市逛逛。
周一他就要向唐安城进发，在那里和他的列同事们挖掘三千年前的古人遗骸。
唐雅像往常一样邀请陆明一起过去考察，陆明也像往常一样表示感谢并委婉拒绝。
茶水烧好了，唐雅到餐厅的桌子旁边坐下。
陆明取出了放大镜和赵凯的照片，把它们放在桌子的玻璃板上。
唐雅目不转睛地盯着照片看，像是从来没有见过它一样。
足足一分钟后，他才拿起放大镜，对着照片小心翼翼地观看起来，一丝一毫都不肯漏过。
在某些方面，陆明和唐雅特别像。
当陆明生气时，会变得很暴躁，乱摔东西，而当陆明真的被激怒到无法抑制的时候，却出奇地安静。
陆明知道，唐雅也是如此。陆明听过她在大学教员理事会上和别人的激烈辩论。
脸部故作冷酷和面无表情也是陆明对恐惧做出的反应。
陆明想唐雅大概也是这样。他的举止和表情上的变化让陆明的脑中掠过一丝寒意。
“那是什么？”
唐雅抬起头，眼神直勾勾地扫了陆明一下，然后又看向别处，陷入了沉思。
陆明只能猜测。那一刻，陆明仿佛在现场勘测，铲土，并闻到了被翻开的泥土的味道。
他用一根细长的手指在照片上弹了弹。
陆明思绪纷杂。要不是因为他手上有茧子，唐雅的手看起来就像是钢琴家的手一样。
“你和给你照片的那个人说过话吗？”
“有过简短的交谈，我们正在调查他。”
“他具体说了些什么？”
陆明犹豫了，考虑着从道义的角度，那些谈话内容是不是可以告诉他。
媒体已经报道过吴国良的死亡，而赵凯也没有主动要求陆明保守秘密。
陆明向他描述了枪伤和验尸的情况，以及那个叫赵凯的人。
“我估计这张照片应该来自国外。”
“是的。”唐雅说道。
“只是预感吗？”
“那是事实。”
陆明皱起眉头，说：“你就那么肯定吗？”
唐雅向后靠了靠，问：“你听说过长平之战吗？”
“是战果时期秦赵两国交战的地方，许多人在那里丧生。”
唐雅的嘴唇动了动，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请说得详细些。”
陆明回忆着，追溯着以前的知识。
“当时那个人不应该出现在那儿？”
“这是我的推测。”
“有人认同你的推测吗？”
“有啊。”
“那是谁呢？”
“就是现在发问的人。
陆明坐了回来，摆出一副准备洗耳恭听的姿势。
“在取得胜利之后，秦军队准备把那些赵军的尸体扔下悬崖，或者把他们集体埋葬在山顶的某个地方。考古队试探性地挖了一些沟壑，但没有发现大规模墓葬的证据。等我一下……”
唐雅从一个扁平的皮箱里掏出两样东西，将它们放在桌子上。第一样是一幅地图。
陆明急忙把椅子往前挪了挪，陆明们俩都凑了过去。
“长平的地形就像一艘飞船，一个‘机翼’朝北另一个‘机翼’朝南，‘座舱’部分冲着西边。”
陆明开始想象这个场景，但也只是自己想想而已。
唐雅指了指山顶的上端，它的位置挨着地图上“飞船”朝南那只机翼的尾部。
“在这里有一大片坟墓群，就在围墙下面几码的地方。”
唐雅从地图的下面抽出第二件东西。
这是一张黑白的老照片，上面还有尘土，像是被鞋子踩过一样。照片上是死人的骨头。
看来赵凯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陆明也只是暂时把它放一放。
从照片上可以看出，许多人的骸骨杂乱地散落着。而且照片上还有腐蚀的兵器。
在照片的右上角，还拍到了一个挖掘者的胳膊和膝盖，他正在用刷子扫着掩在泥土里的什么东西。
就在那一刻不合时宜地尖叫起来。
“真见鬼，那是只什么东西？”
“那是陆明的鹦鹉。如果没有受到惊吓，它一般是不会这样叫的。”
“你在开玩笑吧？”唐雅听起来很震惊。
“当然是开玩笑了。”陆明站起身把他们的杯子放到一起，“鹦鹉喝了水以后就会感情脆弱。再来点茶？”
唐雅微笑着把他的杯子递给陆明，“劳驾。”
陆明回来的时候，唐雅扭着脖子，这让陆明想起了一只鹅。
小咪在那一刻跳到了陆明的膝盖上。
陆明向他介绍了自己的猫。他摸摸猫耳朵，然后继续他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