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上头
靠。
他又不是没跟男生一起睡过,紧张个屁啊？！
初中、高中那会儿，去同学家玩，时间太晚了,还两三个人挤一张床上过。那会儿倒头就睡,屁事没有。
怎么换成一对一，就紧张成这样？
科学性在哪里？！
实在受不了胡乱狂跳的心脏,江明澈身体往外稍微挪了挪,又换了一个平躺的姿势。
他双手手掌交叠，放在小腹上,深呼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
再深呼吸一口气，吐出……
如此反复好几l次。
江明澈把手放他自己的胸膛上。
好像,真起作用了？
江明澈闭上眼,仔细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好像是有跳得稍微慢了一点？
…
“伤口疼？”
“嚯！”
陆衡忽然出声，江明澈被吓了一跳,整个人下意识地往后退。
他身体本来就挨着床沿,这一退，半个身体悬了空。
“啊——”
江明澈睁开嘴,本能地喊了一声。
他这一声没完全喊出来，喊声卡在了喉咙里。因为他刚要叫出声，身体就被拽进了一具胸膛。
没真的掉下床。
“噗通——”
“噗通——”
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再次失了序。
…
江明澈低吼：“你特么能不能不要半夜三更地忽然出声？”
刚才他要是真掉下床，他绝壁跟陆衡没完。
陆衡松开环在江明澈腰上的手：“现在应该不到十一点？”
上床前,他看过时间,九点多。
把江明澈玩手机跟翻来覆去的时间都算上，应该不到十一点。
印象中，江明澈玩手机的时长更不算长。
满打满算,现在应该怎么也算不上三更半夜。
江明澈脸颊涨红，“不许给我抠字眼！”
陆衡：“噢”。
江明澈气得在他肩上捶了一拳。
意识到自己竟然还窝在陆衡怀里，江明澈赶紧往后挪了挪。
保持一定的距离之后，心跳也不再跳得那么厉害。
江明澈这会儿总算是缓过来了。
他平躺着，余光扫了旁边一眼。
房间里窗帘都拉着，房间是暗的，空调微弱的指示灯依稀照出身边的人的轮廓，江明澈纳闷：“你怎么还没睡？”
陆衡躺下去后，就没动过。
他还以为这人早睡了。
夜色里，江明澈听见浅浅地叹气声。
江明澈抿了下唇，本来没想着要问，出于关心，还是问了一句：“还在想你告白被拒的那档子事？”
心里头莫名不是滋味。
他失恋的那天晚上，沾床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失恋这件事习惯就好。
结果，晚上已经因为这件事伤心过，还因为告白失败这件事失眠。
陆衡后脑勺枕在左手臂曲起的胳膊上，“我有点紧张。()”
江明澈默了默，他转过脸：你是担心跟他告白以后，对方就不拿你当朋友了？()”
陆衡唇角扬起：“他不是这样的人。”
如果有一天，他跟江明澈告白……
对方应该会吓一跳。震惊之后，脑海里会快速头脑风暴，类似要怎么拒绝好朋友，但是又不会过分伤对方的心。可能还会怕伤到他，语带歉意，支支吾吾。他反而会是方向安慰，告诉对方没关系的那一个。
当然，这样的如果不会发生。
等大学毕业，他们会自然地各分东西。
他会在朋友圈见证他从恋爱、结婚，再属于自己的孩子。
孩子会继承爸爸的卷发，挺俏的鼻子，白皮肤……也许会是一个活脱脱小江一号？
像母亲也挺好。会成为江明澈妻子的女生，一定也是一个非常漂亮、优秀的女生。
朋友圈最神奇的地方，大概是可以彼此之间不有任何的联系，却能够透过文字跟照片，见证一个人的成长，乃至一生……
…
江明澈心梗。
陆衡到底是喜欢了什么神仙啊！
告白被拒一句对方的坏话都没有说过，到现在提到对方都还会不自觉地笑不说，还一直都在说对方的好话。
“好，好，好。你喜欢的人第一好。行了吧？那你既然不是因为失恋难过得睡不着觉。那你是为什么躺下这么长时间了，到现在都还不——”睡觉？！
“江明澈。”
陆衡忽然唤了江明澈一声。
江明澈耳朵蓦地一烫。
要命。
忽然觉得陆衡的声音怪好听的是怎么回事？
低低的，还很有磁性。
他可能是今天太累了，耳朵都失去基本的鉴听能力了。
对，一定是这样。
江明澈故意粗声粗气地回：“叫你爸爸干嘛？”
陆衡转过脸，“你是第一个跟我上|床的人。”
“卧——”
怕自己声音太大，把整个度假屋的人给吵醒，江明澈自动吞咽了第一个字。
他的耳朵跟脸颊烧红，声音从齿缝间蹦出：“你刚刚特么……你特么在说什么屁话？”
妹的！
什么叫他是第一个跟他上|床的人？！！！
…
陆衡：“我没有像现在这样，跟人躺一张床上睡过。”
江明澈心脏到这会儿都砰砰跳得厉害。
他暗暗磨了磨牙。
睡在一张床，就是睡在一张床，跟上|床是一个意思么？！
“得了吧。小时候难道没跟你爸妈一起睡过？”
“没有。他们
() 是科学育儿的奉行者。认为小孩子不应该跟父母一起睡，他们认为那样有利于培养孩子一个人睡的习惯，也有利于培养孩子的独立性。在月子里，我就一个人睡房间里。房间里有监控。”
江明澈不懂，并且大为震惊。
一个婴儿要培养什么独立性。
不过他也没育过儿，他只是当过孩子。
“这么说我小时候有段时间，我还跟我姐睡一张床过。她经常晚上在房间里一边看漫画一边吃零食，受不了，我就跟她干架。我小时候做梦都想能有个自己的房间，一个人霸占一张床，不太爽。”
陆衡：“现在呢？梦想实现了吗？”
“当然啊！我家在我小学的时候就拆迁了。分了三套。我们现在住着一套，我爸妈给我跟我姐各自留了一套。嘿嘿嘿。”
“拆一代。失敬、失敬。”
“滚蛋。你还有北城户口。我是不是得称你一声少爷啊？”
陆衡没说自己毕业后，没有回北城打算的事情，他把垫在后脑勺后面的胳膊拿下来，转过身，“喊一声听听？”
江明澈自从之前差点掉下去之后，就没躺太外面，陆衡这么一翻身，两人之间几l乎没了距离。
江明澈甚至能够感受到，陆衡说话时，热气不经意掠过他的耳朵。
脸颊温度迅速攀升，江明澈慌乱地转过身，声音很凶：“我看你是找揍！”
江明澈本来想转过身去，好离陆衡远一点，免得他说话的时候热意一个劲地往他耳朵钻。
没想到，背转过身去不久，就开始有了睡意。
江明澈打了个呵欠。
昏暗里，陆衡瞥了眼江明澈后脑勺的轮廓，“困了？那就早点睡。”
江明澈“唔”了一声，“你也早点睡，晚安。”
江明澈眼皮越来越沉：“嗯”
耳边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只要他伸出手，就能将人揽入怀里。
到底什么都没做。
“晚安。”
低声在江明澈耳畔说了一句。
陆衡平躺在枕头上，闭上眼。
…
闹钟声响起。
江明澈闭着眼，伸手在旁边的枕头摸着。
手机被塞到手里。
江明澈没多想，他困难地撑开眼皮，打算去关了闹钟。
等等。
为什么手机会自己长脚，跑到他的手里？
江明澈转过脑袋。
陆衡坐在床边，抬手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澈哥，早。”
江明澈的目光触及陆衡唇边的笑意，眼神仿佛被烫到了一般。
江明澈敷衍的“嗯”了一下，他借着低头掀被子的动作，掩去眼底的慌张，“现在几l点了？”
陆衡低头看手机，没有注意到江明澈的不对劲，“五点没到，如果想去看日出，时间还来得及。”
这么辛苦都爬上来了，日
出肯定是要看的。
江明澈下了床，“我现在去洗漱。”
陆衡视线落在他的脚上：“能走了？”
江明澈把拖鞋给穿上，他站起身，小心地踩在地上稍微试了试，“还行，能走。”
还是疼。
不过还好，皮外伤，经过一晚上，伤口至少愈合了一点，不像昨晚上那样，痛到飙泪。
陆衡：“如果实在疼得厉害，就跟我说。”
江明澈不可避免地想到，昨晚上昨晚上抱他去洗手间的画面，呼吸又还是一乱。
他穿上拖鞋，背对着陆衡，匆匆地往洗手间走去：“知道了，啰嗦。”
…
江明澈洗完漱，两个人把外套穿上，走出房间。
走廊上，碰见了不少起床的同学，大家都是起床看日出的。
江明澈跟陆衡两个人也就跟大家一起，结伴去看日出。
民宿最佳观看日出的地点，就是陆衡昨晚上散步时经过的，木栈道尽头的岩石群。岩石群地势平躺，视野开阔，很适合看日出。
晚上光线昏暗，岩石群不好爬，现在天色熹微，就会发现其实岩石群很平坦，只要注意脚下就没有问题。
陆衡先踩上去，他对着一瘸一拐，也要努力上来的江明澈道：“反正站在这里也能看得清楚，要不然……”
话还没说完，收到了江明澈死亡目光的凝视。
陆衡把手伸给他。
江明澈这才“哼”了一声，把手搭在陆衡手上。
陆衡怕他摔倒，江明澈站上岩石群上后，也没有把他的手给放开。
江明澈觉得两个大男生牵手奇奇怪怪的，余光瞥见其他男生也有为了站稳，也有互相拉着手的，或者是挽着手臂的，还有的缩着肩，抱在一起取暖的，顿时又觉得是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了。
两个人站在岩石群上，蓝色丝绒的天空，绵延的青山一览无遗。
山里的晨风很冷，但是日出的景象，太好看了。
先是天边出现一大片绯色的朝霞，没过一会儿，红彤彤的朝阳就从山的那头缓缓升起。
江明澈想拿出手机拍照，一只手又不大方便。
他看着陆衡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东升的太阳，也就没提自己想拍照的事情。
他都看过好几l回日出了，日出对他来说相对没有那么稀奇，对于陆衡来说，可能是为数不多的一次吧。
日出时间很短暂，不一会儿，太阳就完全爬到了群山之上。
天色大亮。
“好冷啊。”
“我冻得鼻涕水都出来了。”
“我也是。”
挨着冻，看完日出，大家瑟缩着肩膀，纷纷往回走。
陆衡转过头，“我们也回去？”
江明澈这会儿其实也挺冷的，他点了下脑袋：“行，走。”
江明澈手被陆衡牵着，跟着大部队一起往回走。
只
是每经过一个长相稍微过得去的男生的身边()，总是会多看个几l眼。
到底哪个家伙是陆衡的暗恋对象？
他觉得每个都有可能……又觉得又都不太可能。
我先跳下去()_[(()，等一下你再把手给我。”
嗯？
江明澈还没完全回过神。
手已经被松开。
陆衡轻松地跳回到了木栈道上，他把手伸给江明澈。
江明澈也就跟上来时一样，把手给陆衡。
“谢了啊。”
顺利落地，江明澈左手在陆衡肩上搭了一下，跟他道了声谢。
倏地，相握的右手，手心一空。
江明澈一愣。
忽然意识到，因为是平地，所以他站稳后，陆衡也就松了手。
“冷死了。”
江明澈抱怨地说了一句，他把双手揣外套口袋里。
指尖缓缓收拢。
…
江明澈没有因为爬山受伤，反而因为在民宿的院子里踩到了小石子受伤这件事，被彭鹏、杜聪聪他们知道后，被嘲笑了老半天。
“哈哈哈，救命！！你怎么会因为在院子里散个步，把自己弄伤的啊？！”
“是有一点子惨，又有一点好笑。哈哈哈哈！”
江明澈也不好说自己是为了出去找陆衡，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兜了好几l次圈，加上天黑，他又看不见，心里又担心又着急的，才会连自己受伤了都没发现。
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让这两人笑话了。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因为寝室在六楼，他上下楼特别地不方便。
陆衡倒是提过，可以由他背着上下楼，彭鹏、宋宇哲他们也十分讲义气，表示他们也都可以。
被江明澈全部都给拒绝了。
主要是丢不起这个人。
好在，他只是受的皮外伤，就是前面几l天有点惨，痛觉神经比较敏感，每次走楼梯都格外痛苦，得扶着栏杆，走得很慢很慢。
后面随着伤口痊愈，也就了很多，不用总是陆衡、彭鹏或者是宋宇哲他们轮流陪他去上课。
…
时间进入六月，天气越来越热。
距离期末也越来越近。
各科的学习任务一下子紧了起来。
哪怕是平时上课不怎么抽同学回答问题的老师，最近也像是需要完成什么kpi一样，疯狂点名，抽同学们回答问题。
“布置的作业，经过一个周末，相信大家都完成了吧？”
“在正式开始上课之前呢，我会抽查几l个幸运的同学来回答。”
“期待同学们的出色表现喔。”
多媒体教室里，哀嚎声一片。
江明澈在这一片哀嚎声当中，偷溜进教室。
彭鹏跟宋于哲在最后一排，给他留了位置。
江明澈赶紧溜过去坐下。
同学们
() 都在翻书，还没写作业的赶紧在被老师抽到之前，相互抄一下答案。
彭鹏就属于那种周末玩嗨了，完全把作业给忘得一干一净的。
他让宋宇哲赶紧把书给他，赶紧让他抄一下答案。
“澈澈，你书呢？()”
宋宇哲把书翻开，还特别贴心地把书翻到写了答案的页面，没看见江明澈的书，分心问了一句。
江明澈：！！！()”
靠！
他出门没有背包的习惯，为了图省事，每回都是往陆衡包里一塞。
这次太匆忙，书忘记从陆衡包里拿过来了！
…
“落寝室里了？没事，等下要是老师要是抽到你，我把我的书借你好了。”
宋宇哲小声地道。
江明澈：“嗯。”也只能这样了。
都怪陆衡。
本来自从他脚受伤之后，陆衡就都是一个人去晨跑，他又恢复了从前跟彭鹏、小哲他们一起踩点上课的日子。
他腿是前天才彻底好痊，今天人就被拉着晨跑了！
简直没有人性！
晨跑也就算了，早上时间本来就紧，非要拉着他去吃肠粉。
肠粉是现蒸的，时间没有那么快……
这也是为什么他今天会迟到的原因。
老师已经开始点名，抽查同学起来回答问题。
刚开始就被点到的倒霉蛋，根本没工夫抄，只好谎称书本落寝室了。
“忘记带书了没关系，你把答案说一下。你自己写的答案，应该多少还记得一点的，对吗？”
被抽到的男生没有回答上来。
任课老师记了名字。
毫无疑问，被扣了平时分。
课堂上，顿时安静如鸡。
“不要对老师耍小聪明，老师也是从你们这个阶段过来的。我知道这次的作业有点难，所以我特意给你们预留了两天周末的时间去完成它。”
“接下来，被我点到名字的，没有带书，一律当作业没有完成处理，扣平时分。不要想着向同桌借，我会进校讯通，核对你们的照片跟名字。”
这下，大家连大气都不敢喘，抱怨的人都没有了。
彭鹏在抄答案，都目光饱含担忧担心地看了江明澈一眼。
澈澈这也太寸了。
宋宇哲也在心底暗暗着急。
江明澈也急。
他倒不是心疼会被扣平时分，只是数据结构跟算法课每节都得做很多笔记，课后得复盘。
课本没带，回去少不得得补笔记，再一个也影响听课效率。
口袋里，手机一直在震。
老师在点名抽查，江明澈没敢顶风作案。
等老师背转过身，江明澈这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迅速地看了一眼。
【噜。】：[我在你教室门口。]
江明澈倏地抬起头，转身朝门口看了过去——
() 陆衡人就在门口，他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捧着两本书。特别随意的一个姿势，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他一下子移不开眼。
江明澈脸上温度升高，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快。
又来了……
自从那次跟陆衡去爬山以后，他俩躺一张床上睡觉，他就有点不大对劲。
有时候见到陆衡，就会像现在这样，会莫名奇妙地很紧张。
至于紧张个什么屁，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
不过，现在这些不是重点。
现在的重点是，他得怎么才能从陆衡手里拿到书？
最靠近后门的那一排同学都在奋笔疾书，估计压根没时间帮他递一下。
江明澈余光瞥着老师的背影，决定要不还是自己铤而走险，悄摸着溜出去一趟。
“看，是陆衡！”
“陆衡怎么站在我们教室门口？”
“该不会走错教室了吧？”
实在是陆衡太过扎眼，他才往他站了一下，就有女生眼尖，注意到了他。
“陆衡？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你们班今天早上不是我的课，”
教室里顿时爆发出善意的哄笑声。
江明澈屁股都已经离开椅子，结果忽然看见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门口，只能重新坐了回去。
他的脑袋从老师身后钻出，拼命地给陆衡打手势——
指了指陆衡手里捧着的书，又朝陆衡挥着手，意思让他把书给他放在门口就好，他会自己找机会溜出去拿。
陆衡看见了江明澈打的手势，也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顺着老师的话往下说，“抱歉，老师，是我记错了。”
这个时候，教室里有人喊了一句：“老师，他不是走错教室，他是来找江明澈的！他俩是一对！”
江明澈眼皮跳了跳。
卧槽！哪里来的煞笔。
班级的哄笑声比刚才还要大。
…
这一回不全是善意的哄笑声。
还有男生故意捏着嗓子，嘻嘻哈哈地道：“对，老师，他是来找他男朋友的。”
个别男生带着嫌恶地说了一句，“也不觉得恶心。”
“我靠，这帮嘴碎的。澈澈，你别搭理他们。”
彭鹏瞪着对江明澈阴阳怪气的几l个男生。
宋宇哲拧着眉，也替江明澈担心。
自从澈澈跟陆衡的帖子总是上学校论坛热帖以后，就有不少同学认为他跟陆衡是一对，不过大家大多数是开玩笑的兴致。
像是今天这样，闹到课堂上还是第一次。
老师看向门口，惊疑不定地看着陆衡，像是在等着陆衡的反应。
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陆衡也完全没有出声为自己解释的意思，他朝老师点了下头，抬脚离开。
仿佛他真的只是走错教室而已。
“老师——”
江明澈喊了一声。
…
声音清亮。
教室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老师则微带着惊讶地转过身，眼含询问。
江明澈也说不上来，自己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出声。
如果不想要大家误会，这个时候他不出声是最好的。
就让大家以为陆衡真的是走错教室，这样其他人自然也就没法借题发挥。
以陆衡一千六百个心眼的性子，也肯定会找个地方把书放那儿，到时候他只要溜出去把书拿过来就可以。
皆大欢喜。
可他就是……心里堵得慌。
陆衡特意来给他送书，如果他就这么让人走了，他可能以后都要看不起他自己！
退一万步。
同性恋怎么了？
如果他今天真的跟陆衡在一起。
就因为他们都是男的，就活该被奚落，被嘲笑么？
江明澈带着他自己也说出来的复杂情绪，出声道：“老师，我跟陆衡一个寝室，我们早上一起出的门。我没带包，就把书放陆衡包里了。他这是过来给我书来了，我可以出去拿一下吗？()”
江明澈态度太过自然，倒是显得刚才起哄的那帮人有多无聊。
你们是室友啊？你书忘了，陆衡还专门给你送过来呢？你俩的感情不错。挺好的。等以后你们毕了业，可能还会继续保持联系的，也就只有大学里的这一帮室友们了。()[()”
可能是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学生时代，老师感慨地说了这么一句，看着陆衡道：“书我替你拿进去吧。”
“谢谢老师。”
陆衡把书交给了老师，走了。
大家见没有热闹可看，也就都转过头去了。
老师走到江明澈身边，把书给放到他桌上，指尖在他桌上轻点了下“现在拿到书了，来，顺便跟同学们分享一下你的解题思路……”
江明澈：“……”
老师您是懂顺便的。
…
江明澈周末认真查了笔记，还上网查了资料，根据老师在课堂上的要求写的算法。
老师的临时抽查当然没能难倒他。
不但夸了江明澈思路很清晰，还夸了他的算法简单明了，让他去黑板上把步骤给写一下，以供同学们参考。
江明澈从讲台桌上下来，回到位置。
他那几l行算法确实写得漂亮，不服不行。
彭鹏侧过腿，给江明澈让了座，没好气地低声吐槽：“我就多余担心你！”
亏他刚才还替澈澈捏了把汗。
可恶！
宋宇哲看了眼江明澈写的算法，再在对比了下自己写在书上的步骤，深有同感：“是多少有点招人恨了。”
江明澈唇角勾起：“没办法，天资聪慧。”
宋于哲忍得辛苦，才没有笑出声。
彭鹏则是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大大
() 的白眼。
老师跟同学们讲解江明澈写的算法。
让同学们分析，他的算法好在哪里，不足的地方又在哪里，如果让他们上来写，他们会怎么写。
江明澈偷摸地看了眼讲台桌，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陆衡离开的时候，连跟他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他心里多少明白，是为了避免同学们乱嚼舌根。
不是为的他自己，是为的他。
心里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酸酸的。
老师还在讲题，江明澈把手机拿到桌子底下，低头打字。
【m澈】：[你上课没迟到吧？]
【噜。】：[我们教授周末刚结束在瑞士的学术交流，昨天才回国]
【m澈】[？？？]
回复得还挺快。
不过，回错信息了吧这是？
【噜。】：[他现在跟我们不存在时差]
【噜。】：[所以，你猜我迟没迟到？]
江明澈瞪着对话框。
妹的！
直接说自己迟到了不就完事儿了！
兜这么大一个圈。
江明澈本来想激情开麦，忍住了！
人毕竟是为了给他送书才迟到的。
江明澈一边抬头盯着老师的背影，右手握着从宋宇哲那儿顺来的笔，左手飞快打字。
【m澈】：[拉倒吧。我们从食堂出来上课铃就响了]
【m澈】：[你是不是又想讹我？告诉你，别想！！]
老师朝讲台桌下看了过来，继续抽同学回答问题，江明澈连忙把手机往抽屉一放。
等老师转过身去，他又悄摸着拿出手机。
陆衡没回他。
江明澈死死地盯着对话框，该不会是他刚才说的那句玩笑话，把人给伤着了吧？
应该不至于？
陆衡那家伙应该没那么脆弱。
江明澈等了等，还是没收到陆衡信息。
不是吧，真不高兴了？
江明澈低头打字。
【m澈】：[请吃一顿还是可以的。你上午是不是满课？我三、四两节没课，我给你带饭？]
自己才刚说过陆衡别想讹他，现在就说请吃饭……
如果他是陆衡，估计都懒得鸟他。
想了想，又给补了一句。
【m澈】：[这样到时候你就不用去食堂挤了，直接回寝室就行。]
手心里的手机震了震。
江明澈飞快地看了眼讲台桌，老师是背对着他们的。
他连忙低下头，去看手机。
【噜。】：[好险，刚才老师点了我名字]
【噜。】：[好烦噢，老师又当着全班的面夸我]
【噜。】：[记得加一瓶快乐水]
【噜。】：[给澈哥笔芯]
【m澈撤回了一条消息】
【m澈撤回了一条消息】
江明澈：[滚蛋！！！]
…
手肘被碰了下。
彭鹏压低声音飞快地提醒了一句：“老师过来了。”
江明澈左手果断把手机往抽屉里一放，神情自若地转动着右手中的笔。
“这节课的抽查就到这里为止。今天，我们重点复习下……”
老师从身边走过，继续回到讲台上。
有惊无险，江明澈轻舒了口气。
老师在低头在调课件，江明澈拿出抽屉里的手机，看了一眼。
【噜。】：[已截图]
【噜。】：[图片]
江明澈磨牙。
操！
陆衡这家伙是有三千一百个心眼吧？！
彭鹏瞥了眼讲台桌上的方向，小小声地问：“澈澈，你这是在跟谁聊天呢？这么上头？长歌？”
澈澈很少会在上课的时候一直跟人发信息。
上头？
江明澈“嗤”了一声，本能地否认，“谁上头了？”
跟陆衡聊天，有什么好上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