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犀照三

    卫斯理和白素可以说是手段尽出，方才离开了那片毒物遍布的密林。他们此时仍心有余悸——人类自诩为高等生物，发明了数之不尽的武器，有些甚至可以轻易将地球摧毁，就如同此时，白素和卫斯理可以随手一把火将整座森林毁灭，但面对密密麻麻的毒虫却束手无策。人类有时真的很强大，有时又弱小的可怜。

    二人生起了篝火，取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和着温水吞下。白素心中隐隐不安，她总觉得那只白猿未有好心。但她却不愿对卫斯理提起此事——如何叫一双深爱着孩子的父母知道，他们的孩子竟欲将他们置于死地白素因此显得心事重重，卫斯理又怎会毫无察觉？是以二人之间气氛此时有些古怪。

    卫斯理沉默良久，终是开了口。他轻轻唤了一声“白素”。就在这时，忽然间山摇地动。

    二人齐齐抬头向山顶望去，只见烟尘滚滚，一大批见所未见的古怪生物自山顶狂奔而来，这些怪物体型庞大，冲在最前面的竟是一只足有三丈高的绿毛怪物！

    那怪物乍看之下像一只强壮至极的金刚，四肢粗壮有力，肌肉虬结。如同一块块长满青苔的石头堆砌而成。

    它全身呈一种浓稠的墨绿色，如同被什么植物包围着一般。方头大眼，却没有耳朵，也没有鼻子和嘴巴。整张脸上只有两个幽深不见底的孔洞。

    它迈着大步向前冲，手中长出一根不知什么种类的粗壮藤蔓，被他奔跑的动作甩的猎猎作响。

    在那种绿毛怪旁边，还有两个更令人吃惊的东西在。

    其一是一群看起来像是蜘蛛一样的东西，有着浑圆的身体，和长得出奇的凸出物（姑且可以称之为脚），但又只有四条。在“腿”和“身子”上，都有着密而长的细刺，或许那是毛，色作深褐，极可怕的是在浑圆的“身体”的中间部分，有一个球状凸起，那个凸起，大小如同网球，在那个凸起之上，又有两条长长的凸出，可以姑且称之为“触须”，而在“触须”之上，又各有一个小球，大小如乒乓球。

    那一群，至少有十七八个这样的东西，“腿”或“触须”的姿态，各自不同，有的看起来像是正在爬行，而有的，看起来像是正在“搔痒”。这种东西的球状凸起，还有着闪光，形态狰狞可怖。

    在那种蜘蛛状的东西之旁，是一大堆，重重叠叠堆在一起的另一种东西，那种东西看起来像是甚么爬虫类，色灰，无头无脑，长度约在半公尺到一公尺之间，椭圆形，有着略带拱起的硬甲，在硬甲之旁，是许多看来似脚非脚的凸出物。

    卫斯理不知这些怪兽从何而来，此时也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他心中十分急切，隐约的有个念头“大灾难来了，要快些逃命去！”

    他于是转过头，将手伸向了一旁的白素欲要拉起她一同躲避。但一拉之下，卫斯理竟没地将白素拉动。

    这是极不寻常的，白素由于长期修习中国武术，又有过许多惊心动魄的冒险经历，其机敏和对危险的感知力早已远超常人。

    卫斯理终于意识到事情有异，他将目光转向了白素的脸，却见白素此时神情诡异。她皱着眉望着急冲而下的兽群竟是在出神！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分秒必争的关头，在晚一秒就可能被兽群踩踏而亡的情况下，白素这个经历无整生死考验都能冷静沉着应对的奇女竟然在发呆！

    卫斯理急切地又去拉白素，口中呼喊着她的名字。白素却将他的手甩开，一翻手，取出了随身佩带的象牙小手枪。也不必瞄准，那些怪兽体型庞大，以白素的枪法无需瞄准便能做到弹无虚发。

    白素打枪的动作十分赏心悦目，她目光坚毅，英姿飒爽。卫斯理此时却无心欣赏，他的目光紧盯着那颗呼啸而过的子弹，瞳孔陡然一缩——那子弹射向兽群竟如泥牛入海，未掀起半分波澜。

    白素这时才终于轻笑出声“是幻像。”卫斯理闻言如拨云见日，豁然开朗。之前觉得怪异之处也瞬间理解了。比如:如此多的怪兽为何他从未见过，为何他竟在如此短又惊慌的情况下将数量庞大的怪兽看得十分清楚。他张了张嘴发出“啊”的一声。

    白素继续道:“你还记得温宝玉的日记中提到其一种蓝色的蝴蝶”她说着向山顶方向一指。卫斯理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见兽群之中飞舞着几只蝴蝶。

    只是这几只蝴蝶十分渺小，在庞大的兽群中极不显眼。但是当卫斯理向它望去之时，竟能清晰的看到，它美丽的半透明的蓝色翅膀，微抖动的纤细的触角，连它翅膀拍打时掉落的鳞粉都看得一清二楚。

    卫斯理一时间被这种美丽的景象震惊的张大了嘴巴。白素这时又道“温宝玉当时大约与我们的感受相同，是以他拍摄了几乎一整卷的胶片，但他什么也没有拍到。”

    卫斯理咽了咽口水说道：“因为他看到的都是幻象。” 白素点了点头十分愉快的说：“我想红绫一定是掌握了燃烧某种物质制造幻象的方法。””而她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将我们吓走！”卫斯理立时明白了白素话里的含意接口道。

    白素笑着用力点了点头:&34;她从未想过要置我们子死地，否则她昨晚只需轻轻松开手，我只怕便尸骨无存了。”明明是极可怕的事，白素说来竟十分愉悦，因为救下她的是她心爱的女儿啊。

    “她此时可能还未离开，我们快些。“白素说着，便来拉卫 斯理的手，快步向山顶而去。 这时雾气渐渐消散了，原本十分清晰的巨兽奔逃的场景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看起来更加恐怖莫名。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白素 和卫斯理脚步一顿，齐声道:“”有人跌下去了!”

    卫斯理皱了眉头，看看山顶——那是女儿的方向，又看了看声音传来的方向。最终还是白素开口道:“去看看里，若是能救便搭把手。”

    白素自然也是心急去找红绫的，但若是那人因见了恐怖的景象被吓得失足跌下山去，这也不是白素二人乐于见到的。

    二人疾步来到声音传来的山崖边，果然见有泥土松动的痕迹。打开手电筒向下一望，便见到树本被压折过的样子。

    二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下去看看，虽然他们心中已然认定，跌了崖的两人是来抓捕红堎的“恶人”，但心中因即将寻回女儿，竟有些不勉谜信的感恩苍天，由此产生了一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的善念。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便由卫斯咬着手电筒，顺着登山绳攀爬而下去寻找他们。倒也未想着下去多远——透过被压拆的树枝可以看到下方不远有个小平台，那二人若是落在平上便无性命之忧，卫斯理也可将他们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