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揽月
双生胎让沈今若怀的十分辛苦，过了年后八个月的身子更是寸步难行。
虽然她在饮食上已经十分控制了，可两个孩子的肚子还是比以往怀孕大了一圈半。
又因蕴玉公主满十五岁及笄礼，哪怕再有贤妃全心操持，可沈今若这个当母后的，也难免费心。
因此及笄礼后，她便体力不支精神不济，窝在明仪殿里好几天。
敏夫人和谢嫔来看望她。
“皇后娘娘脸色怎的这么差。”敏夫人和谢嫔行礼后，在沈今若床边的凳子上坐下。
“姐姐们不必多礼，说了多少次，私下见面不用拘着。”沈今若身后靠了两三个软枕，支撑她笨重的身子。
“再如何你如今是中宫皇后，礼不可废。”敏夫人道。
“皇后娘娘要注意保重身子啊。”谢嫔关心道。
沈今若点点头，接受她们的关怀。
其实从一开始进宫时，谢嫔依附她，两人也只是塑料姐妹的情谊，真到了事儿上的时候，谢嫔是有想过离开沈今若另找高枝儿的。
可如今快九年了，再铁石心肠的人也化了，何况是日日相对的姐妹呢。
所以沈今若想着，等再过几年令萱公主出嫁后，敏夫人的位分还能再晋，至于谢嫔，她做主，直接晋为贵嫔，以后她也好颐养天年啊。
“对了，二公主的婚事已经商量的八九不离十了。”敏夫人兴奋道。
沈今若点头:“是啊，陛下过几日就下旨，蕴玉公主尚宁昌侯嫡次子陈旭。”
敏夫人感叹，“可真真是一桩好姻缘。”
宁昌侯府的爵位自然要嫡长子继承，而宁昌侯府里还有一个庶出二公子十分出挑，处处压正房一头。
贤妃这边只要蕴玉不和亲，找个和和美美的人平安一生便好，所以看起来碌碌无为人品却好的陈旭是很好的选择。
而于宁昌侯夫人来说，能借公主的势抬自己正房一门，也是一箭双雕，而且蕴玉和陈旭在长辈的见证下见过面，彼此都红了脸点头。
所以说是一桩难得的好姻缘。
至于蕴玉过门后如果不愿意在宁昌侯府里住，晏臻给她赐了公主府，她大可以带着驸马爷回公主府住。
“等蕴玉的事结束后，便只等咱们令萱公主了。”沈今若揶揄道。
敏夫人登时笑了:“嗐，令萱才九岁，懂什么呀，早着呢。”
沈今若道:“还有个五六年吧，想想也快，只是不知道什么样的驸马爷才配我们令萱公主。”
谢嫔也抿嘴笑。
敏夫人笑的最大声:“这个皮丫头，只怕最后嫁不出去的也是她。”
三人说笑了一阵，敏夫人复又看着沈今若的肚子，道:“其实娘娘这一胎里若是两个公主也好。”
沈今若一想到自己即将有两个女儿的话，她心里也柔软一片:“本宫若是有了女儿，只怕要宠上天了。”
敏夫人道:“女儿家自然要娇贵些，何况是金枝玉叶，就算是宠上天也无妨。”
沈今若抚着自己浑圆的肚子，心中满怀期待。
二月初的时候，沈今若提前一个月生了。
此次双生子生的倒比承源还要艰难，折腾了两天一夜，难产，出血，先后生下了皇五子和五公主。
只是生后仍然出血不止，太医院束手无策，肖玉最后禀明晏臻，只有给沈今若下猛药才能保住她的命，但代价是她以后再也不能生了。
为了救人，晏臻也别无他法，只能这么做。
沈今若此次生产亏损的比预期还要严重，她睡了三天三夜，才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
眼前模糊一片，沈今若只能听见众人的声音，却没有半分力气说话。
一口甘苦醇涩的汤汁喂进她的嘴里。
她向来能尝味辨别药材，此刻也像失了味觉一般，只知道这里头有补气的东西，其他的想都懒得想。
半碗汤药下肚，沈今若眸中逐渐清明。
眼前是双眼熬红了的晏臻，焦急的茉音，就连出嫁后一直住在宫外的云檀也回来了，红着眼圈同众人一起守在沈今若床前。
沈今若看晏臻眼中的疯狂之色，担忧他又犯癔症，她忍不住道:“陛下……您定是又熬了几天没休息。”
晏臻攥住她的手，道:“你吓死朕了，知道吗，你真的吓到朕了。”
“臣妾这不是，好好的吗……”沈今若还是觉得说话吃力。
晏臻瞧她憔悴的模样，娇花一样的人，因为接连给他生孩子，最后被磋磨成这副模样。
晏臻把沈今若的手抵在自己额头上:“是朕对不住你，朕对不住你。”
沈今若摩挲他的手指表示安慰:“孩子呢？孩子……两个公主吗，还是两个皇子？”
晏臻抬起头，喜道:“是一个皇子一个公主！穗穗，咱们有公主了，咱们有女儿了！”
沈今若终于露出开心的笑容:“太好了。”
她终于有女儿了。
晏臻让乳母把两个孩子抱过来，小小的两只，比前面三个孩子出生时还要小一些。
沈今若看来看去爱个不够，道:“可都有了名字？”
晏臻道:“皇五子名为承澈，至于咱们的公主……她是你登后位后所出的公主，自然不一样了，朕想了许多封号可没有十分满意的，穗穗你也想一想。”
沈今若眼睛一亮，让她来想的话……
她对女儿别无他求，一生平安顺遂，过随心自在的日子。
“我携清风揽明月，君抚锦瑟融玉烟。陛下，公主的封号定为揽月可好？”
晏臻瞳孔一震，随后惊喜道:“当真不错，明月入怀，何等惬意。好，五公主便是揽月公主。”
两人抱着公主稀罕了一会儿，晏臻还要处理朝政，便离开了明仪殿。
出了昭阳宫后，晏臻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不见。
沈今若取的这个封号，或许她是无心的，只是下意识的对孩子抱有期许，以及希望孩子替自己完成自己做不到的事，比如，可得到更多的自由。
他给了她皇后的位置，可她的心，依然没有被困住，依然向往着什么。
晏臻明白了。
其实他早该明白的。
从很多很多年前，他知道沈今若喜欢陶潜的诗时开始，他就应该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