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没有如果
姜婉莹的脸色登时凝固了。
她的面皮下，又重新涌上化不开的恨意，但又十分不甘心，仿佛既想除掉沈今若，又偏偏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如果不是陛下偏心，你以为你能扳倒我？”
沈今若淡淡道:“可惜没有如果。”
姜婉莹厉声道:“贱人！你敢说我落到今日这个下场，不是你害的你挑唆的！”
沈今若:“的确是我搜集齐了证据，人证物证俱在，往陛下前一摆，根本都不需要我费心思去设计害你，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姜婉莹冷哼一声。
沈今若垂下眼睫:“你今日撒泼打滚的想见我，不就是想死个明白吗？我便告诉你，承清没了之后，陛下伤心难过，对你利用亲子害人的事，更是厌恶至极。”
提起夭折的承清，姜婉莹双眼登时红了，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掉眼泪，她抬起头，面前的沈今若模糊不清。
她几乎咬碎了牙，颤声道:“我知道陛下因为此事厌恶于我，所以将我打入冷宫，可我已经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了，陛下为何又要突然赐死我？焉知不是你的诡计！”
沈今若声音冷了下去:“你是记性不大好么？需不需要我替你回忆回忆，当初你喝下催产药的事，难道你指望别人替你捂一辈子吗！”
姜婉莹神色巨变，她摇头:“不可能！这事没人知道，连皇后都没查出来……”
沈今若笑了，这会儿她脑子倒上锈了一样。
“皇后何等心机手段，她要想查，你早就死了！她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再者，丽夫人虽然怨你，但终究在这件事上替你遮掩了。”
姜婉莹听到丽夫人三个字，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她扶着床沿摇摇欲坠的起身，但终究跌坐了下去:“你撒谎！承清就是死在她手上的，她早就不管我的死活了，又如何会替我遮掩？她要是有心帮我，为何不救我出去！”
沈今若看她说的理所当然，她一阵无语的看了她一会儿:“姜婉莹，你还真是从没摆正过自己的位置。”
姜婉莹双目猩红的瞪着沈今若，恨不能咬下她的脖子来。
沈今若缓缓的道:“你因为丽夫人的举荐而进宫，是为家族荣耀，你本该抱着你善良柔弱的一面，也能笼络住陛下的心，好好在后宫依附丽夫人，生下孩子后，你的后半生无虞，可我不明白，好好的阳关路你不走，偏偏走上一条众叛亲离的死路。
你说丽夫人不帮你？可你想过没有，就连我今日肯来见你，小德子肯通风报信，看得都是丽夫人的面，与你发疯撒泼什么相干！”
姜婉莹目光渐渐流露出绝望，但她很快掩饰好这样的神色，她抹干眼泪，笑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她扒着床边，努力坐到冰凉的床板上，徐徐的道:“从没进宫开始，我便知道，以后进宫是要为家族争光的，可我不甘心，凭什么丽夫人轻轻松松就能封从一品夫人，我却只能从小小才人熬起来？
当年进宫的六位嫔妃，一样侍寝，偏你侍寝后陛下抬了位分，我从那时便知道，你日后不是个好相与的。”
沈今若道:“那时候我可没招惹过你。”
那时她刚穿来不久，每天偷偷学习这里的一切，努力想不漏出破绽，尽职尽责的扮演一个嫔妃的角色，自己都如履薄冰了，哪来的空闲管别人。
“是，你是没招惹过我，”姜婉莹道:“可你挡我的路了，你太得宠了，你的得宠让六宫侧目，沈今若，你大概不知道吧，我们在背后时常议论你狐媚风骚，魅惑陛下，肯定用的都是下三滥的手段勾引陛下。”
沈今若没忍住被逗笑了。
嫔妃与皇帝，日常不过两种模式，要么床上坦诚相见，要么日常伴驾。
固然她和晏臻在床上做那事儿的时候分外和谐，可她的得宠也不止这一点，晏臻喜欢她的性子，是最主要的。
“你不用笑，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姜婉莹诉说往事，此刻渐渐平静，两人对坐着，倒真像平日里闲话家常的妃嫔。
“可是渐渐，我发现你的得宠与旁人不同，虽然陛下想要掩藏，可我还是发现，你走到陛下心里去了。你让我如何接受，如何能不对付你，再说了，这宫里想要你死的，又何止我一人。”
是啊，沈今若回想起那些人来，辛淑玲，张均岚，程玉娴，康琳，吕清妍，王静薇，姜婉莹，甚至是林皇后，哪个不是充满算计，想要她去死。
当然，林皇后成功了。
回想起来，沈今若有点感慨，她能在这些女人手底下逃出来活命，也真是不容易。
“你我之间的恩怨，早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你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害了多少人？别人都觉得你依附丽夫人生存，对你多两分忌惮，这才使得你越来越丧心病狂无所顾忌，可你别忘了，最开始没有丽夫人，你什么都不是。”
姜婉莹鼻翼轻轻煽动，她语气甚笃:“是，姜竹依的确在开始时给过我庇护，可后来呢？她为了明哲保身，舍弃了我！”
沈今若翻白眼:“那你怎么不看看你做了什么！”
姜婉莹突然撕心裂肺的大叫:“那凭什么你喝下催产药就没事，你儿子依旧活的好好的，我儿子却从生下来就瘦成病猫，连我自己也再不能生了！凭什么？为什么！”
“你真是疯了！”
沈今若厉声道:“我何时喝了催产药？我被人害的早产，承灏能安然无事是老天庇佑，陛下悉心照顾！我被害的血崩而亡在你眼里是毫无折损？即便如此你又怎能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也服用催产药，导致承清体弱多病，后来你还利用他设计陷害刘美人与我？你配做母亲吗！”
“闭嘴，闭嘴，我不想听，我不想听！”姜婉莹捂住自己的头，发疯般的吼叫。
沈今若知道她心里什么都明白，她其实是悔的。
只是她不想承认是因为她自己才害死承清。
沈今若默默等她发够了疯，才淡淡道:“拜你所赐，陛下以你父亲教导不善为由问罪你父亲，牵扯出他贪污受贿，流连花巷之事，姜氏一族的书香门第清流世家的名声，算是毁了。”
姜婉莹瞪直了双眼，直要把眼珠子从眼眶里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