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公主有疾
盛姝的殿里布置的清凉沉静，大气典雅，看得出皇后是十分花心思的。
只是如今这殿中，只有一个嬷嬷一个宫女侍奉在寝殿外，再没有旁人了。
殿内静的可怕。
两人见到帝后到来，立刻跪地请安。
晏臻摆手后，径直走向寝殿。
皇后先一步替晏臻打起寝殿的帏帐，轻声道:“姝儿，你看谁来看你了。”
缩在床里的盛姝面朝墙，一动也不动，仿佛没听见皇后的声音。
皇后沉了脸色，道:“这孩子，教了这许多日子，还是不懂规矩，你父皇来了竟如此失礼。”
盛姝肩膀略微动了下，她慢慢的回过身，苍白的小脸儿上一双乌幽幽的大眼睛，此刻却失去了灵气，只麻木的看向晏臻和皇后，也不说话。
晏臻道:“这孩子看起来不像着凉，倒与朕的癔症有些相似了。”
皇后一阵尴尬，道:“盛姝病了这些日子，情绪不好，陛下恕罪。”
晏臻道:“罢了，你们都出去吧，朕和公主单独说几句话。”
“是。”众人立刻退了出去。
皇后立在一侧，打算旁听。
晏臻走进寝殿，在盛姝床边的凳子上落座。
他抬眼见皇后还在，遂道:“皇后也出去吧。”
皇后一愣，随后心底的疑虑更深了。
晏臻想干什么？
“是，臣妾遵旨。”皇后福了福身子，意味深长的看向盛姝，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冲撞晏臻。
皇后也出去后，盛姝单独面对晏臻，不免还是觉得紧张局促，她坐了起来，抱着双膝缩在床头。
晏臻与这个女儿实在无话可说，他轻咳一声缓解尴尬，道:“朕听说你病了，过来瞧瞧，可今日一见，你也不像是个病人，倒像满含心事想不开似的。”
盛姝目光闪了闪，低下头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的父皇相处。
虽然晏臻不说，但她能感觉到，晏臻对她没有感情，甚至带着疏离和若有若无的厌恶。
所以当晏臻说出这些状似关切的话语时，她实在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
见她不说话，晏臻也不逼迫她，就那么静静坐着，寝殿内静悄悄的。
盛姝被晏臻盯的头皮发麻，终是开了口，稚嫩透彻的声音沙哑许多:“儿臣……儿臣……是病了，但是，好了许多。”
晏臻随意的点点头:“好了便好，只是朕觉得你老是不大高兴的样子，可是宫里住不习惯？”
盛姝睫毛一抖，迅速的低下头去:“没有，宫里一切都好，父皇母后对儿臣也很好。”
这样的话晏臻听过无数次，自然不会把盛姝的听进去。
他自顾自道:“朕今日来，一是看你究竟病的如何了，二来也是想问你，愿不愿意离开你母后，出宫去。”
盛姝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浑身一怔，随后慢慢的抬头，疑惑地看向晏臻。
晏臻解释道:“便是让你同你沈娘娘一起走，出宫散一阵子的心，你可愿意？你若不愿，就好好在宫里养病，不要白白惹你母后担心。”
盛姝这回听明白晏臻的话了，她登时坐的笔直，往前朝晏臻挪进几步，忙不迭的点头:“愿意愿意，儿臣愿意！”
晏臻有些意外。
这孩子……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呢。
“你不怕你沈娘娘么。”
盛姝摇头，“儿臣不怕。”
别说沈今若死而复生，哪怕她真的是鬼，盛姝都无所谓。
在这个宫里，活人比鬼要可怕的多，人心比鬼魂要狠毒的多。
晏臻见她斩钉截铁的样子，道:“你就那么想出宫？如果朕让你永远不回来，失去公主的尊荣呢。”
盛姝迟疑了。
如果晏臻肯让她天高任鸟飞，她当然是高兴的，她巴不得逃离这个牢笼，只是她不敢点头，也不敢答应晏臻。
她怕说错话，给皇后添麻烦。
好在晏臻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的漏洞，他道:“罢了，朕与你一个孩子说这些做什么，你既愿意，今晚就收拾东西，明天天不亮，朕送你们出去。”
盛姝立刻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突然她想到什么，问道:“父皇，可是母后那儿……”
晏臻:“朕去说。”
盛姝惊喜不已，跪在床上给晏臻磕了个头:“多谢父皇！”
“好好收拾东西。”说完，晏臻起身离开。
而盛姝则喜极而泣，跪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静。
晏臻离开寝殿后，面上露出成竹在胸的神色。
有盛姝如此，皇后永远也不可能成事。
沈今若有她自己的算计，却间接也帮了他的忙。
晏臻觉得有些好笑，两人明明不在一个频道，劲儿却是往一处使的。
皇后得知这件事后，她立即表示了反对。
不过她并没有用强硬的态度，而且泣涕涟涟，噗通往晏臻脚边一跪，没了半分国母该有的模样。
“陛下，盛姝刚刚回宫不到半年，您就要把她再次送出去吗？”皇后抽泣道。
晏臻冷着面孔，让人瞧不出喜恶的道:“盛姝在你这里并不开心，你就是这样给朕教导女儿的？”
皇后一愣，晏臻的切入点，永远这么刁钻。
他分明半分也不关心盛姝，此刻却为了把盛姝弄出宫去，而说出这样的话来。
偏偏皇后还不能从这一点上反驳。
“陛下，盛姝养在外面十一二年，宫里的一切自然是不熟悉的，等她慢慢熟悉起来，一切都会变好的，请陛下再给臣妾一些时日。”
“不必了，”晏臻打断皇后，道:“盛姝再在未央宫住下去，人就郁郁寡欢了，公主如花似玉的年纪，偏偏被你关在宫里没日没夜的学习，孩子还小，怎能这样拔苗助长？再者盛姝没几年便要嫁人，学那些没有用的做什么？皇后若真为孩子好，不如多让她熟悉宫务，嫁人后也好掌家理事。”
皇后立刻顺着晏臻道:“陛下教训的是，臣妾，的确有失偏颇了，以后一定对盛姝的课程加以纠正指导，只求，只求陛下不要把她再送出宫啊陛下。”
晏臻道:“方才那些话，都是后话了，眼下公主郁郁寡欢，沉默寡言，不如和沈氏一起出宫，散散心，再回来也无不可，对外便称，公主有疾，需离宫休养。”
皇后直愣愣的看着晏臻，目光渐渐冷却了。
“陛下，这是陛下的旨意，还是沈氏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