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走着瞧
沈今若跪坐在床上，道:“陛下当年，其实怀疑过臣妾的身份和来路，也曾仔细查过，但最后没有结果。”
晏臻:“是。”
沈今若道:“陛下当然查不到，因为臣妾，本就是异世之人。”
晏臻被这一句话砸的恍惚，他定了定神，道:“朕曾在东海游记上看过一篇故事，主人公本已身死，却一夜而变，再醒来，和从前判若两人，堪称惊魂。”
沈今若道:“是，陛下口中的故事，与臣妾的确十分相像。”
接下来，沈今若将自己的故事，一五一十的讲给了晏臻听。
从出生到长大，从穿越前讲到穿越后，包括此次复生，皆全盘托出。
她说了许多，最后归根结底只有一句话，这种事说不清道不明，也不知为何会发生，只是她现在的确是活着，与常人无异。
晏臻沉默了良久。
沈今若见他这个样子，也没了几分底气，她不确定晏臻能不能接受消化她说的这些话。
确实，让一个古人相信穿越的存在，不如相信她是个妖怪来的痛快。
“陛下若不信，大可赐死臣妾。”沈今若视死如归。
晏臻苦笑:“若朕果真赐死你，你可还会再归来。”
沈今若淡淡的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臣妾只是恰巧碰见这样离奇之事，并不代表臣妾有异能，如果此次身死，便真的死了。”
晏臻抬手，去摸沈今若的手。
他的手比沈今若的还要凉。
可是两只手相握的一瞬，晏臻的心，瞬间就落到了实处。
这的的确确就是沈今若，她回来了。
晏臻拽过她，将她紧紧的搂进怀里，埋首到她颈边，一阵无言。
只是沈今若敏锐的察觉到，她的肩膀被什么浸湿。
她缓缓抬手，回应了晏臻。
两人相拥在一起，感受到彼此蓬勃的心跳，才敢确认，真的回来了，真的在活着。
“回来就好。”晏臻声音闷闷的，只说了这四个字。
沈今若被他勒的呼吸困难，她努力的道:“陛下……不处置臣妾？”
晏臻不语，只是将她抱的更紧了，用肢体语言回答了她的话。
沈今若觉得鼻尖发酸，心头一股脑涌上数不清的杂糅情绪，被她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真心，在隐隐的破冰而出。
“你是人是鬼，朕都认了。”晏臻声线微微颤抖，但他还在努力克制。
沈今若也落下泪:“陛下是一国之君，臣妾何德何能……”
晏臻低声道:“与身外之物皆不相干。古有褒姒杨妃，宜主合德，朕，不曾想过有今日，但有你……朕宁愿做个昏君。”
沈今若啼笑皆非:“陛下说臣妾是个妖妃？”
晏臻忍俊不禁:“难道不是么？”
沈今若咬了他肩膀一下:“真是狡猾的陛下呢。”
微微痛感传来，提醒晏臻，这一切都不是梦。
两人相拥一夜，顺带商量了一下天亮之后的事。
这件事，着实棘手。
天亮之后，六宫之中皆已知晓沈今若死而复生之事，传的神乎其神。
只是但凡有人想往宫外递消息的，无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均被一一剪除，瞒的滴水不漏。
宫外只知道，皇帝的毓妃，今日出殡。
未央宫里聚集了所有嫔妃，大家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希望皇后能拿个主意的。
分明已经死透了的人又活过来，那还能叫人吗？
“娘娘，您要想想办法呀，劝劝陛下，臣妾可不想和一个妖物住在一个宫里。”刘才人道。
皇后面色平静，但眼底泛着青色的杀机。
她从知道消息后便几乎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费了这么多的心机弄死沈今若，她居然又活了？
皇后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沈今若分明已经死的透透的了，连章太医都对太后说无药可医，她怎么能在七日之后又活了呢？！
简直匪夷所思，细思极恐，令人无法接受！
方淑媛道:“娘娘，此事的确古怪，陛下又……如果陛下真的要保下毓妃，臣妾们又当如何。”
皇后终于开了口，她幽幽道:“放心，就算陛下要保，也保不住她。”
方淑媛道:“可臣妾们处在深宫之中，紫禁城又封锁了消息，陛下摆明了偏袒毓妃！”
皇后道:“当日毓妃身死，太后娘娘是亲眼所见，如今，只要我们联合起来，再加上太后娘娘，就算陛下强行要保，也要顾及毓妃在后宫的处境吧。”
更何况，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晏臻留下沈今若，天长日久，总有消息会放出去，到时前朝生疑，晏臻腹背受敌，可就由不得他了。
“敏妃到！”
敏妃前来请安。
她面色平静的给皇后请安，随后坐到自己位置上。
皇后问:“敏妃一向勤勉，怎么今日这样迟？”
敏妃看了看众人，道:“回娘娘的话，臣妾……去了趟昭阳宫，探望了毓妃。”
皇后瞳孔一缩。
赵常在咋舌道:“敏妃娘娘好勇气，您居然敢去她的宫里，也不怕招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敏妃扭头道:“你怎会这样认为？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日后毓妃还是要和咱们在一起生活的，躲的了今日也躲不过明日，若真有脏东西，该沾的也早就沾上了。”
赵常在位分低，她不敢和敏妃争辩，讪讪的闭嘴。
谢贵人作关心状:“敏妃姐姐，毓妃姐姐如何了？”
敏妃挑眉:“谢妹妹要是关心毓妃，何不等下自己去看？哪里需要来问本宫呢。”
谢贵人抿抿唇瓣，低下了头。
皇后道:“敏妃何必咄咄逼人呢，在座一共也没几个人，被你怼了一半，你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大可以和本宫诉说，没必要拿满宫的姐妹撒气。”
敏妃冷笑:“臣妾人微言轻，并不敢拿谁撒气，也不敢冒犯皇后，左右安也请了，臣妾赶了一早上的路实在有些乏，先告退。”
说完，敏妃潇洒起身，行礼离去。
留下目色深深的皇后。
敏妃如此作为，想必是已经和沈今若彻底站在一起了。
很好。
皇后默默捏紧袖下的手持。
敏妃有资历有位分有皇嗣，在晏臻那儿也说得上话。
斗倒一个沈今若，她又爬了起来，如今更添一个怼天怼地，明着跟她摆烂的敏妃。
立时三刻，她还真就不能拿敏妃如何。
不过既然都亮牌了，那咱们以后就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