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狐媚子变白莲花
晏臻一行人乌泱泱的从长春宫正门进入。
劈头就看见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沈今若趴在地上,身后一群太监宫女围着她,而长春宫的掌事太监王呈,一手拂尘一手柳条,看见晏臻风雨欲来的那张脸,一时之间也吓愣住了。
荣夫人立刻从廊下穿过庭院走来:“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金安。”
“万安?”晏臻的声音冷的很,即便在炎炎夏日,依旧让人心生寒意:“你怕是想让朕不得一日安生。”
荣夫人立刻变的柔婉恭顺,一副不知晏臻在说什么的表情,还带一丝丝委屈:“陛下这样说,臣妾,臣妾实在是惶恐。”
晏臻眉宇间厉色愈发明显:“你惶恐?”
荣夫人还要再辩,沈今若此时却爬了起来,她一边流着泪,一边整理自己的仪容,规矩的跪在晏臻脚边,抬头楚楚可怜道:“陛下,请听臣妾一言。”
晏臻垂首看去,沈今若半张脸已经肿起来了,柳条枝又长又细,抽在脸上霎时破了皮,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斜斜的贯穿沈今若的半张脸,他仔细看了看,要是偏半寸,那她的眼睛也不用要了。
更不用说她还在滴血的手臂。
“你说。”晏臻声音柔和不少。
沈今若本想跟晏臻倒苦水的,可转念一想不行,若真是和晏臻哭诉,他反而不会帮她。
荣夫人是什么人?
吕柱国之女,大皇子生母,从一品的夫人,再进一步就是一品妃,协理六宫,无论家世还是资历还是地位以及孩子,她都全无胜算,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晏臻稀松的宠爱。
这样的情况下,她告荣夫人的状当然不起作用了。
“陛下,臣妾知道夫人……”
“陛下!”
沈今若刚开了个头,话就被荣夫人截了下去,之前康贵人的事,她是亲眼看到过沈今若是如何痴缠晏臻,撒娇撒痴让晏臻垂怜,若她今日故技重施再来狐媚子那一套,她岂不是吃亏?
因此,她抢在沈今若告状之前对晏臻道:“陛下,沈才人冒犯臣妾,无视臣妾以下犯上,还忤逆顶撞……”
晏臻打断她:“若她真犯了这么多错,你大可以用宫规处置,为何要让太监拿柳条把沈才人打成这样?”
荣夫人愣了愣,道:“回陛下,那是因为沈才人无礼在先,胡搅蛮缠在后,臣妾被激怒如此啊,长春宫人人皆可见证……”
晏臻不耐烦去看荣夫人的脸,他低头对沈今若道:“你来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荣夫人恶狠狠的盯着沈今若。
沈今若抽泣了半晌,她抖着滴血的手臂向晏臻叩头,也不辩解,平静且带着哭腔:“回陛下,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惹怒了荣夫人,夫人才打了臣妾,是臣妾有错在先,请陛下责罚。”
说着,她捂住肿的老高的脸,真心诚意的拜了下去。
晏臻的眉心深深拧了起来。
荣夫人见她这番操作,脸色几度变换,明显气的不轻。
沈今若这贱人茶言茶语,不当狐媚子改当白莲花了。
晏臻也不糊涂,他并没有因为心疼沈今若而让她平身,而是继续问下去:“你既然说惹怒了荣夫人,那你说,你是如何惹怒她的。”
沈今若擦了擦眼泪,一不小心抹了血迹在脸上,她缓缓道:“今日夫人本是好心,让臣妾来陪夫人说话,但夫人协理六宫事忙,便让臣妾等了一会儿,臣妾未经夫人许可在院子里逛了起来,的确有违夫人的吩咐,事后还因为情急辩解与夫人言语冲撞,这才……”
晏臻听出了不对,他冷道:“你在院子里逛什么了惹了夫人?”
沈今若低下头去,再怎样也不肯开口了。
荣夫人以及身边的银烛暗恨沈今若这个死白莲,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做出一副都是我的错的样子,却偏偏不细说。
现在晏臻已然不满,若他知道了具体的沈今若只是在廊下坐了坐就招荣夫人毒打,怕是更起疑心,若再向前推敲便会得知荣夫人故意磋磨沈今若。
这种话她们如何回啊?
院内的气氛几乎凝固,烈日炎炎,人人却都是一身冷汗。
偏偏晏臻脸色越来越黑,无形的气压在众人头顶凝聚。
最后还是荣夫人抗住压力,几下抓下头上的钗环,散开鬓发跪地请罪:“陛下,虽然沈才人今日有所冲撞,但臣妾一时气急打坏了沈才人的脸,实乃臣妾之错,请陛下,责罚!”
荣夫人一认罪,一院子的奴仆都纷纷请罪。
这倒让沈今若眼皮跳了起来。
晏臻的神色果然缓和了些。
沈今若眼珠子转了转,见状赶紧声泪俱下道:“今日之事都是臣妾的错,若因臣妾犯错而责罚娘娘,那实在令臣妾不安!请陛下责罚臣妾,饶恕娘娘,陛下责罚臣妾,臣妾怎样都能受得,放过娘娘吧……”
沈今若情词恳切,半点不似作伪,看的晏臻频频蹙眉。
这两个人把他架的下不来台,可真是行。
晏臻正要发作,沈今若哼哼了一声,噗通,彻底晕了过去。
晏臻一愣,他立刻蹲下来去扶沈今若:“爱妃?爱妃?”
茉音及时爆哭,挣开已经对她没有威胁的宫人,连滚带爬的扑到沈今若身边,那模样比死了祖宗还要伤心,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小主!小主你不能有事啊小主!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无用不能保护好小主!”
晏臻缓和的神色再度黑成锅底,他把沈今若打横抱起来,向上一托,稳稳的抱在怀里。
离近了看,她脸上的泪痕,血迹,以及细密的汗珠都在控诉着她在这里受到什么样的对待。
晏臻心口一窒,转身就走:“去叫陆明河来永和宫。”
高去闲吓一跳,陆明河是专门伺候晏臻的太医,从不侍奉等闲妃子的。
看来沈才人在陛下的心里,也不是等闲之辈了。
荣夫人犹自不甘:“陛下!沈才人她……”
晏臻回头,难掩满面怒容:“就算她冲撞了你,可也要有机会冲撞你才是!大正午的,你把她叫到你院子里,紧闭门户是想做什么?”
晏臻言辞犀利,且话里的深意直指荣夫人的所作所为,只是没点破罢了。
“天气炎热难免容易脾气急躁,荣夫人就好好在自己宫里静静心吧!”晏臻下了最后通牒。
荣夫人张了张嘴,她何尝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瞠目结舌的不知该说什么,就那么眼睁睁看着晏臻把沈今若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