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复盘
沈今若摸了摸手边的茶杯，七分热，一看就是茉音刚刚准备的。
她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两口，才道:“我位份低，身边伺候的只有你们两个人，事多又杂，难免不周到，你有错，却也情有可原。”
茉音低下头去。
“这次念在你及时搜出了这些脏东西，也算功过相抵，日后更要谨言慎行，做好这殿里的事。”
茉音一个头磕在地上:“奴婢多谢小主宽宥！”
“你起来吧。”沈今若道。
茉音起身，恭敬的立到一边。
云檀见地上只剩她一个，她跪的更加规矩了。
沈今若放下茶盅，微微蹙眉，道:“云檀，你可知你错在何处？”
云檀颤声道:“奴婢知道，奴婢做事毛躁，不该在路上疾行，撞了人，还让人有机可乘。”
沈今若无语一瞬，道:“经此一事，且过去了一天了，你还被抓了一个时辰，就得出这个结果？难道你没有意识到，无论你是否疾行，那人都是铁了心的想把脏东西赖到你头上！”
云檀羞愧的低下头去，不知该怎么替自己解释。
沈今若道:“你一不够警惕，二不够谨慎，在启祥宫中你说的话，若不是因为你是我的陪嫁，我都快怀疑你是对面派来的卧底了！”
“奴婢知错了……”云檀的眼泪吧嗒吧嗒直掉。
沈今若越说越来气:“你想想在启祥宫的话，是你该说的吗？她们巴不得搜宫在我门户上做手脚让我百口莫辩，偏你还给她们一个正当借口来搜宫。”
云檀羞愧的不知如何是好，嗫喏着不敢说话。
茉音不知其中细节，沈今若便将启祥宫的事和云檀说的话细细说给她听。
听到后面，茉音已经一副快犯心梗的模样了。
她恨铁不成钢的上前戳云檀的脑门子，“你啊你，你这蹄子真是蠢的无可救药！当时已经从你身上搜出脏东西了，你已经处在嫌疑之中了明不明白？你怎么能说自己拿了药材放在永和宫了？就算你是冤枉的，可那样的情况下，只会被人认为你把赃物藏在永和宫！”
云檀目瞪口呆。
沈今若见她连这个道理都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她心头的那口气愈发上不来下不去。
她冷笑一声:“这件事要是被宋昭仪知道，以她的脾气，只怕会立刻将你发落了。你虽是我的陪嫁，但更是永和宫的奴婢，她真想发落你，我也没办法。”
云檀现下真的知道怕了，她膝行到沈今若脚边磕头，痛哭流涕:“小主，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都是奴婢蠢，才差点连累小主，连累永和宫，请小主责罚，请小主责罚奴婢！”
沈今若看着云檀不过十四岁的小模样，一阵心软。
这要是放在现代，她还只是个不太懂事的孩子，犯了错也情有可原，好好教导就是了。
可云檀没有生在新时代，就连她也已经不是前世那个走遍大好河山的沈今若了。
如今的她们都困在深宫里，云檀没有时间用犯错去成长，一举一动，行差踏错都可能随时送命。
想到这里，沈今若压下心底的不忍，拔苗助长也得长，她冷声道:“罚，自然要罚，罚你掌嘴二十，从明天开始，你好好跟永和宫的金欢姑姑学规矩，也跟茉音学做事。半个月后若还是没有长进，只待你十五岁，我便让你出宫配人，你不适合留在宫里。”
云檀吓的脸都白了，她立刻狠狠地扇自己耳光:“小主，都是奴婢蠢，奴婢的错！求小主千万不要把奴婢送回尚书府啊，小主，奴婢求您了！”
沈今若在尚书府做姑娘的时候日子就不好过，不过因为长的极美，尚书大人觉得将来能派上用场，这才把她养大，只不过养大和精心养护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更何况她们这些做奴才的？
若因为犯错被遣回府配人，只怕她一生也完了。
沈今若见她左右开弓的扇耳光，她面上毫无动容，道:“只要你以后好好当差，谨慎行事，我自然不会赶你。”
云檀呜呜的哭了。
天色也黑了下来。
沈今若歪在榻上，细细思量今日的事。
茉音见她发呆，她进寝殿点上安神香放到炕桌上，待香炉里的轻烟丝丝缕缕的飘出来，她才回头对沈今若道:“小主可还在想今日的事？”
沈今若点头，道:“我是觉得，辛宝林背后的主使，怕我们也无计可施将她揪出来。”
茉音道:“是啊，以辛宝林的心性，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也筹划不了这么周密，那送药的小太监，怎么可能只因为辛宝林的利诱就肯为她做下卖命的事？更何况那还是太医院的人。”
沈今若赞同的点头，道:“还有那红花，五行草，辛宝林又是怎么得来的？她一个八品宝林，恩宠一般，没有根基，她怎么弄来那么多的药材，且太医院还一声不吭？”
茉音垂下眸子，道:“那必然是宫里的主位娘娘了，在这宫里有根基有人脉。”
沈今若冷笑道:“不仅如此，还能把手伸进永和宫来不叫宋昭仪察觉，那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么？”
茉音唇瓣微张，她不敢再揣测，试探道:“小主是怀疑……”
沈今若反问:“你怀疑谁？”
茉音皱着眉想了想，迟疑道:“莫不是……张贵嫔？她一向嫉妒小主恩宠，又与小主不睦。”
沈今若哼了一声:“瞧，多高明的手段，就算是被发现有人主使辛宝林，最先让人怀疑的，也是张贵嫔。”
茉音问:“那小主怀疑谁？”
沈今若盯着对面窗下的香炉里袅袅轻烟，缓缓道:“荣夫人。”
“荣夫人？”茉音惊讶:“不会吧，辛宝林和荣夫人……并没有往来啊。”
沈今若道:“是啊，我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证明什么。”
只是既能除掉陛下的贵子，又能除掉陛下的宠妃，一举多得的事，还能在别宫主位那里安插自己的人手，若说幕后之人手里没点儿实权，她可不信。
如若真是荣夫人做的，大概是因为，她们这一批新嫔妃，家世都不算低，幕后之人受到威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