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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3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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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文昌道长因为凤九的话,气呼呼地在前面走着,全然不顾凤九昨日已经赶了一天路,今日早已无力前行、被远远甩在后面。

    “走不动了……”娇滴滴的声音从凤九的嘴中传来。

    文昌道长不耐烦地随声转身望去,看见凤九瘫坐在地上,手握着脚,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他走近了,才看到凤九鞋上洇出点点血迹。

    文昌皱了眉头,抬眼望着凤九,一副责备她为何不早说的神情。

    凤九好似知道了文昌眼神中的责备,轻声说道:“你走得这么快,只顾着追你了……”

    说着,文昌已将凤九的鞋袜脱了下来。昨日磨起的泡,今日已经磨破了,血污又盖在今日新起的泡上。

    文昌故意将语气中带了厌烦的意味:“真是麻烦。”

    虽这样说着,他还是背过身来,蹲在了凤九的面前。

    “这是做什么?”

    “再不上来,估计追兵就到了。”

    即便是与裕哥哥,凤九也只是牵过手而已。让一个男子背着,她还未做过如此出格的事情。凤九在爬上文昌的背还是被官兵抓走的选择间挣扎不已,文昌没好气地回头看了一眼:“背着这么沉的东西走山路,我都没有嫌弃,你有什么好不愿意的。再不上来,你就在这山上喂狼吧。”

    一听说有狼,又看着渐晚的天色,凤九轻轻用胳膊环在了文昌的脖子处。刚刚环上,文昌就站起了身。凤九在文昌的背上,得以细细地看他的银发,嗅这白檀香气。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娘还在时,就经常看我爹在院子里背着我娘玩闹。”

    “……”

    “他们感情很好。可惜娘走得早,我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但爹爹不同,常常思念娘亲,也从未动过续弦的念头。我娘闺名珍珍,一听这‘珍’字,爹爹便感伤许久,府上上上下下都避讳这个字。爹爹也从不提及,即使平日里碰到必须要写这个字时,也会用别的字将‘珍’字避开。”

    文昌听着凤九诉衷肠的话,心中荡起一股久违的温热,也不禁随着凤九的话回想起经常去月华庙为往生夫人祈福的白相国。有次见相国留下祈愿字条挂于往生树上,落款却是“帧重”二字。他当时还在疑惑,堂堂相国怎么还写白字,原来其中有如此曲折,让文昌对相国的印象大为改观。

    见文昌不答话,凤九继续说道:“我爹除了对娘亲一片深情外,就是对皇上的一片赤诚了。说我爹谋反,就像对我说他不再爱娘亲了一般,我怎么能相信?”

    文昌想着白相国器宇不凡的相貌,字字不离国泰民安的谈吐,淡淡说道:“相国确实不像钻营权势之人?”

    “你见过我爹?”

    “令堂每年都会去月华庙祈福,有过几面的缘分。”

    “那肯定是为我娘祈福去了。”一股愁绪又爬上了凤九的眉头,却见她突然又有了希望似的,“道长,你准备如何救我爹?”

    文昌道长略一停顿:“还没想好……”

    “那你说让我跟你走救我爹,原是骗我的!”

    “现在没想好,但我在想,总会想到的。”

    凤九听了他的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在他背上挣扎起来:“到底是骗我的!你个大骗子!你虽是活在传说中的人物,在天子面前还是差了一截,皇上为何要听你的?在说月华庙远离世俗,即便与皇上说得上话,又能想出什么法子。是我病急乱投医,本就不该相信你的。”

    见文昌不放开她,还是听了她的一大顿牢骚自顾自地往前走,又看了看暗下来的天色,凤九想起那个要要她命的小厮,更觉眼前这人不可靠,便双手握拳,在文昌的背上捶打起来。

    文昌见她撒起泼来,着实有些不耐烦了,竟松了手。凤九本就挣着劲往地上去,文昌这一松手,她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叫苦连连。

    文昌看她着实摔痛的样子,又不忍心起来,回身将她抱着来到了溪水旁。他将凤九的鞋袜脱去,将她的脚浸在了山泉中。这山泉水清凉温润,将凤九伤口的脓血带走,也将伤口的疼痛带走。凤九从未尝试过哪味灵丹妙药,有如此镇痛的效果。

    “我本在十里外的山头还有一处宅子,你的脚既伤了,走不到那处,就在这儿的山洞里凑合几晚吧。”

    “山洞?那怎么可能,我不住山洞的……”

    “为何不住山洞?”

    “山洞多是走兽住的,哪是人住的?且不说是否舒适,就是这夜晚,哪敢保证不跑进来个野狼狐狸的?”

    文昌看着她煞有介事的样子,嘴角微微一扬,笑道:“猜得倒是不错,这洞穴原来确是狐狸洞,不过近几年没再见到有狐狸来,大概是它们寻到了更好的去处,将这里废弃了。”

    “狐狸洞?”凤九想着狐狸身上惯有的狐骚味,不自觉地用手臂搔了搔鼻子,连连摇头,“那我更不住了。”

    文昌看着她明明嘴里说着讨厌狐狸的话,动作却带着狐狸的媚样,心中竟生出些疑惑:“我们以前可曾见过?为何感觉……这般熟悉?”

    凤九看文昌说话颠三倒四的,心中猜想他不过是顾左右而言他,便没走心地连连摇头:“不曾见过。不如我们走过这十里,去你说的那处宅院吧,也不是特别远,索性忍一忍也就到了。”

    文昌背着凤九走过这十里,原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刚刚心中陡然升起的那一阵熟悉之感,不知为何让他执意想住这狐狸洞。“走不动了。就这么定了,今日就在这狐狸洞歇下了。”

    “你……”凤九有些气恼,便激将着说道,“该不会是骗人的吧,你本就没有这么一处宅院。就像昨日,你还说那处山谷的旧宅是你的,那明明是裕哥哥的。”

    这话像一根炮竹的引线,将文昌直接从自己的困扰中引了出来,眼神立刻乖戾了许多:“那陆裕说那旧宅是他的?他可真够不要脸的。”

    “不许你这么说陆哥哥,那旧宅是他们父子在一次落难时偶然发现的,不仅让他们躲避了山间暴雨,竟还有可以食的粮食让他们充饥,于是裕哥哥与他的父亲便将那处宅子看作有救命之恩,并年年修缮。”凤九看着文昌听了她的话,眼神中全是轻蔑,更不以为然,继续说道,“就算那宅子最初不是裕哥哥家所建,但既是旁人废弃的,又与裕哥哥有缘分,为何不可以说是他的。何况就算不是他的,又如何算是你的?”

    “当然是我的。因我看上了那山谷的风景和一处池塘,常常去垂钓,又苦于风餐露宿,便在那处简单搭了个宅子。那儿的一椽一梁都是我搭的,你说算不算是我的?那陆裕住了我的房子,吃了我的存粮,竟还在外面说那宅子是他的,真是贪得无厌,讨厌至极。”

    凤九听了她的话,不禁有些诧异:“那……那他年年修缮时,你为何不说明?为何不阻拦?”

    “我一次都未碰上,怎知是他家修缮的?何况有人给我修房子,又无所求,我何苦追根究底地拦着人家?”

    凤九看他一副无赖的样子,除了气得鼓起脸蛋,什么话也说不出。

    “就这么喜欢他?他哪里好?”文昌看她为了陆裕生气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白、陆两家世代交好,我们从小就定了娃娃亲,日后被皇上指婚也都是默认了的。我从小便知裕哥哥是我的命定之人,便一心一意地喜欢他,从未想过喜欢别人。”

    “命定之人?”

    “是啊!你知道三生石吗?”

    文昌听着这几个字,心尖莫名抽地一阵刺痛。

    “传说天边有一块三生石,名字被刻在一起的男女将有三生三世的好姻缘。司命星君,就是道长月华庙里供着的那位星君,就掌管凡人命数。肯定是他,早早将凤九与陆裕的名字刻在了一起。”

    “这是什么理由,比小儿过家家般胡闹差不许多。”

    “不是胡闹,也非儿戏。凤九虽年纪轻,可也懂得感情之事莫强求的道理。若无缘之人,错付痴心,岂非一生之痛?所以,凤九愿意将心付给一个有缘人,此生都好好爱他。”

    凤九的话让文昌的心像被丢入万里深渊,失落得让他甚至有些哽咽:“你才多大,又见过多少男人,就说出这样笃定的话。”

    “活十八岁跟活八十岁,见一个男人跟见一万个男人是一样的,凤九在意的只是裕哥哥,此生的心愿也是嫁给裕哥哥。不过……此刻的心愿却是救出爹爹。”

    “他背着你与别人欢好,你也要嫁他?”

    文昌的话好像掐住了凤九的命门。可是凤九只想着如何嫁陆裕,却从未想过其他状况,这句话可将她问住了,“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想,等我亲口问过裕哥哥后,再想吧!”

    文昌看着她一副懵懂的样子,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每每她觉得眼前之人无比熟悉时,却又有某种感觉将这种熟悉打碎,将眼前的人拉得很远,远得他一点也不觉得熟悉,一点像熟悉的兴趣也没有。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安,他决定先好好想想怎样将凤九的爹爹救出来,让脑袋忙一点,总好过陷入这样的不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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