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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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前殿里有一种暧昧的气息,灼烧着凤九的脸面。她低着头,终于鼓起勇气,抬眼扫视了一下,下面坐着挂了一脸“没有我你们都看不成好戏”的少绾、永远没有表情的墨渊,唉声叹气的折颜、虎视眈眈的四叔白真,战战兢兢不敢乱说话的司命,还有一直坏笑得合不拢嘴的三殿下连宋。
这些人都比凤九的辈分高出许多,帝君却执意牵她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这最上首的位置凤九本就如坐针毡,更何况今早还被堵在了被窝里。
白檀香气四漫,华华白雾缭绕。如果不是连三殿下手中的扇子一摇一摆,真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一幅画。众人一肚子的腹诽,就是没人开这个口。
凤九轻轻扯了下东华帝君的袖口,在帝君耳边请问道:“帝君,他们突然来此,可是为何?”
帝君还未回答,刚刚下面还一副清高模样的众仙要炸了锅。
“这一段时日帝君未来找本君下棋,本君还担忧帝君是否思虑过重。”连三意味深长地望了凤九一眼,“看来是本君多虑了,帝君日子过得不错。”
凤九正苦恼如何回应时,听帝君的声音在耳边冷冷想起:“与你下棋总是赢,也是无趣。”
少绾见帝君将连三抢白得一时语塞,见缝插针地问道:“小狐狸,何时住进帝君寝殿的?”
凤九心想果真是果敢的少绾姑姑啊,能大庭广众下这样问的,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人。东华帝君见着听了少绾话,握拳放在嘴边微笑的少绾,眉毛一挑,嘲笑回去:“自然比你住进墨渊的寝殿要晚一些。”
少绾余下的话都被堵在口中,也让墨渊还未尽兴的微笑戛然而止。她十分纳闷,到底什么样的情景才能让东华帝君害羞一次。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种调侃的快乐里,比如白真。从站在帝君寝殿门前,到如今坐在这大殿之上,他一直将满腹的抗议苦苦压制。小九这一路走来,将自己关在狐狸洞多少时日,偷偷抹了多少个夜晚的眼泪,青丘又因此承了多少悠悠众口的指点,他断不能看着东华帝君再如此将小九拉入好不容易爬出的深渊。
“这段时日,承蒙东华帝君对小九的照顾,”白真双手合抱,板板正正向东华帝君行礼,又看向凤九,“小九出来时日也不短了,到底是青丘女君,也该收收心思,跟四叔回去了。”
凤九闻言慌了神,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帝君的衣角:“四叔……”可是拒绝的话也是如鲠在喉,说不出口。毕竟在凤九的心里,青丘颜面是她十分在意的事情。
“你要将她带走?”帝君嗓音中溜出的几个字化在白檀香雾中,压平了躁动,不怒自威,让人不寒而栗。
白真上神却不为所动:“小九是白家人,当然要回青丘去。小九年纪小,免不了分不出轻重,认错了人,付错了情。这三百多年来,她走过的路,白家人都看在眼里,不希望她重蹈覆辙。”
东华帝君听着这大不敬的话,冷峻的眼神却闪出一丝歉意:“本帝君一直没去青丘拜访,确实有失礼数,如今大敌当前,也只能暂且劳烦上神给狐帝通秉一声,本帝君已认定凤九为帝后。杀了历拔措后,我自会去青丘提亲。今后这天上地下,她只能跟我一人走。”
二人心意虽昭然若揭,但众仙真的从帝君的嘴巴里听到这一番表白,还是大为震惊。能将求亲一事说得像命令似的,恐怕无出其右者。
凤九却被这寥寥数言打湿了眼眶,东荒俊疾山小小邂逅惹起的这一番执着,终于掷地有声地砸入一个承诺。
帝君望着含泪的凤九,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嘴角微微翘起,温柔地说道:“不要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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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的一言一行在众人心里一个个地炸开了花。明明都是一番热闹的景象,却人人一脸冷静地拘着。
连三殿下却不顾着这虚头巴脑的东西,开口笑道:“看来以后不能随随便便出入这太晨宫了,有了女主人,是要顾着些礼数。”
“来是可以,只是别用闯的。”东华帝君还是对少绾扰了他的清梦不能释怀。
少绾本就与东华帝君交情甚好,对东华的各种揶揄也都习惯了,偏偏身旁这木头一样的墨渊听着东华帝君当众人的面调侃少绾,十分不悦,冷冷说了一句:“闯了又如何?”
东华帝君何时忍受过别人的责问,自是不留情面:“墨渊上神本事不见长,要管的闲事倒是多了不少。”
此话若是说给了连宋,自然一个尴尬的笑也就过去了,在墨渊处,就成了一种让他唤出法器的挑战。少绾和折颜对眼前的一幕太熟悉不过了,年少学艺时他们俩可是没少打架。两个人南辕北辙的个性真是句句擦火,随随便便地就因为一两个词打得不可开交。可是打完了,也不用什么调和,二人的关系便自动修复如初。所以别人见了这一幕紧张着,少绾和折颜倒是一副“又来了”的表情。
“罢了罢了,何时开始谈正事?自己人吵有什么意思?”少绾就像在安抚两个小孩,随即换了一副表情,看向凤九,“小狐狸,想不想看看你这夫君,心里在想什么?”
凤九本就好奇帝君何故召集了这么多人来碧海苍灵,此刻听少绾说道“正事”,心里便有些疑惑,猜想是否晴翠山出了事。还没有想明白,突然听到少绾的问话,有些懵,便回道:“如何看?”
少绾听后狡黠一笑,掐了一个诀,入了东华帝君的心境。虽这东华帝君全然接纳了凤九,并做好了凤九随其入幻境的准备,但是私心还是偷偷研习着幻境之术,抱着一丝希望,万一这术法精湛了,或许可以将真心藏一藏,也少了自己与凤九的许多麻烦。于是,帝君也就不设防地让少绾探了心境,看看这些日的研修有何进展。
片刻,少绾的元神回了仙身。众人好奇之时,只见少绾连连摇头叹气。
东华帝君最看不惯她这故弄玄虚的样子,冷冷问道:“如何?”
“碧海苍灵的寝宫里,有一只叫凤九的红色九尾狐,和很多只……小狐狸。”少绾又看了一眼不近女色这许多年,一近女色便无法自拔的东华帝君,叹了口气,“东华,你没救了……”
众仙听了少绾的话,想象着帝君心境中的场景,好奇与好笑自是第一反应,但最终都免不了担忧。连东华帝君本人也不例外地平添几缕失落,毕竟,这意味着自己的执念将毫无保留地暴露,凤九也将置身险境。
一片失意中,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凤九。听见东华帝君的心里是她,还有很多只……小狐狸,并没有思前想后,便不管不顾地开心起来,急切地问少绾道:“小狐狸?是什么样子的,也是红毛吗?”
东华帝君看着凤九傻笑起来,惊讶于劫难面前,有坦然面对的勇气和胸怀的,竟是这个四万岁的小丫头,心中又对她多爱了几分,面上却一副责备的样子。
“不然呢,你还想生出什么颜色的?”
凤九突然想到帝君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若自己生出小狐狸,自是随着她这个当娘亲的毛色,哪还会有什么例外?自己的问题确实有点蠢。但她又生出了新问题,便又怯怯地将头转向少绾,小声问道:“有几只呢?”
东华帝君将手抬上她的后颈,将她的头轻轻掰过来面向自己,笃定地说道:“这件事,难道不是应该问我吗?你想要几只,咱们就有几只。”
凤九看着面不改色的东华帝君,满脸绯红,耳朵简直要冒出热气来。
众人在这二人的暧昧氛围里,大获满足与如坐针毡的心情此起彼伏。连宋看着对面坐着的两对,在东华与凤九的带动下,两两对视、眉飞色舞的,又看了看身边站着的司命星君,不禁浑身一个激灵,竟前所未有地思念起那个天天烦他厌他的成玉。司命星君当然也承不住与连宋殿下的对视,面上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心里也实在是想躲到四海八荒之外的随便什么地方去。
“恭喜帝君,”连宋心想还是调侃下东华帝君吧,“这么多年了,终于当上了青丘女婿。”
少绾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折颜立马正色道:“看来青丘的辈分要重新排了。”
“是啊,帝君您老人家,是要做辈分最高的,还是最小的呢?”连宋自然不会放过折颜抛过来的好话头。
听着大家打趣起帝君的年纪来,凤九着急得脸都要红了:“帝君是凤九的夫君,当然随着凤九的辈分。不许你们欺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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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听着凤九的话,心里十分受用。他一秒钟都不想等,恨不得此刻就杀了历拔措,去青丘提亲。他紧紧抓住凤九的手,力道大得凤九都感觉有些疼,转向墨渊道:“晴翠山封印结界,不几日就将支离破碎。本帝君虽入过一次幻境,当时却未见幻境中有何看不穿的景象。这次与上次恐是不同,所以还请墨渊上神告知,你当日进入历拔措幻境,可都经历了怎样的幻境?”
东华帝君一句话,将大家都从逗趣中解救出来。凤九闻言紧张地吸了一口气,暗暗叹道:“原来这是众仙聚集于此的正事。”可又看了看帝君紧握的手,暂且将心中担忧一放,专心听起墨渊上神的话来。
墨渊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明显露出不想回忆的神情。少绾抚上他的手,轻声说道:“说吧,我陪着你。”
墨渊含笑回望少绾,开始了对于他来说,并不美好的回忆:“在幻境中,我托生为熙国护国大将。一次出征,意外爱上一个女子,后知这女子竟是一直与熙国战乱不断的姜国的公主。姜国屡次利用我与公主的关系,诱我入圈套,杀我将士,掠我国土,戕害我子民。我一时没有辩清其中误解,以为种种都是姜国公主故意为之,便将其……一剑穿心。”
凤九闻言,对少绾当年被墨渊一剑穿心的事情略知一二,便嘀咕道:“一剑穿心……这姜国公主可与少绾姑姑有关系?”
“确是少绾的模样。但当时却并不记得少绾,也不记得自己,只知道眼前是爱的那个人。当轩辕穿过……少绾的身体后,幻境瞬间破灭,一切恍如隔世,方才认出怀中的人。”
“墨渊入幻境之初,我便随了他,也悄悄跟去。”少绾鼓了鼓勇气,“在幻境中,确实认不出眼前人,但就好像承了前世的缘分,对眼前的陌生人有莫名的好感,不停地想要靠近。但越接近你,好像误会越多,伤害越多,直到……将所有好感消磨殆尽,最终化成了致命一剑。”
“所以你为了功名利禄,杀了心爱的女人?”东华帝君的声音不亚于一把利剑,刺向墨渊,“这就是你的执念?”
“不是功名利禄,”墨渊此刻有些动怒了,“是太平。”
“哦……”东华帝君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所以,你为了不死旁人的太平,杀了心爱的女人。”
少绾看着东华帝君咄咄逼人的样子,知道自从墨渊刺向自己,一向与自己交好的东华便与墨渊之间出现了永远不能弥合的裂痕,但不论墨渊对她做了什么,让她记恨多少年,到头来,她还是会乖乖地爱他:“东华,我们两人,只有彼此最为了解。我能理解他。”
东华帝君向来最受不了他们二人之间拗过来拗过去的相处模式,两个人做神仙时,对天魔两族立场执着不已,打来闹去。在幻境中,同样为两方势力所割裂,最后付出了等待十七万年的惨痛代价。向来不受所谓道德立场所敷,世界中只有想要不想要、没有该要不该要的东华帝君始终瞧不上,一口一个仁义道德、鞠躬尽瘁,将硬生生将相爱的人往外推的行径。别人心中的大忠大义,在他心中,免不得几分刻板俗套。顾此失彼,不过是一种看似伟大的失败。说到底,失败又有什么可赞颂的。此刻听少绾似乎又要展开他永远听不懂的高谈阔论,也无心探讨,毕竟谁也说服不了谁。他只要确认,墨渊不再负少绾二次,其他的,就随这幼时的好友心甘如怡吧。
“只知道墨渊从历拔措幻境出来,险些失了性命,不曾想其中还有这段曲折。”折颜慢慢将不为人所知的一段往事补进回忆里,“想来也是心伤大于身伤。墨渊从重挫中挺了过来,想必是知道了东华帝君封藏了少绾元神,还存有一丝念想的缘故吧。”
东华帝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淡淡说道:“不保住墨渊,少绾救了也是白救。我可不想耗费修为,救一个要寻死觅活的人。”
少绾闻言,刚要道一些感激的话,却被发现的东华帝君用话堵了回去。有些关系,道谢了反倒显得生分。
“上次本帝君进幻境,唤苍何来的也只是幻影。若真如你所说,是在幻境中刺向少绾,轩辕剑的幻影所带杀伤不过如同真身的剑气,如何伤得到少绾?”东华帝君向墨渊问道。
“伤我的不是剑气,是实实在在的玄铁重剑苍何。”少绾的语气无比平静,当年轩辕的冰凉带着血腥,就这样进了她的身体又出来,那种痛楚此刻悄悄爬上她的眉眼,但很快便飞散了。
“你是如何将法器带进去的?”东华帝君好奇地问道。
“这也是我不得其解之处。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答案,只觉得有一种可能。进幻境前日,刚刚与鲛人族大战,受了些伤,想必是血气浸染了轩辕。”
“血气浸染?”东华帝君闻言,微微迷了眼睛,望向远方。苍何总是能将他内心隐藏最深的杀戮完全唤出。
“不错,”墨渊应了东华帝君,“法器制造之初,吞噬制造者的修为心力,本就与主人心意相通。主人的元神入幻境,法器若仍然相随,想必是浸染了主人的骨血,与元神相连更为紧密的缘故。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推测,帝君不妨一试。苍何本就与你征战几十万年,早就与你心意相通,想必你也不吝啬,让它浸染赤金血,成为你真正意义上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那是自然。”提到苍何,东华帝君满脸的骄傲。他一生孤傲,在认识凤九之前,形影不离地就是一把苍何。苍何陪东华帝君出生入死,在法器中出类拔萃,永远让对手闻之丧胆。
“幻境中,你可见历拔措身影?”法器有了,东华帝君当然要开始寻找目标。
“不曾见。”
“看来墨渊上神,在自己的梦境里还是投入得很。”东华帝君调笑道。
墨渊上神并未理会他语气中的轻蔑与挑衅:“历拔措造幻境,受反噬仙身尽毁后,其元神紧靠一缕魂魄相依附。若非自己仙身,恐难在万象之中辨认出来。除非如你当年,”墨渊望向东华帝君,“迅雷不及掩耳地冲破幻境,直杀到他的面前不给其分毫躲闪的机会。只是如今,恐怕你也将因执念而泥足深陷,不能如入无人之境般地,将幻境冲破,笑成它只是个小把戏了。”
东华帝君闻言轻笑一声,眉头却是蹙着的。凤九没有放过帝君眉头的这一小细节,他知道东华帝君是真的有些忧虑,而这些忧虑皆是因她而来,她是东华帝君永远的软肋。
片刻沉默后,司命星君领东华帝君的一个眼神,合抱双手,行礼道:“今日请各位上神在碧海苍灵歇息,客房饭食皆已准备妥当,明日启程晴翠山。”
“明日?”凤九惊讶地望向帝君,这一天来得太突然了,“这么急吗?我以为还有些时日……”
帝君望着她慌张的眼眸,怜爱却有些遗憾地说道:“没有了。”
正当众人欲起身回客房稍作歇息时,只见一个白衣男子怒气冲冲地跑进来。司命一看清来人是白泽神君,连忙抬起袖子将脸遮住。
只见白泽神君毫无礼数,当着众人的面,大喊道:“东华帝君,为何让司命去雨鹤山,将我的衣服全都烧了?我已经离开碧海苍灵,凤九的事也已然放下,为何还要派人追去雨鹤山毁我衣物,简直欺人太甚!”
凤九惊讶地望向帝君,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在寻求答案。帝君则没事人似的,摩挲着袖口凤九绣得歪歪扭扭的小狐狸,回头对凤九道:“你说也为他绣过。我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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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十分安静,众仙家各回了自己的客房歇息去了,还没来得及看一眼碧海苍灵的美景,明日一早又要匆匆赶去晴翠山。
凤九看到佛铃花下,苍何周身裹着寒冽又高贵的光泽悬在空中,帝君从体内取出一缕闪耀金光的红色仙霞注入剑身,苍何立马如重获新生般,叫嚣着嗜血的渴望。东华帝君见此情景,眼中满意的神情掠过后,是对杀戮的渴望与期待。紫色衣角度轻轻一挥,苍何的光泽立马被夜晚的黑暗吞噬,剑身也不见了踪影。
凤九望着眼前的一切,才真切感受到一场劫难的到来。她跑过去,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帝君。
东华帝君刚才太投入,竟完全没发现凤九已在身后站了许久,此刻有些惊讶:“九儿。”
“东华,明日,就不同了,是吗?”
东华帝君转过身来,郑重地说道:“九儿,我下面的话,你要仔细听,用心记。结界破裂后,我先去幻境,你随墨渊、少绾一处……”
凤九猛地将东华帝君推开:“不要!之前说好的,我们一起去幻境,为何要在此刻有变数。我不要随他们去昆仑墟!”
东华帝君又将她拉回怀里,温柔地说道:“没有变数,也没有让你去昆仑墟。我先去幻境打探下情况。你知道,我最近对这造梦之术,也有些研究,说不定进去之后,三三两两就破了它出来了。若不行,你随墨渊少绾在幻境不远处看着,等我有危险时再进来救我也不迟。”东华帝君望着凤九的眼睛:“任何情况下,你的安全永远是我最后拿来冒险的。”
“东华……”
“听话。乖一些……”东华帝君的语气坚定不可辩驳,凤九也不再坚持,左右她是要在边上守着的。
“那日白泽说,”东华帝君说道,“他会为了你豁出性命,如此粗鄙俗套的话,本帝君说不出口,但我也……”
凤九截住了东华帝君的话,双眸含泪,声音从鼻腔中挤出:“凤九谁的命也不要……帝君说过,会来青丘娶我,可作数?”
东华帝君闻言,轻笑一声,只有凤九听到了他声音深处传来的哽咽:“本帝君只是随口一说,不曾想就被你赖上了。”他故作遗憾的样子,“好,那就让百鸟抬轿、彩虹做桥,四海八荒最尊贵的迎亲队伍去青丘迎你,好不好?”
凤九听帝君打趣她,便也撒起娇来:“这就是最隆重的了吗?还有更隆重的吗?小九九可要最好的。”
“好。”
凤九又将脸深深埋进帝君的怀里,悄声说道:“东华,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