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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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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庄家这边,庄闲夫妇自贾府回来,梳洗安寝。翌日晨起到正屋用餐,便见庄承罕见地没有去上朝,而是穿着一身常服坐在厅中,看着哲哥吃兔子饽饽。

    “大哥,”庄闲夫妇上前见礼,“今儿怎么有空在家?”

    “衙门刚做完了九省官员的考绩,放了三日假。”

    “放假?”庄闲眼前一亮,这些日子他总是被抓着干活,既然庄承闲着,是不是可以连带着松散一两日?

    “那可巧了,这两日天气暖和,我和慧儿准备去京郊访古”

    “改日再去吧。”庄承无情地打断弟弟的美梦,“我请了国子监的祭酒杜唯生到家里来做客,你也见一见他。”

    “不能改日吗?”

    “当然不能,明年开春又是三年一度的抡才大典,你知道有多少人盼着见杜唯生一面吗?”庄承不满地敲了一下桌子,又循循善诱地劝道,“只要你中个进士,让我在祖父灵前有个交代,哪怕是殿试之后立马辞官都没问题。”

    庄闲哭笑不得:“我都多少年没做过八股文章了,还‘只要中个进士’,真是海龙王打呵欠——好大的口气。”

    “正因为生疏了,所以才要学,”庄承满脸慈祥地给哲哥夹了一个饽饽在碗里,又转头恶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难不成你想拖到七老八十了再考,到时候跟孙子一块儿下场就有脸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庄闲摇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质问哥哥:“对了,那个贾雨村又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提都没跟你提过这个人,怎么他还是当了户部侍郎?”

    “呵,瞧瞧你爹,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庄承摸了摸侄儿的头,没好气地说,“连个两榜进士都不是,没了你朝廷就不办事、官员就不升迁啦?”

    “可问题是,他为什么请我吃庆功宴?”

    “既然请你,你就接着。”庄承终于正色道,“升他,是皇上的意思。”

    庄闲神色一凛:“我说呢。贾元春当了贵妃,贾雨村又做了户部侍郎,看来不是我的面子大,而是他王子腾的面子大。”

    “错。这事只能是你的面子。”庄承意味深长地说。

    王子腾权利再大,也不可能嚣张到无视朝廷制度、直接跟皇帝要官的程度。皇帝再忌惮手握重兵的武将,也不可能明摆着承认自己怕了王子腾,任由他干涉吏治、在朝堂上一手遮天。

    所以这件事情只能是贾雨村自个儿走了庄家兄弟的门路,于是庄承保举了他,然后皇帝给了吏部一个面子,同意了此次举荐,仅此而已。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庄闲听懂了,却不屑地撇撇嘴,“这些当官的,整日里折腾这些有的没的心计,就不能正正经经为老百姓干点儿实事吗?”

    “又来了,还是这个臭脾气。”庄承瞪眼道,“满朝文武都是酒囊饭袋,就你清高?”

    “我虽比不上文天祥范仲淹,当不起清高二字,但也不至于跟贾雨村这种人相提并论。”庄闲冷笑。

    眼见他们兄弟争执起来,林慧连忙拉了拉丈夫的袖子,对庄承笑道:“在您面前,我们爷就跟个小孩儿似的。”

    庄家父母早逝,庄承大了弟弟十二岁,比父子也差不了多少了。庄承不由转忧为喜,捋着胡须朗声大笑:“等他考上进士,我就让他外放做一任知县,好好地办几件实事。”

    得,说来说去,还是离不开“考进士”这个话题。

    庄闲又好气又好笑,拍桌叫道:“说好的‘殿试之后就辞官也无妨’呢?瞧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众人又笑了一回,一顿早餐吃得其乐融融。饭后挪到偏厅喝茶,庄承又嘱咐弟弟:“你不见杜唯生可以,但是哲哥启蒙的事情不能再拖了。京城里好老师难找,你和弟妹都得用心留意着。”

    在南边的时候,庄闲亲自带着儿子读书。可是进京之后诸事烦扰,他渐渐抽不开身。况且他本身也不是那种能够正面拒绝孩子要求、狠下心来立规矩的父亲,如今庄哲年纪渐渐大了,越来越皮,是该找个人来管教一番。

    庄闲和林慧都答应下来,开始在走亲访友的时候,四处探听哪里有好的老师。

    却说这日正是薛姨妈之子、宝钗之兄薛蟠的生日。

    薛家门下的掌柜们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不知那里寻了来罕有的西瓜鲜藕,暹罗国进贡的灵柏香熏猪。薛蟠使了个计策,把贾宝玉骗了出来,并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冯紫英,三人一起到醉仙楼吃酒。席间还请了许多唱曲儿的小厮们,并唱小旦的蒋玉函、锦香院的技女云儿相陪。

    其中,贾宝玉见蒋玉函生得极好,模样做派又与别的戏子技女不同,倒与他早年间去世的朋友秦钟有几分相似,便心生倾慕。趁两人小解时,宝玉将扇坠儿上的玉解了下来,提出与他交换信物。

    不想蒋玉函原是出来小解的,并未携带其他可做表礼之物,便将腰里系内衣的一条大红汗巾解了下来,递予宝玉,又让宝玉解了自己的给他束衣。

    宝玉欣然应允,才刚撩起衣裳,却见一个三十来岁、穿长衫、掌柜模样的人进来,见了他顿时一愣:“宝二爷,您怎么在这里?”

    那人正是庄闲身边管着出行事宜的管家胡启。只是贾宝玉却不大认得他,只当是薛蟠手下哪个掌柜,略点了点头便系上汗巾,同蒋玉菡出去了。

    胡启看了一眼蒋玉菡男生女相、温柔妩媚的相貌,又想到他二人单独躲在酒楼茅房里,还解了衣裳。胡启不由迟疑片刻,转头上楼,将事情禀报给了庄闲知道。

    这边,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际。众人提议说要行令,用“悲愁喜乐”四个字搭配“女儿”来作诗。宝玉头一个做了,冯紫英、蒋玉菡次之,三人都做了。下一个轮到薛蟠,他却做出“一个苍蝇嗡嗡嗡,两个蚊子哼哼哼”的“名句”来,众人正喝倒彩,忽然听到哐当一声,门被人踹开了。

    庄闲将两手背在身后,带着人走进来,只见薛蟠从席上一跃而起,张口便骂:“哪个野狗艹的,敢搅爷爷我的席?”

    “林姐夫?”宝玉起身惊呼道。冯紫英与薛蟠两人都把询问的目光转移到他身上,宝玉连忙为众人引见。

    庄闲环视左右,见包厢里虽然有云儿、蒋玉菡等一干伶人在场,但众人衣着整齐、神色正常,显然没有发生什么太过荒唐的事情。他脸色缓和几分,略一抱拳与众人见礼,又问宝玉:“你父亲前儿还请我去鉴赏一幅画儿,偏生我那日有事耽搁下来。不知他老人家身体如何?”

    不仅贾宝玉怕极了贾政,就连薛蟠也十分敬畏这个姨父。庄闲本身年龄就比在场三人大了几岁,又常年出入商界宦海,气度沉稳凝练,一进门就将这几个毛头小子镇住了。而后抬出贾政,更是把自己放到了长辈的位置上。连薛蟠也不敢轻易造次,冯紫英是外人,更不便插手他们亲戚的事。

    薛蟠勉强扯起嘴角笑道:“原是我过生日,请了宝兄弟过来喝酒,大家热闹一日。”

    “那这几位客人是哪家王公府上的?”庄闲抬扇指向云儿和蒋玉菡。

    薛蟠顿时哑口无言。还是蒋玉菡起身长揖道:“小人是忠顺王府上的伶人,略微通些文墨,承蒙几位公子看得起,请我过来凑个角,大家行令作诗以助酒兴。”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倒不似那些媚俗的伶人。

    薛蟠也反应过来:“对对对,我们刚才作诗呢!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嘛!”说着嘱咐云儿:“快快快,把宝兄弟刚才的大作拿过来,请庄三哥过目。”

    云儿果然捧了写着“女儿悲喜愁乐”四句酒令的字纸过来。庄闲看时,都是些“青春已大守空闺”“悔教夫婿觅封侯”这样的句子,并不是什么淫词艳句,终于勉强展颜一笑,拍了拍宝玉的肩膀:“这回是姐夫误会你了,好好玩吧,我不会告诉你父亲的。”又向薛蟠拱手道:“扰了薛兄弟的雅兴。今天这桌酒我请了。”

    谁请都无所谓,薛蟠财大气粗,只盼着早点把他这尊瘟神送走,连忙答应了。庄闲正要离开,却听那边众人撺掇着宝玉“你行令夺了魁,好歹在纸上落个印”,宝玉便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又从锦囊里头倒出一方鸡血石印章来。

    庄闲瞥了一眼那印章,顿时一愣。

    冯紫英还在旁笑道:“我当什么好东西,一个颜色不正的破石头,也值得这样珍藏密敛?”

    “不用问了,一定是林姑娘给他刻的!”薛蟠在一旁拍桌大笑道。

    这话一出口,宝玉便知道要糟糕。果然,庄闲的脸色骤然一沉,看向贾宝玉的眼神里仿佛有阴云积聚。

    偏生那锦香院的技女云儿不知内情,还笑问宝玉:“这又是哪一位姑娘?是什么样的国色天香,叫宝二爷破了戒,怎么不为我们引见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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