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006
不得了，不得了，连续拿了公社两年流动小红旗的白水大队第一生产队居然出了个大流氓！
这还真是除拿先进集体外的头件大事儿！
附近生产队里闲着没活儿干的妇女老人们，纷纷向着村外的野林子涌来，四周霎时被堵得严严实实，说话声、谩骂声让这片沉寂的野林子都变得热闹起来。
李依妹刚赶到，就有认识的人嘲笑地喊：“流氓媳妇来喽！”
她的脸一下子烧起来。
“那个死鬼在哪？”李依妹极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但仍然像咆哮一样的吼出来，她的身体在众人的目光下止不住的颤抖，等到有人给她指出方向，她才粗暴地推开围堵着的女人们冲进了内圈。
围着张贵全的男人们一看到她，就让出来一条半米宽的通道，李依妹看到她男人两手抱着后脑勺，正光着上半身蹲在地上，像个犯事的人。
“瞧瞧，就是她男人，都能当姜家闺女的爹了，还偷看别人洗澡。要换了我啊，没脸抬起头见人了。丢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指不定还做了啥呢，要不咋的连衣服都没了？”
“就是，听那女知青说，她看到张贵全在拖拽小玉。幸亏她来的及时，不然还不知道要出啥事儿。”
“也真是奇了怪了，大白天的，他是不是昏了头了，咋的敢做这样的丑事儿？她公公是副书记，男人还是生产队长，就不怕给他穿小鞋？”
“谁知道，男人冲动起来，啥事儿做不出来？”
几个中年女人凑一堆叽叽喳喳地说着，并没有控制自己的声音，李依妹又一次受了刺激。
她是个极好面子的人，要是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那不如要了她的命！结婚二十多年，张贵全没少对她拳打脚踢，换了别家的女人都要跑回娘家诉苦使性子了，但她却不愿意让娘家的人笑话她，而一直忍着！
她忍了二十多年，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站在全村人的面前，被人嘲笑，被人指责她是“流氓的媳妇”！这让李依妹怎么能接受！
“你个杀千刀的，被鬼迷了心窍啊！居然干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我打死你算了！”李依妹冲过来，一巴掌摔在张贵全另一边脸上，接着她撒泼泄愤地对张贵全拳打脚踢，把周围男人给整蒙了。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制止。
“你疯了！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耍流氓！是她骗你们的！”张贵全边躲边嚎。
“做了还不承认，还赖人家说谎？哪个女人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我瞎了狗眼才会嫁给你！你丢光我的脸了，我没脸活下去了！先打死你，我再死！”李依妹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当真要朝张贵全头上拍去。
堵着张贵全的男人们生怕出事，连忙拉住了李依妹，把石头从她手里抢走丢开。
“你别冲动，就是看了几眼，顶多是上□□大会批评几句。我听说夏队长很疼他媳妇，你不如想想要怎么应付老夏家的人吧。”这个好心的社员建议道。
李依妹像被人抽去了骨头一样，软绵绵地坐在地上。
她两手捶打着胸口，哇哇大哭，说着她有多么的不幸。
姜玉依靠在程冬妍的肩膀，冷眼看着这对夫妻，脸上挂着几分嘲讽的笑容。
李依妹把她的脸面看的比命还重，为了这张脸面，她能咬牙忍下自家男人干的龌龊事，还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该上工上工，该说笑说笑。
如果张贵全是居心叵测的恶徒，那么李依妹就是帮凶！
原主就是再自私，也没恶到要被人胡乱糟蹋的地步。
夫妻俩人联手毁掉了姜小玉，那姜玉也要毁掉他们夫妻最在乎的东西。
看着李依妹痛苦的哭嚎，姜玉觉得无比痛快。
她甚至激动地忍不住颤抖，让程冬妍以为她是恐惧的发抖。
“没事了，你别担心。”程冬妍轻轻拍打着姜玉的后背，嗓音轻柔地安抚着她。
姜玉点点头，把脸撇到一旁，不让程冬妍看到她脸上的笑容。
“夏队长跟夏书记怎么还不来？兰花婶也不在家吗？”程冬妍有些着急。
其他人都到场了，就是老夏家的人还没来。
“妈去供销社卖西红柿，爸去公社要化肥钱，成则他……他可能是……”姜玉说着又趴在程冬妍肩膀上呜呜哭起来。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可能对名声有碍。
可姜小玉出嫁前就爱跟男人凑一堆，名声本就不好听，也不差这一出。
她只是想知道夏成则会不会介意，夏家人会不会在意。
要是他介意，那她就要重新考虑他们的未来。
现在把雷爆出来，也总好过确定关系后再出岔子。
“她一个女人咋会在溪里洗澡？又不是男人，也太不像话了。”不知道谁在后头窃窃私语，李依妹听到，哭声一顿。
对啊，一个女人怎么会在野外拖过衣服洗澡？
太不知羞耻了！
李依妹又想到她男人喊得冤枉，说不定是她勾引自家男人的？
“你为啥要在外头洗澡？”李依妹红着眼睛，冲姜玉喊。
“你这话什么意思！”程冬妍忍不住呵道。
姜玉拉住她的手，抹掉眼角的泪水，哑着嗓子说：“我割猪草的时候，没留神脚下，踩到了泥坑里摔倒了。河边的泥湿，把我裤子全弄脏了。泥巴干了，我的裤子就毁了，才想着趁泥没干去水里洗掉，刚准备脱裤子，我就看到他……他躲在树后面偷看……”
姜玉又呜呜地哭起来。
四周对张贵全的讥讽谩骂之声，又大了起来。
“来了来了！夏队长来了！”
“成则，你冷静点儿，千万别动手。小心把人打出毛病来了！”
“快，来两个人把他拦住，别让他冲过去！”
夏成则才刚钻进树林子，围住张贵全的汉子就冲过去两个，一人一边拉住他手臂，不让夏成则往前走。
但夏成则毕竟当过多年兵又受过训，再加上身高比其他人高出一大截，两个汉子根本就拦不住，被他拖着往前走。
其中一个没留神脚下，踢中了石头，踉跄着摔在地上，另一个就更拦不住夏成则了。
他几步跑到张贵全跟前，一看到他赤/裸的上本身，愤怒的眼睛就更红了。
夏成则猛吸了一口气，一拳砸在张贵全下巴上，把瘦高的张贵全打的踉跄倒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接连又挨了两拳，几个男人才七手八脚地控制着夏成则，不让他再打。
“成则，你冷静点！小玉没出啥事儿，她就是受惊了！你还是先看看她吧！张贵全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啊！”一路追在夏成则后面赶过来的刘永田忍不住劝。
听到媳妇的名字，暴怒中的夏成则才渐渐回过神来。
他立马挣扎着要脱开三人的控制，生硬地说：“放开，我不会再打了。”
其他人犹豫着松开手。
夏成则确实头也不回地朝姜玉走去。
他半跪在地上，把姜玉从程冬妍怀里接过来，紧紧地搂在自己怀里，忍不住地说：“你没事吧？都怪我让你出来割猪草……”
察觉到夏成则话里的悔恨，姜玉立马反手搂住他后背，轻拍了拍，“不是你的错，是他的错。我只是出来干活而已。现在没事了，你别担心我。”
她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听得夏成则更加心疼。
他没有问姜玉，张贵全到底对她做啥了。
他就是恨自己没保护好媳妇，让她吃了苦头。
夏成则想，他媳妇这么好看，肯定是别人起了歹念。
“以后你别出门上工了，我养着你。”他低声说。
姜玉深深地望着他，没有直接回答，“那他怎么办？”
夏成则气的牙齿咯咯作响，好半天才哼了一声，“送到□□大会上，好好地检讨！不取得全大队的原谅，就一直检讨下去！”
当然，这“全大队”主要指的是姜玉。
“你该让他们回去干活了。”姜玉倚靠在夏成则的怀里，久违的安心盈满心头。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了。
夏成则扭头呵斥：“都回去干活！还想不想要工分了！？”
女人们没活儿干，嬉嬉笑笑着不肯走。
男人们不想扣工分，赶忙抢在队长前头跑回去。
夏成则背对着姜玉蹲在地上，“上来。”
姜玉一脸为难，“有人看着。”
“让他们看，这有啥。我对我媳妇好，他们有意见？”
姜玉咬着下唇，迟疑地爬到了夏成则宽厚的背上。
“那张贵全呢？”
“甭管他，等着上□□大会检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