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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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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火光熠熠的老鼠闯过我的大脑,从右耳道跑出来。chuoyuexs

    当时,哈利·波特刚从梦境中脱身,他还认为自己是一只捕鼠的猫,下意识弓身趴在地上。是罗纳德·韦斯莱把他拉起来的。

    我则将双手搭在扶手椅的两侧,沉着脑袋看着他们两个人犯蠢。赫敏·格兰杰很在意我给波特看了些什么,又可以说,她很在意波特接受了什么。

    “那是我的世界,格兰杰,那是一扇门,本来只为特定的人而打开,也只为特定的人关上。它是一座设计巧妙的监狱,充满折磨的处刑室。”

    在1995年,我与一位毫不相干的同学共同前往那个房间,又在第二天,与我的前任男友一起离开。

    我记得那个日子,我会永远记得那一天。

    早晨,我对我的朋友说,在任何情况下,都要把学业完成。我留下来的书不多,放在集会的房间里,它们杂乱无章,胡言乱语,因为关于生活与斗争,本来就没有什么道理可以说。

    可以说话的每一个人都死了,永远不再说任何话,不再需要任何东西。在屠杀以后的一切都将趋于无声,永久沉默,只有鸟儿还在啼叫。

    那些飞过城堡上空的鸟还能说些什么呢?

    对于斗争,它说的也只是:“呀——呀!”

    我告诉诺特,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不能参与今日的屠杀,即使是我——亦或者某位敌人被杀死的消息,也不能令他产生任何悲伤或是满足的感情。

    我对某人说过,我最近会与一位朋友故地重游,去波尔多,亦或者是老弗里西亚。我对她说,在某个假期我曾经去过英国的柴郡,此行对我的帮助很大,因为我见到许多可以供我日后燃烧的光景。

    我对她说,这里没有什么礼物可以留给她,因为我们称不上多么亲密,也不算志同道合。但是我仍旧愿意将一些东西放在她身上。

    “真理就是死亡。”我说,“我尽我之所能与它周旋,凡人的时间是有尽的,我们永远都不能让时间停下。”

    在中午的时候,我没有吃任何东西,而是躲在房间里去陪伴我的母亲。那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小地方,也是难得的我愿意称之为“家”的小盒子。

    “家”之所以能够称之为家,不是因为我在那里停留的时间最长,而是因为那里存在着我所挂念的人,存在着我所有的羞| 耻与残忍的想法,那是个让我觉得安全的地方。

    当时,我躺在小床上翻着葬礼上带回来的小册子,那是《圣经》的某个片段。

    【当罗德进入琐珥时,太阳已在地球上升起。然后,主从天外之主那里引来硫磺与火,降落在所多玛和蛾摩拉;他摧毁着两座城市,所有的平原,所有城中居民,以及地面上的一切生物。】

    事情就是这样。

    下午两点,我找到藏在房间里的最后两瓶酒,它们早就被打开了——琼瑶浆制成的白葡萄酒以及苏格兰威士忌。

    它们一起被混合在酒杯里,大约只有一百五十毫升。我把它们一口喝干净,升腾而上的酒精令我浑身发抖,眼球止不住震颤。

    我吸吸鼻子,看着我的母亲流眼泪。

    “我还是害怕,妈妈。”我说。

    我的母亲还是没有说话,有时候我也怀疑她究竟还在不在这里。于是,我主动走下床,坐在地板上,挨着她躺下来。

    我们一起盯着天花板上的那条细线。我觉得那条缝隙又窄又长,不知道是哪一年留下来的东西。它是个隐患,但是从来没有人指出过这件事,而是放任它留在这里。又窄又长的裂缝,留在这里,留在崩塌的前一刻。

    “我早就说过,巫师会让你不幸。”她说。

    下午两点半,机械闹钟响起来。我挥舞僵硬的手臂将它摁停。闹钟举在我的手上,我却盯着这个东西出神。

    五分钟里,我的大脑什么也没想。

    第六分钟,我将它塞进袍子里。

    我的口袋里总是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今天却装了很多——闹钟、纸条、羽毛笔、一把刀——还有我的魔杖。

    纸条是格兰杰给我的,上面是她在麻瓜世界的住址,以及电话,她希望我在漫长的旅行中能够写信过来。羽毛笔曾经属于诺特,那是一个制作的不怎么成功的门钥匙。

    在楼梯的转角处,我碰上同样准备出门的斯内普教授。他看着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挥挥手,给我指了个出城堡的方向。

    我扯动脸上的肌肉,朝他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你得冷静下来。”斯内普对我说。

    在不列颠群岛的另一个角落,黎里坡·黎里坡议员正在为一个重要的选举做演讲。议题仍然是车臣的战争,欧洲公路上死亡的那数万人。

    这个英国佬梦话一样的演说并没有为他赢得酒徒们的喝彩,圣克莱门特附近的酒馆里,老园丁一把摁下收音机的按键,电台跳到园艺频道。

    这一年的夏天,南美洲下了很多雨,龙舌兰泡在水里,淹成一片海洋。

    春天的一个十七号的下午三点,半山腰上正有一群人往下走,我听到他们的声音,偶尔还有小石子沿着山路滚下来。德拉科·马尔福就站在我身边,他试图挡住我的去路。

    这一点很明显,他站在我的侧面,像一个渔夫准备在溪流上抛下钓鱼的鱼钩,他身体的重心已经转移到左脚上了。

    德拉科骨子里不是一个坏家伙,他不是一个生性残忍的人。所以,我没有向他求饶,亦或者做什么令他为难的事情。

    但是他仍旧是一个强大的障碍物,因为我不会杀了他——这一点我知道,他知道,其他人都知道。

    “对不起,派丽可,对不起。”他先是向我道歉,在那些人的手背触摸到尖叫棚屋的门扉时,却又改变主意,他拉着我往更深的地方走,往更隐蔽的地方走。

    “我的妈妈病了。”他又停下来,我们半边身子藏在建筑的阴影里,“爸爸上次被黑魔王责罚,我的妈妈又生病了,他们不准她去圣芒戈,我们被锁在自己的家里。”

    他的痛苦将他压迫到极致,我看着马尔福蹲在原地,居高临下地望着。外面的那些人还在找我,他们大声质问卢修斯·马尔福,而老马尔福也在呼喊自己儿子的名字。

    这类声响使我面前的人心生恐惧,他的身躯开始想鼠妇一样缩在一起,又开始对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德拉科说话的声音引来那些人的注意,我说:“你该小声点,他们来了。”

    小马尔福先生放声嚎叫。

    一道绿光向我们这边飞来,我歪了一下脑袋,它擦着我的脸过去了。接着,又是十数道攻击,我躲过去,心中估算着出现在这里的人数。

    “我儿子还在这里!我儿子还在这里!”老马尔福上蹿下跳,他外突的眼睛瞪着我的手掌,生怕我挟制他的宝贝儿子。

    这时候,我就停下来,看着我的身侧——不是去看小马尔福先生,而是去看我母亲的那一边——她也会放声大喊吗?

    而母亲却消失了,这一点令我感到慌乱。我近乎失去理智,去看周围的建筑。地板——没有——角落——没有——天花板——也没有!

    迪明迦消失得像是她从未存在过一样,虚幻的蛇藏在虚幻的世界里,最后在漫不经心的转角中消失。

    她是在惩罚我的不听劝告吗?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时候展现她的明智?

    这种认知令我暴跳如雷。我像个斗士,拿起魔杖疯狂地朝对面进攻。

    我应该在喊着什么,从回声中,我听到“妈妈”这个词。

    一道红光击中我的脚踝,我集中精神,才认出克劳奇的脸。

    接着,又是一道攻击,它割破我的口袋,闹钟掉下来,永远地停在下午的三点一十七分。

    我的脑海里一下子又闪过下午书上的那段话了:

    【当罗德进入琐珥时,太阳已在地球上升起。然后,主从天外之主那里引来硫磺与火,降落在所多玛和蛾摩拉;他摧毁着两座城市,所有的平原,所有城中居民,以及地面上的一切生物。】

    两座城里住着的都是坏人,没有他们世界会变得更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当然,罗德的妻子被告知不能回头去看她的家园与同胞的受苦之处,但是她还是回头了。

    血从我的脚踝往下淌,把鞋子浸得又湿又滑。小马尔福先生在我身边又发出一声惨叫,他站起来,大约是想挡住什么。

    他的父亲把他打晕了。

    这时候,闹钟的声音又响起来,那是克劳奇身上发出来的。这个声音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一个一开始叫我“小杂|种”的女人立刻那魔杖指着他,让他把这个东西砸了。所有人都在拦着他俩。

    小巴蒂·克劳奇的视线越过人群,我看见他那双盛满轻蔑与嫉妒的眼睛。

    我应该在这里杀了他,我心想。但是当理智回笼,我才意识到右脚上钻心的疼痛。

    这是一道黑魔法。

    我得在还能站着的时候离开这里。

    我朝着他发出一道死咒,无论有没有击中,我都该走了。是的,我该走了,我得离开这里。

    闹钟又一次被重重摔落,在它表盘的三点一十七分,我用门钥匙离开这个陷阱。他们无法用任何魔力波动抓住我,我逃走了。

    乌鸦在头顶的树枝上发出“呀——呀!”的声音,就像是世界的某个时间点,我再次回到狭窄的房间,因为腿部的伤口而休息。

    我被关进名为伯德府的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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