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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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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乌姆里奇从来就没有塑造过所谓“和平”的假象。zhaikangpei我讨厌她,她恨我。

    对于这位女士而言,我就像是她罹患妄想症之后创造出来的离奇怪物,冒着泡的浑浊污水,覆盖浓雾的森林。她试图反抗我,就像是在病房里祈求医生给她一剂良方。

    好心的医生有时候是愿意过来探望她的,于是她便拽着针管,试图将充满勇气与愤怒的药水注射到自己的体内去。她想给自己打上一针,然后说:她已经不会再害怕了,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恢复原样,霍格沃茨永远都不会成为一座“政治坟场”。

    或许这种安慰剂是起到效果了。没过多会,乌姆里奇就已经平静下来。她把握住我们之间“教授-学生”这种不平等的地位状态,来行使自己的权力。

    是这样的。在霍格沃茨里,她是“教授”,我是“学生”;离开学校,她是“官员”,我是“平民”;至于剥开其他的定语,直至留存她与我的本身而言,她仍是一位“年长者”。

    这是一种不公平的事,此事在阻碍我,但是此事随着时间推移,它的影响也逐渐消弭。十一岁的派丽可无法说服年长者,她只能混迹在孩子堆里。那么十五岁呢?

    对于长者而言,我是年幼的。年幼便代表着不可预测,不可预测则是风险。但是,我是成长的,成长就是投资的潜力。

    不过,乌姆里奇并不是我挑中的投资人。

    当我走到她的办公室时,女士正坐书桌前,那个令人熟悉的老桌子在被阳光照得通红,她没料到我能够直接打开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这件办公室的门,慌忙站起来将桌面上的稿件压进一堆废纸中,用手梳着她那短短的卷发。

    “我认为敲门是最基本的礼节。”她说。

    “真是抱歉,教授,看样子门口的石雕早就认得我了。”我坐到壁炉边的沙发上。这个天气她已经没有点炉子了,不过我又帮她点上。

    火苗的光盖过黄昏的日光,此刻,房间里终于有几分夜晚的感觉。

    乌姆里奇站起来,沉着脸盯着我看。

    我面不改色:“说起来真是可怕,教授,每一年教这堂课的老师都在变化,恕我直言,他们的下场都不怎么好。一个变成灰,吹一下就散了;一个现在待在圣芒戈里,说不定您还为他捐过几个钱——好吧,不一定是为了他;一个是狼人,他现在大概在边境的某个小城里做零工;至于剩下来的那个嘛——”

    我眯着眼:“——他跑了,对不对?”

    “阿兹卡班没有走失任何一位囚犯。”她沉着脸说。

    “噢!那第四个姑且算作被关着的囚犯吧!女士,死人、疯子、狼人、囚犯,这个职位可真是危险,是不是?实在是令人怀疑这里是不是有某种诅咒,亦或者是个极为显眼的位置,每个人都在看着这里,试图找出站在这里的人的缺点。”

    “够了!”乌姆里奇打断我的话,“谁会看着这里?谁能左右这里?”

    她的两根手指弯曲,指节重重敲在桌面上:“不要再胡言乱语了,博克!”

    “您不相信还是您心中已经有答案了?自己的答案吗?它可靠吗?女士,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名声也是一样。多洛雷斯·简·乌姆里奇,你是否是自愿承担这份义务,还是有人给你一个虚假的竞争对手,让你从此离开魔法部?”

    连声质问令她产生某种心虚,她似乎是想起过往的一些事,两只眼睛瞪着,眼球外突,胸腹起伏,紧张地喘着气。

    我走近她的位置,压低声音:“康奈利·福吉真的会看重您吗?还是说他只需要一条能够为他吠叫的好狗?女士,猎犬从来不会在树林里离开主人身边。”

    我掰直她蜷曲的手指,拿出魔杖。魔法开始蒙上我们的眼睛。这间狭小的房间的墙壁开始坍塌、重组。一切都在书桌的另一面开始延伸。我将她带离那把系着粉红色软垫的椅子,在虚拟的圆柱间穿行,最后停在一个圆弧形的大厅里。

    这里充满着橙花温暖的味道,还有纸业摩擦的沙沙声,有什么东西从我们腿边上穿过,让乌姆里奇打了个哆嗦。

    “您别害怕,”我用讨好的语气安慰道,一面挽起她的胳膊,“既然您已经站在网中,不如尽情享受。女士,没有人会知道结局究竟是什么样的。”

    “这是我为我们的晚会准备的小玩意,不必介意。恕我斗胆进言,恐惧是不明智的,女士,任何时候对任何东西都不要害怕。这是一场豪华舞会,我们能够见到回忆里那些拥有无上权力的人物。您可以与他们对话,得到一切您大脑中想要的答案。”

    “你在愚弄我吗,派丽可·博克?”

    “怎么会呢?女士,请容我为您介绍——当然,我知晓福吉部长在您心中的地位,但是要跟我有幸侍奉的那一位相比,他的能力真是可悲。想到这一点真是令人感到好笑,女士,何况您还是塞尔温的后裔。”

    乌姆里奇的手指在我掌心不自觉地一缩,下颌绷得紧紧的。

    “我不理解你在说什么什么后裔?”

    “唉,塞尔温呀。”我笑着说,“您忘记我们最初见面时的交谈了吗?”

    我拉着她,语气轻快:“血统问题实在是世界上最复杂的问题,尊敬的多洛雷斯·简·乌姆里奇,您去问一问那些老祖母,特别是享有温厚贤良美誉的老祖母们,您就会发现一个又一个惊人的秘密。就像一副纸牌,总能洗出足够多的花样来。”

    “有些东西完全不受等级隔阂,甚至能够打破国界。女士,假如有人能够告诉十九世纪的塞尔温,许多年之后,他的玄孙女竟然被本人挽着胳膊在这里散步,塞尔温先生一定会非常惊讶。啊,我们到了!”

    我吹灭在房间里照明的灯,轻轻敲着一扇黑门。木板上蛇的纹案令女士激动得牙齿打颤,手掌发冷。

    门打开了,里面只是一个小房间。乌姆里奇所面对的只是一个橡木床,上面塞着揉皱的亚麻布和一个脏枕头。床前雕花的木桌上放着枝形烛台,一块小小的地毯上放着矮凳。

    另一张桌子上摆着一个金水盆和一座蛇形枝状烛台,房间里充满硫磺与树脂的气息,烛光下满地乱影。

    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在愚弄我!”她克制不住地大叫起来。而那床单下却滑出一条已经风干的胳膊。

    乌姆里奇大叫一声,拼命挣扎。

    “别担心,别担心,女士。”我拉着她,走近橡木床,掀开亚麻布,“您还没有回答我那个问题呢:十字架与剪子,哪一个先落地?”

    数百年前的耶|稣蹬着空洞的眼睛,他死死地盯住乌姆里奇的脸。荆棘头冠下是被刺穿的颅骨。他的脸倾向一边,右嘴角的皮有些破损,在秃顶的高额头上,几条捶打的痕迹与眉毛平行。

    伯德的耶稣开始活动,他躺在床上,把一条裸露的腿压在身体下面,“欢迎光临,女士。”

    我挪开目光,凝视它的人就只剩下乌姆里奇。那人形开始变化。牙齿从嘴唇里突出,脸变得短而圆,指甲生长且能够伸缩,最后,长出黑色的毛发。

    ——它变成一只黑猫。

    “纸牌洗出了新的花样!血统!”猫朝着乌姆里奇龇牙,它从布堆里窜出来,消失在另一扇门后。只留下乌姆里奇死死掐住我的手,上下牙碰撞着问:

    “那到底是什么?”

    “是您心中最有权势的人。”

    “不对,不对,你把我带到哪了,你这个疯子、恶魔!”她不断推搡我,试图掐着我的脖子来解决这场噩梦。

    我们走过长廊,里面满是嘈杂的低语。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将你王棋的军。”

    “没有将军呐,不可能将军呢。”

    “我们需要,设法,需要,需要,部长。”

    “王棋在d-2。”

    “我来,我来,”黑猫悄声说,“让我来宣布!”

    “你来吧!”我在长廊中回答。

    “晚会开始!”随着黑猫的一声尖叫,乌姆里奇惊呼起来,不得不闭上眼睛。晚会以它辉煌的灯火,聒噪的声音和浓烈的气味,冷不丁地裹挟我们至新的房间。

    那里有无数的黑色袍子,被捆绑起来的巫师,以及一个五官像蜡一样融化的,挂在脸上的男人。

    那是——

    “这就是您心中最有权势的人吗,女士?”

    乌姆里奇瞪大眼睛,眼泪从她的眼皮下面翻滚一圈,恐惧地摔下来。她掐着我的手背,软了腿。

    “多洛雷斯·简·乌姆里奇,所谓的塞尔温的后代。”巫师摸着魔杖,往我们这里走。

    “让我离开,博克,让我离开这里。”乌姆里奇拽着我的袍角,“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离开,离开,离开。”

    “离开,离开,离开。”

    “教授,我来接受禁闭了。”波特推门而入,只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我,与趴在书桌上睡着的乌姆里奇。

    “我知道您的秘密了。”我将她拍醒,朝她做着口型。

    乌姆里奇这次没有再反抗我,而是抿着嘴,视线越过我对波特说:“我认为,进教授的办公室应该先敲门,波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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