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放肆了些

    午后，楚明月慵懒的缩在榻上，身上穿着一件薄衫，两只白玉似的小脚蹬了罗袜，不管不顾的卷着线球玩。“殿下，皇后派人传您过去。”

    明月一愣，脚上还横七竖八的缠着红色的丝线，她伸手扯了一下，倒是硌的脚上印着一个个红道子。“知晓了，我更衣后便去。”

    燕昭的皇后是燕国的贵女，她父亲助燕昭登基，她也就被风风光光迎了进来，入主凤仪宫。楚明月一向同她没什么交集的，哪怕她私心里那样的嫉恨这个女人。赵瑜眯着眼，细细的打量着面前这个女子。她面色淡淡，五官却妖冶至极。额前垂下的明珠被日头一晃，几乎有种勾魂夺魄的妖异矜贵。怪不得陛下几乎被她勾了魂似的。赵瑜面上挂着笑，手却不自觉的捏紧了手里的帕子。“早就听说玉禾殿下好颜色，如今一见，果不其然。”

    楚国早就亡了，哪里还来的什么玉禾殿下。明月嘴角噙着笑，淡淡的瞟着赵瑜，“皇后慎言。若我尚是玉禾殿下，怕是正宫的位子也轮不上您了。”

    皇后一噎，面色阴沉下来，她早就听说这个玉禾公主甚是张狂，却没想到轻狂成这个样子。她似气极，霍的站起来，“本宫是陛下明媒正娶抬进来的，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如今你父兄俱亡，家国已破，若不是……”“啪”明月冷着脸，直接一巴掌打到皇后脸上。“我父兄家国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讲。”

    赵瑜自小也是娇生惯养的，后来做了皇后更是威严无比，哪受过这等委屈。还没等她开口，身后就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闹什么？”

    一侧头，发现竟是燕昭。他负手而立，不知道听了多久了。赵瑜红着眼眶，噗通跪了下去。“陛下，您不喜我不要紧，可我好歹是祭过宗庙的，是堂堂正正的燕国皇后，如今却被人这样折辱。”

    燕昭目光淡淡扫过赵瑜脸颊上的红肿，冲明月扬了扬眉，“你打的？”

    “是我打的。”

    明月心里此刻也有些惴惴不安，她倒不是害怕燕昭罚她。相反的，她巴不得燕昭厌恶她，最好把她贬斥的远远的。可燕昭竟只是轻笑了一声，伸手扶起赵瑜，“她脾性一向娇惯，皇后不必同她生气。”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这个事揭了过去。赵瑜面色涨红，还想再说什么，就被燕昭打断了。他拍了拍赵瑜的手，“朕还有事，先回宫了。下次再来看皇后。”

    说着，转头看向明月，明明是笑着的，眼底却像是浸了寒霜一样冰冷。“还不跟上。”

    明月有些不甘心，却也不敢再惹怒燕昭，只能愤愤的咬了咬唇，小步跟了上去。皇后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眼眶发烫，她用手帕按住红唇，咬住了一声哽咽。她突然往前走两步，像是要追上那两人似的。却被一侧的婢女用力的拽紧。“娘娘不可！”

    皇后恍惚了一瞬。她又想起自己出阁的前一日，母亲含泪对自己说的那句话。“陛下天性凉薄，不堪为良人。”

    回了琉璃阁，燕昭斥退了众人，把明月按在椅子上，亲自给她卸了珠钗。明月透过铜镜，瞧着燕昭面色还好，试探着开口，“陛下今天这个驳皇后面子，怕是不太好。”

    “哦？”

    燕昭懒懒的抬了抬眼，伸手取下一只琉璃凤头钗，一缕秀发立时掉下来。“卿卿待如何？”

    明月咽了咽唾沫，斟酌着开口。“我今儿放肆了些，陛下总是要……”“罚你，是么？”

    燕昭接过话，笑了笑，猛地抓住明月的头发，按着头直直的磕在面前的案桌上。“咚”的一声。燕昭力道用的大，明月额角立时红肿起来，她只觉得浑身血液几乎都堵到了脑子里。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扑腾着，指甲划在桌子上发出尖锐而刺耳的声音。燕昭突来的暴虐让她心慌。“是不是最好再让我贬斥你，让你离了我！”

    燕昭将她的小心思猜的完完全全，明月不敢说话，她拼命攥着燕昭的衣角，眼泪顺着脸颊两侧流下。“哭？你还有脸哭？”

    燕昭恨的咬牙切齿，有时候他真想把面前这个人的心刨开，看看是不是石头做的。他双手握紧她纤细的脖子，直要一用力，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可他不知杀过多少人的手却在颤抖。最后，他垂着头，似是绝望，似是哀求。“你就这样厌恶我吗？”

    “我们好好的，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