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七点三十分，顾烟进了外科科室，跟同事们打了招呼后，便去了更衣室换了衣服。
这时候，路恒安路医生走了进来，面色比以往要沉许多：“顾医生，有一台紧急手术，今凌晨的时候各项检测已经完毕，你看一下，半个小时后开始。”
“肿瘤有急速增长的趋势，已经压迫心脏，万一引发夹层破裂那就麻烦了，多拖一天，患者和孩子都难保住。”
顾烟收了所有心思，将手机锁进了衣橱里，接过路恒安手里的检查资料认真查阅皱眉问：“胎儿才三十四周？”
路恒安换好了衣服，点了点头：“嗯，这次手术要配合妇产科一起开台，周主任，我，你，我们三个取肿瘤，妇产科剖腹产保胎儿。”
“好，我马上准备。”看完之后，她连忙开始有条不紊的准备。
作为一名医生，镇静，沉稳，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要保持冷静。
手术前，补充好能量，这样的大手术大抵需要8小时以上了。
整装完毕，顾烟认真的听着周主任和路恒安一起设计的手术方案。
手术开始前，患者疼的难忍，整张脸都苍白的厉害，因为有胎儿还要同时进行两台手术，所以做了全麻，但又考虑到胎儿还小，就做了一个浅度的麻醉。
医用手术灯的冷光照射，大家进入冷静又紧张的手术中。
各项检测仪器都响起。
“刀。”
“剪刀。”
“纱布。”
“脉氧接上，听一下心率，有人在看表吗？”
“心率90。”
胎儿剖了出来，因为不足月，又因为麻醉的原因，他的肺部不是很成熟，有明显的窒息。
妇产科医生在进行紧急的抢救。
“给他插管。”他们拍了小孩的脚掌，脚掌发青，孩子也没有明显的反应。
“为什么胸口没有起伏啊？”
“好了，有呼吸了，二次插管辅助。”孩子抢救完了之后，还有被二次转运继续抢救，还要在重症监护的病房待上至少拔了管。
孩子的生命暂时抢了回来，患者这边出了点问题，肿瘤和肺部粘连十分的严重，三人分工合作，小心翼翼的在显微镜下慢慢的切出肿瘤。
但剖腹产的创面流血不止，生完孩子之后血液回流到心脏，这些对手术都有影响。
“劈胸骨。”
“流量降到10ml。”
“流量降到5ml。”
“吸干净。”
“切除。”
“再吸。”
……
历时八个半小时，手术终于成功完成。
大家看着患者被推进了icu，都松了口气。
他们将肿瘤的切片送到了检测科，剩下切除的肿瘤都放在器皿里，递给外面患者的家属看。
患者的其他家人都去icu的玻璃外看孩子和母亲去了，患者的丈夫红着眼听路恒安讲话。
“这就是切除的肿瘤，手术很成功，8-24小时清醒后，再做一系列的检查。”
“谢谢，真的谢谢……要是和他们见不着面了，我也不想活了。”患者的丈夫哽咽，一个大男人委屈的像个孩子。
顾烟开口安慰：“最难的一步已经走了过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谢谢……真的谢谢你们……”患者的丈夫摘了眼镜，颤抖着身子擦泪。
下午四点，顾烟洗完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来到了科室，路恒安也刚清洗完。
两人见面都是疲惫一笑：“这次配合不错。”
“走，我请你吃饭。”路恒安从橱柜里拿出手机和卡。
顾烟点了点头：“等我一下，我换双鞋。”
换好了平底鞋之后，路恒安和顾烟往外走，路过的医生护士们都打招呼。
“路医生，顾医生。”
“路医生，顾医生。”
“你们好。”路恒安和顾烟也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每一台成功的手术过后，都会让他们心情不自觉的愉悦几分。
刚做完手术，实在是吃不下太多的肉，他们一般都会吃的比较清淡些，比如蔬菜汤之类的东西。
两个人一起喝着蔬菜汤，路恒安看着沉静又美丽的顾烟，不自觉弯了眉：“晚上有什么安排？一起去健身房？”
“不了，我想回家好好地睡一觉。”顾烟将蔬菜汤喝的见底，暖流从胃开始蔓延，整个人缓缓的从手术的紧张和疲惫放松了下来。
“行吧，等休息时候再约。”路恒安没有强求，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路恒安接了起来：“嗯，好，我一会过去。”
挂了电话后看向顾烟：“我先走了，38床患者有点情况。”
“好，我再坐一会儿。”顾烟和路恒安分别。
-
在等电梯的时候，背后被人撞了一下，顾烟本能回头，和刘坤四目相对。
刘坤惊讶极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原来你是医生啊，好巧啊。”
她看了眼刘坤，也觉得太巧了，下意识的看了眼四周，没发现宋扬，有点失落，也有点松了口气：“你的胳膊是怎么了？”
“别提了，一杀人犯在抓捕的过程中暴力反抗，被他扭伤了，我来拍个片子看看。”刘坤护着自己的左胳膊，左手还有红肿的痕迹，显然伤的不轻，不知道有没有伤着骨头。
“你们这个职业好危险……经常受伤吗？”顾烟轻声问刘坤，刘坤觉得自己这一瞬间都要陷进去了。
这是什么温温柔柔的语气，太稀罕了。
“哪个人民警察没受过点伤啊，没事，这点皮外伤还不抵我们当兵时候训练的伤。”刘坤憨憨一笑，对顾烟的好感度已经拉满了。
他却不知道，顾烟是意有所指，不自觉的想到了宋扬，宋扬也经常受伤吗。
“唉，正式认识下，我叫刘坤，乾坤的坤，你叫什么？”刘坤眼神明亮，带着毫不遮掩的喜欢。
顾烟惊讶片刻后，微微一笑道：“你好，我叫顾烟，烟火的烟。”
“顾医生，我们加个微信吧？”刘坤单手拿出手机，不知道是不是牵扯到了伤口，他滋了一声，手机应声掉到了地上。
顾烟正要弯腰帮他捡起来，手机就被另一双手捡起来了：“断了胳膊了还不忘撩妹，你挺能耐啊？”
顾烟听到背后熟悉的漫不经心腔调，整个人的后背都僵硬了，呼吸不自觉发紧。
这样的状态，即便是面临难度系数高的手术也不存在的，唯独面对宋扬，她的医生职业素养，不攻自破。
刘坤急的皱眉解释：“什么撩妹，你看看这是谁再说。”
顾烟知道这个时候再不回头，就太刻意了，她缓缓转身朝着宋扬微微点了点头：“好巧，宋警官，又见了。”
宋扬眼中的惊艳和惊讶都是一闪而过，思及片刻，竟行云流水的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二维码伸到她的眼前：“我替他加。”
刘坤撇嘴，敢怒不敢言，要是宋队看上这个人，有他的屁事。
上天赐他桃花，宋扬掐他桃花，这个龟孙。
顾烟有些紧张，拿出自己的手机，点错了好几个地方才打开的扫一扫。
“滴。”的一声，她加上了宋扬。
“你叫什么名字？”宋扬低头打字，似乎在存备注。
顾烟喉咙耸动，有些沙哑道：“顾烟，烟火的烟。”
宋扬打字的手明显一顿，怪异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开口问：“我们是不是……”
顾烟脑袋像是被石头砸了一下，瞬间她慌张的看了眼手机道：“我……还有患者，先走了。”
顾烟没进电梯，而是快步离开了电梯口往传送电梯那边跑，看着顾烟的背影，宋扬微微皱眉：“这丫头应该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顾烟吧，重名？”
“还说自己没有春心萌动！口是心非的男人！散发着恶臭的男人！”见着人走远了，刘坤气的不行，这么好的姑娘就被宋扬截胡了！
“你放屁，我是觉得她是医生，加上她以后挂号方便，你懂个屁。”宋扬边翻看着顾烟的朋友圈，边臭骂无知的刘坤。
这丫头还挺闷，除了医院案例，就是医学报告，连张自拍都没有。
“我信你个锤子，那刚才你怎么不让人挂号啊，我他妈的都快废了，你还没有给我找关系挂上号啊！”刘坤真的被宋扬气的脑壳痛，自己垂着半残废的胳膊，还要被他截胡。
想想就心肌梗塞。
“你懂不懂人际关系交往的要素啊，刚加的好友，就让人挂号，你有社交牛批症？”宋扬收起手机，继续骂：“气这么足，声这么高，怎么没把你另一只胳膊给折断？”
“老子就是憋屈，人家要加我好友的，你他娘的真是禽兽。”刘坤恨不得现在就跟他干一架。
“憋屈你个头憋屈，快上电梯，接上你那二两胳膊再说。”
-
顾烟逃到了科室，心依旧跳的厉害，她坐到凳子上，缓了许久，才找到规律的心跳。
就算是面对十个小时的紧张手术，她都没有这样不冷静过。
能搅乱她心率的，只有宋扬。
“滴。”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低头看了眼手机。
点开了微信，是宋扬发来的消息：【刚才忘了说，我叫宋扬，职业是人民警察，以后有危险，喊我。】
顾烟摸索着凶猛的黑豹头像，有些发呆。
所有人都逃离了青春的影子，或成熟，或蜕变，或麻木。
为什么宋扬依旧活着这样潇洒和放浪。
就好像时光对他留了情，独独对他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