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要债

    江阮花了三个多小时回到家里，腿疼得走不动路，进门就和衣躺在了床上。晚上她被一阵阵砸门声惊醒，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十点钟。

    她摸黑打开了门，门口站着三个人，逆着光像恶鬼一样，凶神恶煞的把她推进房间里。

    江阮一屁股坐在地上，冷汗瞬间暴了满头，被人抓住脖颈质问：“你到底什么时候还钱？”

    最近半年收入不多，自从两个月前还了十五万，她就再也拿不钱出来了。她看清了这几个人面孔，是经常追着她要钱的老熟人，可怜巴巴的请求能不能宽限几日。

    名叫方丽的的女债主说：“你现在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我们还以为你准备跑路了呢！不管宽限不宽限，总也得给个准信啊，搬到这么个角落旮旯的地方住，让我们好找。”

    方丽自己是开店的，当初跟着江阮的父母投资尹山开发区项目，亏了一百八十万，现在还剩下三十万没要回来。虽然不觉得江阮真的会跑路，可这钱一天不要回来心里就一天不踏实，每天都用短信电话轰炸要钱。

    江阮嗯了一声，低着头不说话。

    程东来说：“江小姐，你别光嗯呀，这钱到底什么时候给，你给我们个准信。”

    程东来的债还剩下十万，他是个出租车司机，有事没事开车跟在江阮屁股后面转悠，也是他找到江阮现在的住处。

    江阮靠着墙壁，一张苍白的小脸尽是疲惫，除了嗯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七年，从恐惧到麻木，哪怕现在这些人再拿着刀架到她脖子上，她也不会再反抗了。

    三个人见她不对劲，面面相觑的互看了一阵，程东来说：“行，你现在手里没钱，东西是有的吧。我女儿开学还等着生活费，你这屋里有什么值钱的，我就先搬走了。”

    他早看中靠墙那台冰箱，直接就去拔电线，江阮忙阻止，“这冰箱不是我的，是房东的，你搬走了我还得赔给他！”

    程东来头也不抬，“你赔他是赔，赔我的就不是赔了？”

    臂膀一使劲，把冰箱推到了房间中央。

    突然有人搭着他的肩膀，冷冰冰的说：“冰箱就别拿了，能卖几个钱。”

    夏晖刚才进屋来一直没说话，他虽然也追债，但是态度很淡定，不像其他人那么急躁，也从未对江阮动过粗。此时按住程东来的肩膀，那冰箱再未能移动过分毫。程东来气不过，愤愤的骂道，“你这小子，我拿冰箱关你什么事，滚远点！”

    他扬手一劈，意欲打人，还没落下来胳膊就被反剪扭在了身后。

    夏晖说：“你要钱也得有个要法，她都还你钱了，还想逼她上绝路。”

    这年轻人看着瘦瘦的，力气却非常大，压制得中年人动也不动了。

    程东来又比划了几招，都被一一制服，最后一屁股坐在墙角，喊着自己胳膊被卸了。

    方丽冷笑说：“我们以为你是来要钱的，原来是跟这小姑娘打成了一伙，来给我们表演反间计。小伙子，你那欠条该不会是假冒的吧？”

    夏晖的欠条上写着六十万，是几个人里面最高的，但他这个大债主始终气定神闲，其他人早就觉得不正常了。

    几个人形成了僵局，看方丽和程东来的架势，今天绝没那么容易罢休。他们既然来了，总得拿点什么走，要是实在拿不到，那就不走了。反正这里就一个小姑娘住着，他们安营扎寨，不信江阮好意思不还。

    打定主意，方丽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慢慢等。

    大门敞开，呼呼的刮着冷风，走廊路过的人好奇的往里面瞧。再过一会公寓管理员就会发现，等他发现屋里的纠纷就会赶江阮走，到时候她就得露宿街头了。

    江阮冷得发抖，望向面前两人，问：“你们真不给我时间？”

    两人不说话，算是默认。

    江阮直接往窗户边走，“好，反正我也活够了，我累死了。这钱我替我爸妈偿还七年，要是他们有良心当初就该带我走，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算账！”

    转眼她爬上窗台，推开纱窗往下跳。这房间在七楼，掉下去不说粉身碎骨肯定也是必死无疑，到时候更没有一个人会还债。房间里响起两道惊呼，一只钢铁般的手臂握住她的腰，在她挣扎要甩开的时候，将她往后一带。

    “啊！”两个人一起往后摔倒。

    江阮仰面躺在地上，身下压着一个人体肉垫。

    她自杀的时候像个疯子，动作决绝没有丝毫犹豫，将屋里的人吓了一跳。现在最怕她死的人就是债主，谁还敢上前来逼迫。

    江阮在地上躺了很长时间，久到浑身冰凉麻木，脑子里慢慢缓过劲来。屋子里很安静，方丽跟程东来两个人已经走了，她诧异的发现夏晖还没走，正坐在对面地上注视自己。

    她沙哑着嗓音，问：“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夏晖伸给她一只手，回答：“我想试试地上到底有多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