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节 林声，你喜欢我什么
林声出去接一个冗长的电话，张小好抓着电话坐到伍班的身边来，心里有点忐忑，脸上装的天真无邪：“我们合个影？”
伍班欣然同意，手机屏幕就那么点大，他们含蓄地中间隔了一条大大的缝隙，结果张小好的脸出画了，张小好腼腆地把脸又往伍班那靠了靠，还是出画，真是不照相不觉得脸大，张小好打算放弃时，伍班把脸靠近了张小好，脸和脸，皮肤和皮肤贴近的那一霎那，好像电光碰到了火石，闪电遇到暴雨，张小好感觉到触电的感觉，她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心里却波涛汹涌。他们在手机里留下了笑容，张小好收起了手机，伍班问：“张小好，林声在追求你，你知道吗？”
张小好的智商已经到了令伍班疑问的程度，张小好汗颜：“嗯，我知道，应该是。”
“你接受吗？”
包厢里的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泡，冷气机呼呼的吹着冷气，伍班的问题似乎有些直接，直接的不像是伍班的风格。张小好的迟疑，伍班有些失望，他以为张小好会斩钉截铁地说不接受，没想到她会迟疑，是啊，为什么要斩钉截铁呢，林声这么优秀，这有有趣，这么有魄力，他凭什么觉得张小好会不喜欢他。当我没说过吧，伍班准备跟她说，忽然张小好回答了：“压根没往那个方面想，但是他根本没给我拒绝的机会。”
“首先得想，你是不是喜欢他。”
和伍班面对面谈这个问题，有点艰难，张小好坚定地摇了摇头：“可以当朋友，但是绝对不是情侣。”
知道自己想什么要什么，还不算太糟糕，伍班向她温柔的微笑：“如果处理不来，我可以帮你跟他说。”
“不用，我晚上就和他说！”
张小好深吸一口气，做好了一刀两断的决心，伍班说的没错，不喜欢就别玩暧昧，她得为自己的青春负责，没什么不能拒绝的人。林声再进来的时候，张小好已经吃饱了，她斜靠在椅子上，把她和林声的照片，以及她和伍班的照片发给了剩饭，发完了，她就后悔了，干嘛要发她和林声的照片，又不是在两个人之间取舍，她何德何能，可以像在自由市场里挑选商品一样挑选男人，这种行径是可耻的。林声把车丢在火锅店门口，他就是如此洒脱，他大声对张小好说：“反正又丢不了，明晚我们再回来捡，顺便再吃一顿！”
伍班没有开车来，他打了一个车，问他们：“要不要送你们？”
“不用，南辕北辙。”
林声好比成语大全，国学功底颇深厚。伍班上车走了，张小好和林声在玩命的热浪中轧马路。“后天休息了，早上我们去看升国旗！”
“看升旗可以，不过，明天别接我了。”
“你会开车吗？”
“我的意思是各走各的。”
“缘何你要抛弃我？”
张小好站住了，林声笑嘻嘻，还是满脸的不正经，张小好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算了一下，在北京，算上林声，她已经拒绝了两个男人了，听说，伴娘做多了，以后就嫁不出去，而她拒绝男人过多了，以后会不会孤独终老，冤孽啊。“林声。”
“在。”
“你再这么接送我，就没人敢追我了。”
张小好找了一个看起来冠冕堂皇的借口。“有我追你不就行了。”
“追求是有期限的。”
“怎么说？”
“你过了保质期。”
“这么快？”
林声装做听不懂，一问一答，欢乐地很，张小好想，她根本不能顺着林声的套路来，要不然永远在和他纠缠。“林声，如果你是在追求我的话，我想跟你说，咱俩不合适。”
这是个很蹩脚的理由，大多数女孩拒绝男孩都会说不合适，但求林声别问哪里不合适。林声走近张小好，忽然伸长胳膊，把张小好圈在怀里，这一举动太惊吓，张小好傻傻地被他搂住了，她实在没料到林声会这样做，他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林声收起了笑容，没有玩世不恭的笑脸，竟有点忧伤。“你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
“你有疑似男朋友吗？”
“没有。”
“你的家乡有正在等你回去嫁给他的未婚夫吗？”
“没有。”
“你有指腹为婚却素未谋面的夫君吗？”
“没有。”
林声悲伤地越扯越不像话，从现代扯到民国，他的胳膊像铁链把张小好死死地锁在里面，张小好都忘记了挣扎。“那你为什么拒绝我？”
“呃。”
这是个问题，林声一米七八左右，张小好一米六八，张小好的脑袋不需要仰地太厉害，就能看到林声的表情，除了在公司难得看到他这个样子，张小好有点难过，她最怕的就是伤害别人。“我没有女朋友。”
“呃。”
“也没有青梅竹马的小恋人。”
“呃。”
“家乡没有要娶的姑娘。”
“我懂。”
“我们没有家族恩怨，世代纷争，你不是朱丽叶我不是罗密欧，你不是祝英台我不是梁山伯，没人逼你嫁给地主，我也不是佃户，所以，张小好，你别甩了我好不好？”
还有这样的，还有这样的？张小好头发不长，见识却极短，还有人这样死皮赖脸的追求的，张小好招架不住，无法招架，刚才在饭店她凌乱地想了一下拒绝的理由，她以为林声和李诚铭一样好打发，没想到，林声居然是这样的。张小好没辙了，她甚至都挣脱不开林声的怀抱，她弱弱地无力地轻声地说：“难道，不喜欢也行？”
“讨厌吗？看到我这张脸有想吐的冲动吗？听到我的名字就抓肝挠肺吗？”
“那倒没有。”
“不讨厌就是喜欢。”
林声的表情又开始丰富，他的眉毛在额上跳舞，他不白，很健康的肤色，所以，苦情戏码不适合他。现在怎么办，这算是什么状况，张小好不知道。恋爱经验不丰富，连甩人都这么艰难，张小好开始挣扎：“那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林声依然圈住张小好，眉毛一高一低，超级霸气：“你不抛弃我，我就把胳膊松开。”
瞬间转换成霸道总裁，每个人格真是转换自如，游刃有余啊，张小好有种被林声吃定了的感觉。“那你别早上接晚上送，有点距离感可能会美一点。”
“我答应你不和你一起进公司。”
谈判到这个地步，张小好输的一败涂地，她恍惚地点头：“就先这么着吧！”
总之，晚上伍班的恶人白做了，林声心满意足地松开了胳膊，其实晚上的电话早就打完了，包厢门口，伍班和张小好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在了耳朵里，张小好说不喜欢他的时候，那几个字也没那么刺耳，谁说谈恋爱就要互相喜欢的。林声松开胳膊，手却准确无误地拉起了张小好的手，张小好诧异地回头看他：“干嘛？”
“我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嘛！”
拒绝不成，反而被他更进一步，林声的内功可不是一般的深厚，不用掉到某个深渊悬崖，就能练得一身好本领。张小好站在街边，甩牛皮糖一样甩林声的手，无奈，就像膏药一样牢固，她每甩一下，林声就抓的更紧，他笑的很开心，眉毛鼻子都挤在一起。这跟她在上海见到的林声根本是两个人，张小好压根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特殊技能，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几天，她远在成都的家人全都会知道。她叹了口气，她讨厌林声吗，不讨厌的，那喜欢林声吗？不，她告诉自己，不，张小好的内心是很坚定的，她喜欢的东西不会轻易改变，但是她有一样很弱的地方，就是，拒绝对她来说太难。她好像变成了一只贵妇犬，林声的手变成了狗链子，把她紧紧地拴在他的身边，张小好鼓足勇气，问：“林声，你喜欢我什么？”
“全部！”
他头也不回。“你了解我吗，就全部？”
“法医解剖尸体的时候，算不算了解，那能不能问他喜不喜欢尸体？”
不要玩文字游戏，张小好是学计算机的，从小就被语文特好的张小好欺负了半辈子，现在又来了林声，他像一块带着香气的口香糖紧紧地粘在张小好的衣服上，看来只能把它放进冰箱里，才能用小刀痛快地刮掉，但是林声怎么办，总不能也塞到冰箱里冻起来。“张小好？甩不掉我是不是特别烦恼？”
“呃，其实也不算。”
“那你干嘛不试着接受？”
他还反过来开导她，张小好一身都是汗，早知道林声难缠，没想到这么难缠，她被林声拉着手，拖着往前面走去。张小好失败了，她认命地跟在林声后面，不免会想，为什么伍班会突然跟她提这个问题，为什么让她和林声摊牌，对于张小好的感情生活，伍班似乎很关注，张小好很头痛，为什么会关注，因为只是张小南的同学吗？她辜负了伍班的嘱托，她没有和林声划清界限，反而和他越靠越近，人长大了，世界慢慢变得不单纯，不喜欢不能说不喜欢，喜欢也不能说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