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保护你是应该的
病房里的窗帘紧紧拉着,里面环境昏暗,躺在床上的男人的睫毛颤动一下,睁开了狭长的黑眸。
鼻端是不易察觉的消毒水味道,贺妄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几秒,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医院,他想要按旁边的呼叫铃问问沈清芜在哪儿,刚一侧头,就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趴在床头睡着了。
她手上的血洗干净了,被鲜血浸染的衣服也换了一身,但脸色苍白得不像话,细长秀美的眉毛微蹙着,在睡梦中也过得不太安稳。
他的心尖荡起了细细密密的涟漪,变得一片柔软。
男人艰难地动了动手,情不自禁地想要去碰了碰她的眉眼,但手还没抬得起来,趴在床边小憩的人就倏地惊醒抬头。
“别动。”沈清芜的眸光落在他的脸上,“有哪儿不舒服吗?还是想喝水?”
贺妄对着她勾了勾手指,后者不假思索地俯身凑上去,下一秒他带着薄茧的指腹就贴在了她的脸颊上,轻轻地蹭了一下,“脸色怎么这么白?守了我多久?”
“老实点,我问你话呢。”虽然嘴上怎么说,但沈清芜也没有要别开脸的意思,任由他的手碰了碰她的脸。
“没有不舒服,一切都好。”贺妄一瞬也不眨地看着她,眸光一寸寸扫过她的眉眼,好像用目光为笔将她描摹了一番似的。
沈清芜此刻没功夫注意他灼灼的目光,她按响了呼叫铃,一分钟不到就有数位医生护士涌入病房,专业又有序地给贺妄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贺妄的腹壁受伤,创口虽然不大但是比较深,还是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的。医生叮嘱了些注意事项,然后离开了。
旁边请来的高级护工十分专业,立马上任了,“贺先生,您口渴吗?我给您倒杯水?”
贺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沈清芜,沉声道,“你先出去吧,待会儿有事叫你。”
护工顺着他的目光一看,这才后知后觉,感情他现在的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了?
他忙不迭地出了病房。
贺妄抿了抿有些干涩的薄唇,“想喝水。”
沈清芜起身给他接了一杯温水,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我现在这样,还得麻烦沈老师……”
他话还没说完,她已经拿着那杯水喂到了贺妄的唇边,他愣了一下,慢条斯理喝完了大半杯水。
沈清芜清透的眸光注视着他,“你要再躺一会儿吗?”
她是一个情绪不易外露,沉稳内敛的人,但贺妄偏偏就从她的眉眼间看出了一丝担忧。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他受伤后沈清芜的神情来,一向不显于色的她眼眸中尽是忧心与惊惧,眼眶泛红,眼泪蓄满了眸子,狼狈又焦急。
男人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沈清芜,不用太担心,我的伤又不重,十天半个月就能好了。”
“哪有那么快?”她垂眸,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了一小片阴影,“医生都跟我说了。”
“真的,不骗你。这点伤不算什么。普通人的体质能和我比吗?”贺妄的嗓音有些沙哑,但完全不影响他语气里透出来桀骜恣狂,“我厉害着呢。”
沈清芜一顿,他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贺妄是她看到过身体素质最强悍的人,甚至被捅了一刀后鲜血涌动,他还能像一只被激发了凶性的恶狼似的想要冲上去揍人。
一回想起那个场景,她的呼吸都滞涩了两分,她抬眸和他对视,语气轻柔却郑重其事地叫了他的名字,“贺妄,以后别这么犯傻了。”
“犯傻?我不认为我是犯傻。”贺妄也一改漫不经心,湛黑如墨的眉宇捡一本正经,“如果我没能保护你,亲眼看着你被伤害,那才是真的傻。”
他动了动手,将自己的大掌覆盖在沈清芜的手上,“乖乖,我保护你是应该的,你不需要内疚。”
她的手有些微凉,男人手上的体温正源源不断地向她输送热量,她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我……”
病房的门忽然被敲响,传来保镖的声音,“少爷,夫人打电话来了!”
两人独处时那种微妙又有些许暧昧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贺妄咬了咬牙,脸色沉郁,“进来。”
贺妄被人一刀捅伤的消息这些保镖们不敢隐瞒,在他进手术室后就第一时间联系了贺母和贺老爷子,两位长辈忧心不已,现在一听说他醒了,就立马打电话过来了。
沈清芜听说是他家人打来的电话,无意窥探他们的谈话内容,站起身说,“我出去透透气。”
贺妄看着她出去的背影,眼底晦暗不明。
保镖进了病房,把手机举着对准贺妄,贺母那张憔悴苍白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她拿了一块手帕正在擦眼泪,“你怎么搞的?怎么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保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妈妈就你一个孩子,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直接下去找你爸爸,我们一家三口团聚!”
跟着贺妄的保镖们还是有些脑子的,没把贺妄受伤的真相说出来,只掐头去尾说成了被雷浩源刺伤的,没扯着沈清芜。
贺妄按了按眉心,“母亲,我没事。您别咒我成吗?”
“不孝子!妈妈这是关心你!”贺母瞪他一眼,“我和你爷爷已经在来榕城的路上了,你小子给我等着吧。”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贺妄的语气沉沉,眉眼阴鸷,“雷浩源是怎么回事?一个在监狱里服刑的犯人,是怎么来到榕城的?他妈的一群人看不住一个犯人?”
他身上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煞气,让保镖心惊胆战,“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是曾经一个受过他恩惠的雷氏旁支帮他越狱了,他好像忽然认出了沈小姐,猜到了之前公司的丑闻是沈小姐做的,对沈小姐心生怨恨。”
贺妄眸若寒冰,眼底酝酿着风暴,“雷浩源和岑雪这些人你看着处理,他们曾经关系不错的朋友亲人,还有旁支通通给我想办法安上定位,要是行动轨迹不对,立刻采取措施。我不想以后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保镖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连连应声。
陪少爷来海城、榕城这么些天,见惯了他面对沈小姐时温和绅士的姿态,险些忘了少爷原本就是一个手段狠辣,生杀予夺的上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