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庇佑（十一）杀死那只蜘蛛

    意识终于恢复，但四周围的感受却不太一样。　　张人辉感到，自己像是被嵌入了一个狭小的空间中，浑身无法动弹。　　只有视野里，迎面而来的狂风和风沙。　　还有听觉能够察觉到的呼喊——“防御！防御！”

    他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感到害怕。　　之后，视野中出现两条巨大无比的金属手臂，护在了身前。　　这是自己的……手臂？　　张人辉想着，用意念控制着手臂抬起、放下。　　真的是自己能控制的金属手臂，而通过手臂上的金属面，张人辉看到了自己乘坐的巨型机甲。　　此刻的他，无法感知到肉体的存在，仿佛身子已经与这具机甲融为了一体。　　难道这是未来作战的感受？人机结合？　　刘玉杭这个家伙！说话不算话，怎么又把自己扔进这种战斗的梦里了……　　张人辉怒火中烧，正要大声呼喊，却发现眼前的风沙中，飞快地闪出两个黑影。　　“三号机，隐蔽！”

    之前的声音再次响起。　　黑影的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两个类似蜘蛛的巨型机器人，四只脚踩在地面，移动迅速如同疾风，共同撑起一个圆柱形的头颅。　　它们的动作速率，让张人辉想起了很多科幻游戏中的怪物。　　那些人类设计概念中出现过的怪物，最终竟然被ai利用，成为了它们侵袭人类的武器……张人辉想着，继续抬着钢铁巨臂，防护在身体前。　　迅速接近的铁蜘蛛，突然腾空而起，露出四只脚中间的腹部。　　在腹部正中央，一个螺旋形的喷射器对准了张人辉所在的机甲——与他料想的进攻方式不同，这些机器并未直接冲撞或是爬上来破坏机甲。　　它们接近张人辉后，开始朝他喷射……酸液。　　是的，可以腐蚀金属的酸液。　　呲啦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一阵烟雾飘过，张人辉的钢铁巨臂变得千疮百孔……　　出乎他预料的是，自己竟然能够真切地感知到那种被腐蚀的疼痛！　　这是什么设计理念？把人塞进机器里，竟然还保留了机器的痛觉感知？是神经系统跟机器联网了吗？　　张人辉百思不得其解，这种毫无意义、甚至负面作用过多的设计，是怎么被推广应用的……　　不仅疼到钻心，而且到现在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看到感受到，犹如被硬生生按进了一个笨重的躯壳，还要跟着它一起遭罪。　　喷射完毕的铁蜘蛛坠落到地面上，四条腿变得僵直，并开始加速转动，犹如风扇的叶片。　　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扬起的飞沙几乎模糊了张人辉的视野。　　这是什么情况，它们是要钻进地下吗？　　没等张人辉多想，两只铁蜘蛛径直凑近了他所在机甲的脚下！　　砍腿，它们准备直接切掉机甲的腿。　　张人辉努力用意念控制着机甲的动作，却依旧无法在速率上比得过两个铁蜘蛛。　　他朝后退了一步，两个蜘蛛扑了过来……　　在那个瞬间，张人辉的视野里只有火光……　　没有疼痛，也没有任何不适——两个蜘蛛在他的眼前爆炸了。　　它们的足部散落在地上，头部被炸得开裂，飞了很远。　　是两发子弹，从另一个方向射出的子弹，救了他。　　张人辉朝着四周看去，在自己的身后，是一个比自己高一头的机甲。　　一样的银色外壳，不同的是，它的头部被涂成了赤红色，仿佛一只公鸡的鸡冠。　　“我已经警告过了，让你隐蔽，”鸡冠头机甲对张人辉说，“罢了，再换个宿主就是了。”

    换个宿主？张人辉一头雾水。　　正欲开口追问，却见鸡冠头的背后，一只更大的铁蜘蛛猛扑过来。　　与之前被轰爆的两只小蜘蛛不同，这一只大的有大约十条腿，行进的方式呈现出诡异的之字形。　　每一个锐角拐弯，都帮助它迅速躲开张人辉的视野追踪和炮弹的袭击。　　“老大！小心！”

    另一个声音传出，是不远处的一个人形机甲，就是他在不断发射炮弹。　　看得出，这是自己的同盟军。　　而同盟军口中的老大，就是这个鸡冠头了。　　张人辉用零点几秒稍稍理清了一点状况，二话不说，调动全身气力就朝着巨型蜘蛛扑了过去。　　如果刚刚那个鸡冠头救了自己，那么此刻就是回报他的时候了。　　隆隆的响声震耳欲聋，巨型蜘蛛躲闪不及，它没有想到，敌人会以自残的方式阻挡它的进攻。　　而且这个以冲撞阻截攻击的行为，可谓相当成功。　　“三号机！”

    鸡冠头发出声响，调转枪头，并对之前发射炮弹的机甲发出指令：“二号机，快去掩护三号机！”

    三号机就是自己了吧……张人辉想。　　如果是以这种方式在梦中阵亡，也算是一种荣耀了吧……为了人类……　　……　　“老大，我刚刚给他注入了一些电量，应该可以调动自我修复系统。”

    “那就好，这小子，纯粹乱来。”

    “老大，好像又有敌人来了。”

    “真是震惊这些蝼蚁的繁殖能力……打吧……另一边还没找到新的宿主，只能继续打……”　　“好。”

    ……　　张人辉能听到，四周又是一阵激烈的恶斗。　　……　　战斗终于结束了，平静中，张人辉恢复了意识。　　他的视野中，是两个机甲，三号机和鸡冠头。　　“我们的身体在哪里……”张人辉躺在地上问。　　“已经去寻找了，找到后会通知我们，进行下一轮潜伏……”鸡冠头说。　　这个回答让张人辉摸不着头脑。　　什么寻找，身体不就应该在机器里吗？其实张人辉想问的是，为什么无法从机器中脱出身体，这个机器的驾驶系统究竟搞了什么鬼。　　还是说，这个机器本身也是类似模拟操控似的玩意儿？　　正当他纳闷儿时，一小段光柱飞来，冲击到了鸡冠头的手臂上，但是只造成了一点擦伤。　　这光柱好像子弹啊……问题是，为什么这么小。　　“还活着？这些蝼蚁！”

    二号机生气地说完，提枪起身。　　“二号，把战场清理干净，我们再带着三号走！”

    鸡冠头说。　　张人辉本能地转过头，看向二号机步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