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村庄（六）谜底揭晓

    “嘿，老师，您看啊，这路边竟然有咱们吃过的大橘子！也是柚子一样大！”

    “行了，快进门去吧。”

    教授回想起背包里的橘子丢失一事，隐隐担忧起来……　　“两位，里面请，坐下稍等啊……”村长热情地招呼着。　　两人进入高塔，发现里面竟然是个多层会议室，会议室中央摆着一个大桌子，桌子周围是藤椅，气氛很古朴。　　唯一的缺点就是光线实在太差了，除了侧面透光，顶上几乎全黑，黑漆漆看不到顶。　　刚刚坐下，两人就觉得屁股下面不太对劲。　　“这是有什么……”张人辉想起身检查一下，椅子上是有爬虫还是什么东西。　　然而，等他站起来，却发现藤椅一如往常。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

    村长低头看了看手表。　　“没有。请尽快让我们见向导吧……”教授说。　　“这家伙好像要迟到个几分钟，见谅，外出很辛苦，免不了迟到……二位先跟我唠唠嗑吧。”

    村长满面笑容。　　张人辉和教授却不知该聊些什么。　　是的，此刻他们说出什么，都会很容易露馅儿——不论是张人辉看到了埋葬村民的过程，还是他偷偷藏起的樱桃种子……这些违背承诺的事，可能会招来惩罚。　　“二位既然不说话，就由我来开头吧……”村长笑吟吟地对身后招了招手。　　一男一女两个青年从门外走了进来。　　原来这个高塔还有后门，张人辉想着。　　“让我来为二位，演示一些东西……”村长的笑容里，带着邪恶。　　张人辉和教授还摸不着头脑。　　只见村长走到女青年身旁，猛然扇了他一个巴掌！　　啪！一声脆响，女青年蹲在地上开始哭泣。　　“喂！你干嘛打人？”

    张人辉急了，想走上前去，被教授一把拉住。　　教授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张人辉，这一切并不简单。　　果然，村长见他们没有动作，于是看向地面，似乎是对着地面招了招手。　　在张人辉怒火中烧时，地面发出嘎啦啦的响声！　　随即，嘭的一声！地板裂开一条缝隙，从中窜出一条蛇！　　张人辉再定睛一看，不是蛇，而是一条手臂粗细的藤蔓。　　行动效率如此之高的一条藤蔓，此刻，突破了地板的压抑，钻进了室内！　　张人辉和教授正在吃惊之际，藤蔓似乎已经找准了目标，如同一条巨蛇一样，瞬间把蹲在地上的女青年缠住！　　在枝丫的末端，藤蔓生成了一个类似手掌似的结构，刚刚好罩在女青年的颅骨上……　　女青年晕了过去。　　“有催化剂的作用，一般情况下，不是这么快的……”村长至始至终在微笑着。　　而张人辉则早已彻底懵了。　　教授也在一旁，惊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他们注意到，刚刚缠绕着女青年的藤蔓，逐渐松开了，女青年瘫倒在了地面上。　　那只巨藤在地面上缓缓移动，叶子不断长出又枯萎，似乎在长大……　　几分钟后，藤蔓上开始隆起一个又一个的鼓包……　　张人辉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因为他看到，那些鼓包——就是他们吃过的大橘子！　　在他还未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时，村长一把拽过来男青年。　　“给我吃！”

    他语气凶狠地命令道，脸上却依旧保持着笑容。　　男青年没有二话，拧下一个大橘子就开始吃起来。　　吃到一半，他突然蹲在了地上。　　“好疼……”他呻吟着，捂住了自己的脸……　　教授和张人辉看到这里，算是明白了什么。　　“如你们所见，这就是村庄的秘密，也是我们村民快乐的源泉，”村长一摊手，继续解说道，“没有人可以永远快乐，活着，就会有痛苦。除非，有一种超自然的力量，可以将人的痛苦带走。”

    村长弯腰蹲下，爱抚着已经枯萎的藤蔓。　　“多可爱的植物啊，可以将人类的负面情绪带走，留给我们一个美好的梦……”　　张人辉鼓起勇气走上前一步，问道：“那么，藤蔓制造的果实，就是情绪的结晶，对吧？”

    “没错，那些痛苦不会凭空消失，藤蔓只是让它们转移了而已……说起来，这些果子味道还不错吧？但是只要吃过一次，就会尝到那些人的痛苦，”村长看向二人，“所以，我们将这些果实视作村子的财产，用以惩罚违背规则的人。”

    “违背规则的人？”

    “为什么你们会好意思问出这句话？你们闯入我们的村子，也许是出于意外，然而，你们食言偷走我们巨大作物的种子，还不听劝地偷看我们埋葬村民的过程……说起来，不妨告诉你们，那天全体村民去了哪里。”

    村长说。　　“不必，我们已经知道了。”

    教授说道。　　“聪明，我带着村民们去尽快扔下痛苦了，那是我们村子的圣域，那里有很多藤蔓，可以帮助村民们重新获得快乐……可怜的伊丽莎白，那个失去儿子的妇女，就是在那里重获新生的。”

    村长的情绪似乎在波动。　　“那么，你准备如何惩罚我们呢？”

    教授问。　　“我给你们两条路：第一条路，留下来，成为村子的一员。”

    村长的语气不容置辩。　　张人辉笑了出来：“让我们两个科研工作者，在一个可以抛弃痛苦、自欺欺人的村子里，活下去？哈哈哈哈……”　　教授也在一旁摇了摇头。　　“第二条路，死在这里。”

    村长的话掷地有声。　　“抱歉，话说，我们在死前还有一些话想对你说。”

    张人辉说。　　“这么快就选好了？够厉害，那么请说吧。”

    村长的脸上，又呈现出了看似友善的微笑。　　“痛苦不会凭空消失，这种转移其实是一种自私和逃避，痛苦，本身是具有驱动力的，我们知晓痛苦的难过，才会拼了命往前走——这也是我继续科研的动力之一，”张人辉昂起头来，“当然，我不指望你理解这些话的含义，因为，你们不过是在快乐中醉生梦死的……”　　张人辉顿了顿，看向教授，使了个眼色。　　“……蛆虫。”

    他说完了最后两个字，拽起教授就往高塔的外面跑。　　出乎张人辉的预料，他没有听到诸如“快追！”

    或者“抓人！”

    之类的叫喊——村长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　　而他们两人，正在接近高塔房间的门口。　　近了，近了……　　突然，张人辉发现眼前的墙壁似乎扭动了一下。　　接着是脚下的地板。　　砖缝裂开，发出巨响。　　一层石头跌落下来，整个高塔似乎摇摇欲坠。　　“你们吃了那么多巨大的果子，”村长在他们身后，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怎么就想不到，我也能把这些藤蔓巨大化呢？”

    他的声音很得意。　　然而，张人辉和教授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他们只想快点出去。　　然而这份希望，最终在仰头的一刻，彻底破灭了……　　他们仰望后，终于发现，整个高塔的石头“表皮”正在脱落，碎石坠落下来，露出了它真实的模样。　　——这是一根巨大的、空心的藤蔓，它缓慢而有力地扭动着身躯，像一个正在绞杀希望的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