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当年的真相
嘴上说着不去，叶一已经回了自己的卧室换衣服去了。
坐在卧室里，叶一看着床头上摆放的那张二人亲密的合照，将那些自卑、怯懦、无以言说，全都藏在了泪光盈盈的双眸中。
回国之后的所见所闻都告诉她，江执是个拥有着复杂身世和高贵家底的人。
这个能住在法国富人区和商人们交谈往来的少年，从小就不是等闲之辈。
而她……
她不过是个平平无奇流浪的小孩，连身世都不能明了的，像个小乞丐一样的人。
倘若不是当年江执善心大发想捡回去陪他玩儿，她早就死在那年风雪交加的雪夜里了。
从小，叶一在江执身边都在扮演着一个懂事的孩子，天真无邪，可爱乖巧。
可她终究是依附在江执身边无足轻重的小丫头。
没有血缘，没有关联，偶尔喊一声江执哥哥，她都胆战心惊。
她总是害怕有一天会被他赶出去，或者他突然不想再继续这段似亲非亲的关系。
到那时候，这如同微光一样的羁绊，就会瞬间湮灭在黑夜里。
两个人就真的，相忘于人海，再没有任何交集了。
而越是接近了江执的身世，就越害怕，感觉前面十多年的生活，就像是在梦里一样。
她拿起照片，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上面十岁的小男孩。
坐在轮椅上的小男孩冷着脸，精致的如同一个洋娃娃，身旁站着刚比轮椅高出一点的叶一，笑的露出大牙。
“好了吗？”江执轻轻敲了敲房门。
“啊，好了！”叶一忙收起心神，迅速换衣服，拉开大门。
江执穿着一件深咖色的呢子大衣，里面穿着白色的毛衣，衬着他俊俏的不可方物。
“顾淮，今日你就在家……”江执转身，便看见轮椅已经推到面前。
江执：“……”
顾淮虽然只高出江执一个脑门，但是却宽出江执一大截，肌肉结实，他横在那里，堵住了江执所有的路。
“今日天气不错。”江执推开轮椅，避开顾淮的眼神，“我……”
顾淮拽过他的胳膊，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在轮椅上，“陆大夫嘱咐过，这几天，您的腿不能挨地。”
江执无奈的捏捏眉心，叶一从旁边的衣架上拽下围巾，在他脖子上裹了三圈，将他包裹的就剩一双眼睛了。
“你身子骨这么差，可不能再感冒了。”叶一摸摸他的头发，软绵绵的，带着微卷，阳光透过去泛着棕色，和他的瞳孔一个颜色。
“叶一。”江执叹了口气，拽下她的手，“你站谁那边？”
“我站顾淮那边！”叶一躲到顾淮背后做了个鬼脸。
冬日的阳光是打在身上的光也是冷冰冰的，潮湿的空气里带着冰雪和汽油的味道。
余东区的路很多，全是金字开头的路。
当三个人站在金水路的十字街角的时候，叶一叹了口气，“我们过来干什么？逛街吗？”
“嗯。”江执迎着阳光，笑着眯起双眼。
叶一：“哈？”
江执果然是带着她来逛街的。
金水路是一条老街区，后来在城市建设中发展成为了一条很有文化特色的商业街。
油炸臭豆腐的味道，伴随着爆肚儿和烤猪蹄的味道，从寒风中传来。
叶一咕噜咽了口口水。
“吃臭豆腐吗？你们俩？”江执让顾淮停在臭豆腐摊面前，揉了揉鼻子，“我小时候一直想吃来着，可是家里管得严，从来都没吃过。”
顾淮点头，叶一耸了耸鼻子，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那我陪你吃一点吧。”
记忆里只有法国面包，和别墅里家常菜的味道。
离开华国时候叶一太小了，什么都不记得。
“老板。”江执笑着用手机扫码，“一碗臭豆腐多少钱？”
臭豆腐摊老板是个富态的中年女人，红光满面的回，“十块钱一大碗，量足的很，小伙子！”
“那您给来两碗吧。”江执看了看摊上的牌子，“您这摊子，是老字号了吧？”
“是啊。”女人笑呵呵的下了一锅臭豆腐，擦了擦手，“我都在这儿二十多年了，这条街都是。”
她走出摊位，扇了扇扑向江执的白烟，“小伙子往边上挪挪，这儿风口，都是油烟。”
顾淮听话的推着轮椅向边上走。
“小伙子，腿怎么弄的？年纪轻轻的，还能走路吗？”
江执笑了笑，手不由得按住了右腿，“就是受了点伤，养养就好了。”
养养就好的腿，也养了二十年了。
叶一站在一旁，看着江执如神明一般，却又和谐的与这周围的烟火气融为一体。
女人将臭豆腐装碗递给江执，笑着打量江执，越看越喜欢，“小伙子真俊呐，看着心疼，好好养，多锻炼，年轻人好得快。”
“借您吉言。”江执用微信付了钱，转身将一碗臭豆腐递给叶一，“不过，我想向您打听个事儿。”
“什么事儿啊。”大娘熟练的装碗，将第二碗递给顾淮。
“您知不知道，二十年多年前，余东区这里，发生过一起丈夫杀了妻子的案子。”
叶一眼睛一亮，她没想到江执会用这样的方法。
在叶一的记忆中，江执一向是遗世独立的。
不爱说话，不喜人烟。
除了和那些法国商人们商谈的时候，其他时间，他都静静的坐在窗前或者电脑前。
那双眼睛总是望着法国的四季，波澜不惊。
每次叶一找他的时候，他那双眼睛总是会从淡漠冰冷化为春风，抬眼宠溺的看着她。
可是他那些温柔，那些笑，包括今天和老板娘攀谈的闲适，都是包裹在寒冰之上的一层外衣。
就算是叶一与他相处这么多年，也总是感觉好像隔着一层春风化雨般的墙壁，柔软，却又无法靠近。
“嗐。”大娘一拍脑门儿，惊得叶一回过神来。
也没客人，大娘搬了个凳子，坐在江执身边，“想起来了，大概十四年前吧，哎呀，那可惨了嘞，当时金明路所有人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寒风一吹，叶一的手心冰凉彻骨，颤抖着轻轻抓住了江执的衣袖。
江执拉住了她的手轻轻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