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谢朝阳的处境
赏春宴。
阳春三月，自是好兆头，百花齐放，鸟语花香。
宫中有品阶的美人都会出入，命妇们有头有脸的也都会出入。
林青鸾作为皇后，许书禾又有孕，大小事自是自己一手操办。
而谢朝阳虽然位份高，但沈宜君铁了心的不让谢家长脸，这种情况自然也无法举办宴会。
谭氏作为谢家家主大的现任妻子自然会出席这种宴会，她没脸再找林青鸾，何况这种场合见到林青鸾的时间也不是现在。
寻找的目光不断的在找寻谢朝阳。
谢朝阳自从入宫就像消失了一样，沈宜君不踏足她的宫殿，她就对外宣称自己病了。
请安不在，长若那次显得天花也不在，甚至亲娘派人来传信都一律打发回去。
谭氏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谢朝阳。
只一眼，就一眼，几乎眼泪都要落下去。
谢朝阳穿的是青绿色袄衣，衣服纯新，想来林青鸾并不愿意在这种事上做手脚，也并不曾苛待她。
绢花是新的，甚至栩栩如生，比之许书禾之类的都差不多，许书禾毕竟有子，而谢朝阳无子。
任谁都无法说一句谢朝阳在宫中被苛责。
可谢朝阳无宠的消息却一直在宫外流散。
谭氏走过去，小声仿若不可置信般的呼喊：“朝阳？”·
她自出生起，就锦衣玉食，好生养着的娇宠的女儿。
怎么成了面前神色灰败的人？
谢朝阳闻言抬头，往日鲜明的性格，明亮的眼神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她扯了扯嘴角，反问：“阿娘？”
质问，带着点不可置信。
谭氏的眼泪几乎一瞬间就落下来。
谢朝阳没动，骄阳的女儿长成了深宫中冷漠的妃子，她冷淡说道：“哭什么？”
路是她自己选的，哭什么。
谭氏慌忙把眼泪擦掉，赏花宴上哭泣莫不是对皇后有什么不满，林青鸾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躺在她怀里会娇娇软软唤她舅母的小女孩了。
一念错，步步错。
谭氏左看右看，只见谢朝阳眉目虽然生疏，但一看其中还有生为小女孩的稚嫩，不由得大惊。
传言只说无宠，可从没说没受过宠，这把谢家当什么？
还未等谭氏发出声，谢朝阳就冷冷得看了一眼，声音嘶哑：“且给我留点脸面吧。”
进宫这么久，皇上还未传召她过侍寝，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
谭氏被谢朝阳冷眼呆愣在原地，刚刚是她太急了，险些尖叫出声，自己后怕的摸了摸胸口。
若是这件事情抖落出来，别说谢朝阳没办法做人，连她都没办法立足在这里做人。
自家女儿过得不好，自己能有什么开心的，谭氏环顾四周，小声说道：“在宫中可缺钱财？”
谢朝阳本来想说不缺或者想出言讥讽俩句，可转念一想宫中奉例就这么多，再多要些傍身也可以。
于是转了个由头，语气略有生硬：“缺。”
谭氏一愣，心底无故生出一股酸意，她知朝阳是恨自己了，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为什么不能拉她一把。
可手心手背都是人，她该如何抉择？
谭氏悠悠叹了口气，从袖口塞出来一夹子金粒子，出门在外这些本都是丫鬟准备，可谭氏知道朝阳最是要面子，如何能从丫鬟手中拿金银？
“剩下的。”谭氏想了想：“到时候想办法给你。”
谢朝阳盯着她。
谭氏回眸望去。
谢朝阳眼神回温，她轻声说道：“阿娘，我在宫中想了许多。”
她终究不是那没心没肺的柳宝珠，十几年的礼仪教养，知识培育，她不能当一条白眼狼。
谭氏不明所以，以为朝阳是后悔，她刚想说你别怕，阿娘会想尽办法让你出宫。
可她自己也知道这是个不能完成的事，入了宫的人在出宫这是对皇室莫大的侮辱。
她喃喃想落泪，还未出声。
就听谢朝阳轻声说道：“阿娘，我未进宫前，父亲曾问我可曾好想？我那时以为辜负了父亲的栽培，心生愧疚，原是不打算入宫的。”
谭氏愣住。
谢世安不是这么与她说的。
她想张嘴，可被自己硬生生忍住，只听朝阳说。
谢朝阳：“阿娘，我不知父亲与你说了什么，大约是我自甘堕落甘愿入宫，亦或是我不配为你女儿之类的话。”
她这番话说的似为真切，温柔不似当初的热烈张扬，却有着不容忽视的笃定。
谭氏做了十几年的世家贵妇，遇事从未慌张，但谢朝阳轻声说的几句话却让她彻底乱了心神。
她有些狼狈，藏青色的衣服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庄重。
谭氏：“他确实是这样与我说的。”
她不想骗自己的女儿，也不想在为谢世安遮掩。
谢朝阳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在看到周围人的眼神时立马收起笑声，但眉目比之前面欢快了不少。
谭氏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谢朝阳温声道：“阿娘，我做了你十几年的女儿，你教会我懂廉耻，知分寸，明是非，这些我都铭记于心。”
“所以阿娘。”谢朝阳一字一句击垮谭氏心底最深的秘密，令她溃不成军。
“我怎么会无缘无故入宫呢？”
谢朝阳的眼睛很漂亮，在阳光的照射下徐徐发光，长而弯曲的睫毛盖住褐色的眼睛。
她眼神紧跟，一字一句：“阿娘，莫要信父亲。”
短短几字，就已经表明了她的心思。
各种缘由只有谢朝阳知道，可能让她这么说出来的的，一定是谢世安做了什么让谢朝阳发现的事。
这事不难猜，除了入宫还能有什么事？
谭氏目光闪烁，已是受了打击的模样。
谢朝阳站起身躯，目视前方，语气寡淡：“表姐听了这么久的戏，不出来吗？”
谭氏愣住，立马回头望去。
是林青鸾。
她穿着只有皇后才有的宫服，在不远处眼神冷淡的看着她们。
谢朝阳轻笑出声：“堂堂一国之母还有偷窥的癖好？”
林青鸾步伐稳当的走过来，反问：“一国之母还有不能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