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 章 如意死亡
如意的身体一直不大见好。
哪怕太子妃安排了俩个大夫和一个婢女一个嬷嬷没日没夜的照顾,她的身体依旧是急转直下。
孙柔带着谷雨前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手拿瓜子和翘着二郎腿的丫鬟在那里讨论。
“这晦气主子怎么还没死。”
“就是,跟着她倒霉死了,本来有子嗣说不定还有一点前途,现在子嗣也没有了,身子也病怏怏的,又没家世又没长相,还不如死了算了。”
“哎,她要是死了就好了,我们就可以去别的地方伺候其他主子了,如果能够去伺候太子妃最好了,太子妃又大方又宽厚,赏钱又多。”
“呸,你就看到太子妃啦,太子妃那里规矩可极严,不说别的就说那白芷,那可真真是个厉害的,被这么个丫鬟压着在太子妃那儿可就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了。”
“那你想去哪?许侧妃那里也挺好的。”
“许侧妃不争,宠爱也不够,也没什么前途,我看啊还是孙侍妾好,长得这般容貌,又得宠,跟着她迟早吃喝不愁。”
“你啊尽会做美事。”
孙柔在屋外静静的听着,谷雨听得也入了神,什么时候雨水沾湿了孙柔的肩膀她都不知道。
湿润感浸透了衣领,孙柔侧目而看,谷雨这才反应过来想要吱声,孙柔却抢先一步入了园中。
寂静的园中,枯木杂声,嬷嬷和丫鬟并排而坐好不快活,任由满屋凋零,死气沉沉。
“孙侍妾。”嬷嬷最先看到,扔了手中的瓜子就要起身。
如今府中最受宠的可就是如今的这个主子,飞黄腾达这个事指日可待,她们可不敢轻易惹她。
孙柔点了点头,并无以往的柔弱姿态,只是嘴角勾起,淡淡道:“我在府中一向与如通房交好,你们在屋外等着,我进去里面跟她说说话就出来。
等到孙柔进去后,嬷嬷拿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小声道:“我怎么记得如通房差点毁了孙侍妾的容。”
谷雨看了她一眼,嬷嬷立刻站好,瓜子也不吃了,拉着小丫鬟去别的地方走走。
孙柔走进房内看到的就是如意病怏怏的躺在床榻上,了无生气的样子。
待走的近了,可以看到如意的脸颊凹瘦,眼眶青白,微微喘着气,似乎极累的样子。
听到脚步声,如意没有任何表情,她以为又是那一个丫鬟嬷嬷来嘲讽她怎么还不死之类的话。
这类的话听得太多了,她都已经麻木了。
“如意。”
意料之外的,没有嘲讽侮辱的声音,而是熟悉的悦耳声音,只是比之从前更多了些稳重。
如意费力的睁开一只眼睛,朝旁边望去,待看到模糊不清的绝美身姿时,笑道:“是你啊。”
孙柔站在她床前,神色淡淡。
如意又道:“想不到最后来看我的,居然是你。”
“其实我也不想来,可是思来想去,不告诉你一些事,怕你死了也不甘心。”
如意微喘着气,青筋暴起的手虚弱的抓着自己的胸口,似乎这样才能好受一点,她嘲讽道:“你能有什么事?”
孙柔嗤笑了一声,缓缓地走在椅子前坐下,怕如意最后吐出的那口死气沾染在她身上。
“你怀孕,是因为我往你膳里放了助孕的药,你吃了半年的药,怎么可能没有孕呢。”
如意的身体突然变得寒冷透彻,她的眼睛突然间变大,问道:“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然是。”孙柔看着如意透着死气的眼睛一字一句嬉笑道:“让你不得好死啊。”
“东宫久久无孕,那是因为太子妃不想让其他人怀孕,这个时候你却怀孕了,你觉得东宫的怒火还会全都对准我吗?”
“纪媚烟也好,你也罢,哪怕是柳宝珠那个蠢货都没有孕,你既蠢又丑,这样的人都能怀孕,她们为什么不能呢?”
“所以啊。”孙柔看着因为自己一番话而双目憔悴枯槁,犹如即将入坟的老人的如意。
一字一句充满恶意的开口:“我就帮你怀孕了。”
“只可惜,你却被皇后那个老虔婆接走了,不过也没关系,老天有眼,你不仅落了孩子,还落得如今这个样子,可真真是个报应。”
“再告诉你一件事。”孙柔在如意震惊的神色中笑着道。
“即使你没有入皇宫,你的孩子也生不出来,因为我不仅给你下了助孕的药,还给你下了大量的毒药,那些毒药会一点点渗透你的五脏六腑,让你痛苦而死。”
“只是可惜了。”如意神色似乎有点惋惜,转而又笑意冉冉,凝视如意片刻才开口道。
“那些助孕的药本来是哥哥留给我准备的,白白的浪费给你了你这样的人。”
如意捂着胸口气喘连连,她撑着力气大吼:“为为什么?我们不是一向要好的吗?”
“要好?”孙柔像听到什么惊天大笑话一般,笑得弯了腰。
“你毁我容貌,动辄侮辱我,这叫要好?”
“你自己长得丑陋,就时常讥讽我以色侍人,这叫要好?”
“你自己蠢笨如猪,就见不得我百般心机,不愿见其他人与我要好,这叫要好?”
如意眼泪从干涸绝望的眼睛里落下,她抿着唇努力撑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原来她竟是这样想她的,竟是这样想她的哈哈。
孙柔看着她这副样子,讥讽道:“这些年来,你每每得不到的东西都发火,宣泄,遇到强悍的人时,骨头软的跟没骨头一样,可现在你总算硬气了一回。”
如意想用力拽住被褥,好让自己的情绪眼泪得以转移,可是不论她怎么努力,都无半分力气。
许久,等到孙柔都有点不耐烦了,如意嘶哑的声音才传来:“我以为,这东宫中,只有你才是那个最善良的人。”
“可如今,我才发现,你才是那条蛰伏的毒蛇。”
孙柔还想再出言讥讽,如意说出这番话已经是极为不易,按照她以往的性子,应当好好的讽刺一番或者在出言侮辱才对。
可人知将死,这段时间的冷清冷暖也让她懂得了一些往日懂不得的道理。
人活着,争那一口气又有什么用,死了,便是死了,什么都没了。
她轻声说道:“孙柔,我自幼相貌平平,所以在看到你时心情难免不愤,可无论如何我都没有想过害你的性命。”
孙柔讥讽:“那又怎么样?像我们这样身家的人,毁了容貌跟毁了性命有什么区别,你如今死了那是老天开眼,那是你活该。”
往日姐妹情深,夜里共同嬉笑诉说,现如今口出恶言,竟然一个比一个难听。竟然都是做假,竟没一分情谊。
如意感觉自己的心跳微微减弱,许是知晓自己快要死了,面色回光返照倒是比刚刚好看了几分。
她轻摸手上孙柔给她的串珠,声音淡淡:“我嫉妒你,但是我也确实把你当过姐妹真心对待,你生病时我很怕也会给你找大夫,你高烧昏迷不醒,是我一点点给你喂药,你喝不进去,我想尽办法给你喂进去,一夜没睡。”
孙柔在如意侧方讥讽着说道:“那是我故意生病,想让太子过来看我,都被你给毁了,你这个蠢货。”
如意低头一笑,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啊”
“差点毁了你容貌这件事,是我抱歉。”
“可你也给我下了毒,令我缠绵病榻,郁郁寡欢。”
“如今,我们一命抵一命,两不相欠。”
“祝你心之所想皆能成功,往后的路你一个人”
“好好走啊”
景昭十九年,东宫通房如意,缠绵病榻数日最终重病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