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以人留人 最是要不得
李衡思不得其解，林青鸾温声而言：“去收拾东西吧，跟白悦告个别，这小丫头看着没心没肺，实则最重感情，如果得知你要走，不知会在背地里哭多少次。”
李衡思闻言也郁郁不言，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早就让她把白悦当成徒弟一样对待。
只是人各有志，要白悦抛弃林青鸾不可能，可若让她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地界里一辈子也不可能。
她跟林青鸾道别后起身回房思索着该如何跟白悦说。
白芷一直在外等候，看到李衡思出来的神情心下也有了思量，从手上褪下了一个青玉镯子拦住低头行走的李衡思。
“虽不知你要去哪儿，但我想那一定是一个你自己愿意去的地方。”
李衡思抬眸望去，就见白芷温柔的把镯子套在她的手腕上。
“你瞧，正正好好。”
“去找白悦吧。”
自从李衡思来，太子妃轻易不让她外出，可无论是白悦还是她都知道李衡思的志向从不在这儿。
虽从房中出来神色带着忧愁，可步伐确实是轻快了许多，以人留人，最是要不得。
林青鸾在清点翻看自己的嫁妆单子，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指着面前一堆单子说“来看看。”
四季衣裳，房产地契这些以一种类别统分为俩份。
家具，摆设，文房之类的统分为三份。
药材之类的单独分为一份，一份之中又以年份，药效等细分。
剩下的就是金银珠宝，银票之类的。
林青鸾细细翻看了一下金银首饰，例如压鬓花，赤金镶嵌点翠，象牙包金镯等这类的太多，其中还有许多是杜氏那儿送回来的。
她对着白芷指了指那份厚厚的单子，手指敲了敲：“把这一份拿出四百八十样出来赈灾。”
白芷唯命是从，可听闻此也有些诧异“太子妃，这都是您的陪嫁之物，个个都是珍品。”
“死物而已。”
占据着漂亮外衣的空壳和百姓的性命安康，谁更重要。
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总有人想不明白。
就算是地里的韭菜，你也得浸泡催芽，浇水定根，还要有适合的土壤条件，才能让其花茎成长。
可若只是催芽，最后只会反其道而行之。
人是最有忍耐力的，恰恰也是最没有忍耐力的矛盾体，等到忍无可忍的时候，那就是爆发的那一天。
白芷闻言便不再说话。
林青鸾又道：“赏花宴改成拍卖会，邀请一些跟皇商有纠葛的人家。”
她不能明目张胆的邀请皇商，那样就是伤了当今天子的颜面。
但这些钱也不能全让那些大臣出，能坐上高位的必定老谋深算，或者是家中势力庞大。
若堂而皇之的拿出来就是证明了私底下搜职民脂民膏，行贿赂之事。
俸禄才多少钱，他们还没那么蠢。
可若是想让他们真心实意的拿出这笔钱，还必须得保证自己不受牵连，这就不是个好解决的事情。
林青鸾目光沉思看向单子上的那些华丽首饰，心中慢慢有了计较。
“把那四百八十样首饰分成三份，挑出里面中等品质的随我去入皇宫。”
皇宫内。
“她真这么说？”皇后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桂嬷嬷。
桂嬷嬷躬着身子心里也是极为震撼的。
她应声回答：“是，现在正在殿外等着呢。”
“也罢。”皇后站起身子，桂嬷嬷立马过来搀扶。
“去看看本宫的好儿媳又打了什么算盘。”
林青鸾穿着赤橙色宫服，头戴镶嵌珍珠珠翠，端坐在椅子上。
看到皇后被桂嬷嬷搀扶着前来，她起身行礼：“母后。”
皇后摆摆手让她起来，笑道：“今儿个可不是觐见的日子。”
太子跟太子妃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入宫觐见皇上，皇后。
今天是十三，觐见的日子还未到。
林青鸾道：“儿媳有一事想与母后商量，这才提早了俩天。”
自从太子走后，皇后的心情就阴一阵晴一阵的。
林青鸾知道这是当年徐嫔害的太子远赴边疆给皇后带来的后遗症。
她也是做母亲的，能体会皇后如今患得患失的心情，也就更愿意宽容几分皇后的阴阳怪气。
无非是觉得太子在前阵不知何时能回来，你做太子妃的还有闲情逸致在这觐见，还不赶紧在家吃斋念佛跟着太子一块苦。
她从身后白芷那儿递上前去刚刚的嫁妆单子：“太子在赈灾，儿媳作为太子之妻，理应为太子分担，但实在愚笨，苦思冥想很久才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桂嬷嬷从皇后身后探出手来将单子递给皇后。
皇后开始饶有兴趣的扫了几眼，待看完后，神色难掩惊讶。
“你要全捐了？”
“是。”
林青鸾又从身后拿出了另外一份递给桂嬷嬷：“安北洪灾严重，儿媳本不该在此举办宴会，可儿媳思来想去，儿媳一人的钱实在杯水车薪，不如举众家之力一同赈灾。”
桂嬷嬷拿过来又重新递上去，刚刚那一份单子给皇后的冲击力不小，这一次的单子皇后平稳了许多。
可看到最后，越看越不对劲。
“这一份单子比刚刚那一份贵重的多，你拿这些去拍卖？”
“是。”
林青鸾抬眸，语气平缓：“这一份单子进行拍卖，拍卖者所最后拍卖的价格不得高出嫁物原本的价格。”
“那你不是亏了。”
“不会亏的，母后。”林青鸾笑道。
“若真是高价得出，大臣们哪来的那么多钱呢，可若是同等价位得出，命妇们只会觉得捡了便宜，真心喜爱一个东西，花费一大笔银钱，也算不得过分。”
这些珍宝最后拍卖的价格只会是上限价格。
皇后把两本账册递给桂嬷嬷，桂嬷嬷小心翼翼的又送回到了白芷手上。
脸上虽带着几分平和，但是苍老的眼睛确是不自觉的看了太子妃一眼。
这个太子妃，真的是好本事。
皇后一直知道林青鸾聪慧，可如今聪慧过头并不是什么事，惠及必伤。
“母后。”林青鸾温柔含笑的语调响起。
皇后望去，就见刚刚白芷一直放在小桌子旁的精美的首饰盒被林青鸾拿到手上。
“儿媳曾听说，远古有一个传说，母亲在儿子出远门时会一遍遍望向儿子远去的地方，日日祈祷，希望儿子平安归来。”
“人们为了纪念等候儿子的母亲，便为其母描绘一副画像宣扬赞叹母亲的爱子之情，画像分俩幅，一幅是母亲思念儿子的思念之画，一幅是儿子敬重担忧母亲一人的思虑之画。”
“时过境迁，画像早已陨灭，儿媳不才，嫁妆里有一副亲子戒，刻画的就是当初传说里的母子形象。”
她将首饰盒打开，上前行去，套在一言不发眼角含泪的皇后左手食指上。
“子母镯，太子远去之时，另一个戒指儿媳已经套在太子的手上，剩下的这一个儿媳斗胆套在母后的手上，望母后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