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尸体，人命
施嬷嬷那边的情况，由白茶尽数传到林青鸾耳朵里。
林青鸾在厢房窗户边拿着剪刀修剪屋内的花束，微风吹动花丛微微摇晃。
她将剪刀递给白茶，随后坐在一旁的卧榻上，语气慵懒：“再过一个时辰就到晚膳了，去吩咐厨房多给施嬷嬷做一些药膳，另外再多准备一些菜肴。”
“是”白茶退下。
晚膳的时候沈宜君并没有过来，拖了人来说今夜事务繁忙，已在书房歇息。
林青鸾神色有些失落，晚膳也没怎么吃，尽数赏赐给奴仆们早早歇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府里的奴仆们都知道了施嬷嬷的去处。
有人心下悲凉，觉得跟了太子许久的奶嬷嬷都被说丢就丢，那他们这些没跟的还会有什么好下场。
林青鸾流水一般的珍品进了施嬷嬷的房内，堵住了那些人的心思。
施嬷嬷张着双臂，就要将东西扔出去。
白芷冷眼看着她扔，没有半分动作。
反正她们该做的都做了，施嬷嬷扔了东西，只会更加激起太子的反感。
好在施嬷嬷关键时候稳住了理智，她将珍品护在怀里：“替奴婢谢谢太子妃。”
白芷走过去帮她捻了捻身上的被褥，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勾起，眼神嘲讽：“太子妃说了，只要施嬷嬷安心养病，太子妃就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施嬷嬷刚下去的情绪又被激怒。
白芷跳过砸过来的礼品，理了理妆发，面色不变的走了。
午时，林青鸾让白芷将府中奴仆们都叫到奴仆房内。
她穿着深绿色抹胸衣襦，外套浅白色披帛，肤色白皙，美眸微闭在那儿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幅画。
奴仆们都被美貌冲击的不敢发声。
白芷看人到的差不多了，轻声俯身靠近林青鸾：“太子妃，都到了。”
林青鸾睁开双眼，奴仆房并不靠阳光，所以这会儿她睁开双眼眼前就有点发黑。
她微微开口：“施嬷嬷身体不适，手中的账册都交了出来，有些对不上的地方还需要各位配合。”
“张嬷嬷。”
“奴婢在。”
林青鸾笑了：“本宫记得你，昨天说施嬷嬷生病的那个。”
张嬷嬷脸色讪讪，搓着手一脸讨好：“奴婢”
“本宫来的前一个月，秋水堂的外侧河水处漂浮了一具女尸。”
此话一出，满堂寂静，张嬷嬷汗流浃背，顷刻跪在地上：“奴婢奴婢”
林青鸾双眸闪起凌厉的光直射张嬷嬷：“那日，正是施嬷嬷跟张嬷嬷一起值班的时候。”
张嬷嬷已经吓得浑身疲软，没有施嬷嬷在前方顶着的她如同一个溺水的幼儿，孤寂无望。
“奴婢不知道那日是施嬷嬷值班，奴婢并不在场。”
林青鸾嘴角勾了勾：“施嬷嬷现下正在内堂养病，轻易不会外出。”
言下之意，施嬷嬷已经被软禁。
张嬷嬷哭着说：“奴婢真不知道啊那日施嬷嬷不知为何突然将奴婢遣至一旁，等到下月再发月银时，奴婢才发现少了露水的月银。”
她是真的不知道啊，就算知道露水可能是施嬷嬷害死的，当时施嬷嬷积威甚，她也不敢去触施嬷嬷的眉头啊。
“奴婢知道。”
林青鸾抬眸望去，第三排走出来一个身着三等丫鬟服皮肤微黄的少女。
她倔强的走到林青鸾前方，低头跪下，声音里面有压抑着的哽咽：“奴婢知道，露水不满施嬷嬷故意克扣她月钱，跟施嬷嬷争执了几句，施嬷嬷失手将露水推入了河中。”
施嬷嬷对张嬷嬷不错，张嬷嬷下意识的就想为施嬷嬷说话，她低声说：“这也不是故意的呀”
少女转头怒目而斥，眼泪一滴滴的落下：“露水会水！是施嬷嬷怕露水游上来拿棍子使劲的把露水的头按到水中，露水是活活的溺水而死。”
露水，会水，却溺水而死，这是多么的讽刺。
张嬷嬷低下头嘀嘀咕咕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少女听到了，她深吸了一口气，鼻腔微微散发出热气：“奴婢看到了，奴婢怕施嬷嬷报复，所以不敢发声，也怕施嬷嬷杀人灭口，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奴婢一直都未曾对人说过。”
“可是太子妃”她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眼泪一滴滴的落在地下，她也没去擦。
“奴婢日日夜夜都梦到露水面目苍白的看着我，她一直在奴婢的床边问，问奴婢为什么不拆穿，为什么不救她，账册里面夹着的尸体信息也是奴婢给的，奴婢今日说出来，只求一个心安。”
张嬷嬷脸色顿时面若猪肝，她跪着往前爬了两步，被白悦及时拦住。
林青鸾看都没看张嬷嬷，吩咐白茶把人带到外侧挨板子后再看向面前的少女。
“你叫什么。”
“小满。”
“是个好名字，下去领罚吧。”
“是。”
小满就算现在勇于站出来，但是之前坐视不理的罚不得不算，只是说罪状比张嬷嬷轻一点。
底下的众人有些蠢蠢欲动，但碍于施嬷嬷已经折损进去，到底是怕了林青鸾的威严。
林青鸾开口，语气不复之以往的温和：“本宫给你们一次机会，施嬷嬷的罪状今日所有人皆可告，若是过了今日，又有人想说施嬷嬷如何，本宫是不认的。”
底下的人面面相看，有些觉得时过境迁没必要计较，有些也按不下这口气，更有些觉得说了也没什么好处，不如不说。
等了一会儿以后才有一个身着二等丫鬟面容苍老的嬷嬷揉着衣角局促的站出来。
“奴婢是洗衣服的，施嬷嬷嫌奴婢干活慢，月钱减少了三分之二，奴婢患风寒时，施嬷嬷嫌钱多，也不肯给奴婢治，奴婢现在一到冬天就止不住的咳嗽。”
林青鸾心中微微嗔起了眉，面色和善了一点：“白芷，去给这位嬷嬷补齐她所克扣的月钱，另外再去外侧找个大夫给这位嬷嬷好好看看，看大夫的钱由本宫出。”
嬷嬷本来只是想着赌一把，却不料太子妃这么大方，她感动的泪流满面，往地下边磕头边说：“谢谢太子妃，谢谢太子妃。”
要不是太子妃，她恐怕根本熬不过这个冬天。
林青鸾让白茶把人带下去找大夫，继而道：“还有谁要禀告的。”
这一下子都不谦让了，全部争先恐后，林青鸾让白悦重新将人排成三排，再让白芷在旁登记造册。
待所有人都全部说完以后，人命，贪墨，嚣张跋扈施嬷嬷全占了。
林青鸾定了下心神，看着面前三排哭的哭，倔强的仰着头的也有，神情畏畏缩缩不信林青鸾的也有。
她道：“出了人命的由白芷每人补偿五十俩，尸首还在的每个人在白芷这儿登记造册，会寻一处地界进行安葬，每年忌日允许其府宅人由内带着出门祭祀。”
“钱财这方面克扣的去找白悦核对，每个按照克扣的数额去领取。”
“身体出了问题的去找白茶，由白茶登记大夫诊治。“
底下三排的人全部齐刷刷跪在地下，高喊：“太子妃谢谢太子妃。”
有些胆大的更是哭着跪过去：“太子妃幸亏您来了，在这府中奴婢们都差点活不下去了，这些太子妃谢谢太子妃”
林青鸾眼神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白芷，白芷立马上前将那人搀扶起来。
林青鸾笑道：“既然在太子府做事，只要用心护主，该你们的本宫一样也不会少，可是同样的，如果再有施嬷嬷这样不分尊卑的人出来，本宫可没有那么好的气性了。”
底下的人哪有不应的，全都恭敬的回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