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表白
“还记得吗？程初七，当年也是这样一把小刀，就被人毫不客气的从我的脸上划了下去。”王培飞死死的按住程凌，把一把小巧的银色裁纸刀抵在他的脖颈处，刀尖有些没入了皮肉，他的眼神变得猩红，语气狠毒。
“对不起。”程凌被抵住的唇齿间挤出了三个字，眼神也充满了悲伤和阴翳，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凄美的故事。
听到这句话，王培飞有些动容，三年了，他虽然知道那件事不怪程凌，但是他不知道除了程凌他还能恨谁。
徐天翔吗？不，不可能。
旧操场面积不大，萧焲一进去就看见了两个身影，王培飞此刻压在程凌身上，两个人脸上都是怒气正盛，谁也不饶谁。
“程凌。”萧焲看见清楚人后大喊一声。
“别过来。”程凌被王培飞卡着脖子，说话有些吃力。此刻转头看着一步步向他走过来的萧焲，觉得眼眶发热。此刻他管不了其他的。当萧焲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有多么后悔让萧焲离开。
“萧焲，别，过来。”
萧焲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向程凌奔来。
“别过来，萧焲，求你。”程凌说到最后才发现自己语气已经开始哽咽。一滴泪从左眼流进了右眼。
萧焲离他五步的地方站住了，他看着这样的程凌，黑色的运动服此刻被弄得脏乱不堪，脸上也是狼狈不堪。一把细小的裁纸刀此刻正抵在程凌的耳后方，脖颈间有殷红的血透出，但是程凌像是没有看见一般，转头擦过刀锋看着萧焲。看的萧焲心里一紧。
萧焲嘴唇苍白颤抖，同时又紧紧的闭着，眼瞳的颜色变得漆黑，里面燃烧着无边的挣扎。几百米的距离这时显得格外的遥远。
“他怎么来了？”王培飞在程凌耳边咬牙切齿的说着。程凌看着他微微一笑，被刀抵在脖子处，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必须让王培飞知道自己的目的。
“想想吧，这场比试我不想输，你呢？你想让我输吗？”程凌此刻看着王培飞，眼神温和，甚至都有点乞求的意味。
王培飞没有说话，依旧死死地看着程凌：“我凭什么相信你。”
程凌转头看了一眼几乎飞扑过来的萧焲对王培飞说：“我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王培飞看着他，又看了一眼萧焲。外面有徐天翔，萧焲是怎么进来的？
思考良久之后，他扔了那把刀，程凌的脖颈还是有血丝渗出来，他恶狠狠的看了程凌一眼，把刀子扔了出去。“你最好说到做到。”
王培飞站起身，走过萧焲身边时，狠狠的撞了萧焲一下，萧焲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都能冒出火来，要不是还有程凌，他可以现在就废了王培飞，这笔账他记住了。
“萧焲。”程凌看着萧焲虚弱一笑。
“我在。”萧焲赶紧过去，轻轻抱起了程凌。在他的眼中此刻的程凌就像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他不敢用力，害怕一用力就碎了。
脖子处的伤口有一些刺痛，伤口不是很深，但是却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要是再深一点，后果不敢想象。虽然他不觉得王培飞有杀人的胆子，但是不管怎么样程凌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看着猩红的血一点点从程凌的脖颈处渗出，萧焲心跳猛跳，脑子嗡嗡作响。比这更深的伤口他见过，比这更多的血他也见过，但是碰上这张脸，一点伤他都见不得。此刻的他连把王培飞埋在哪都想好了。
“你，你怎么样？”萧焲眼睛泛红，看着那道伤口，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想碰却不敢碰。
程凌笑了笑：“没事。”
“走，我带你去医院。”萧焲想抱起他，眼中不自觉的露出湿意。
“萧焲。”程凌拉住了他，萧焲停下了动作。
“其实，那晚的事，我没有忘记。”因为胸口受伤，程凌语气有些不稳。
“什么？”
“或许现在说这个不太合适，咳咳。”程凌觉得自己此刻肯定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丑得要死。真的不是他想象中说这话好时候。
萧焲此刻脑中一片空白，从刚才程凌说他没忘记的时候，他就已经忘记了呼吸。他看着程凌静静的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要不要和我，谈个恋爱。”程凌说完有些忐忑的看着眼前的人，他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
萧焲听到这话，眼中满是惊奇和不敢相信，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泪意。就像是一个晴天的霹雳，霹的整个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看到萧焲的样子，程凌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些唐突了。
“这确实挺突然的啊。”他脸上笑着，但是心里突如其来的一阵苦涩。“你不用，不用为难，出了这个门，就没有人……”
“我喜欢你。”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焲突如其来的表白打断了，程凌不敢置信的看着萧焲，因为抬头过猛，牵扯到了伤口，疼的他一吸气。
“你怎么了？”萧焲赶紧靠近问道。
此刻的程凌哪里管的上什么伤，他脑海中久久萦绕这萧焲的那句话，他上前拉住了萧焲伸过来的手，看着萧焲急切的说到：“你说什么？”
萧焲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继而笑了起来，程凌被他的笑弄得莫名其妙，只是眼神紧紧地看着他。
“我说，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吧。程凌。”萧焲停下了笑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好像无比郑重，无比坚定。此刻他完全明白，他无时无刻不想和程凌在一起。
萧焲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烙印，深深的印在他的心上，哪怕带来的是皮焦肉裂他也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几秒钟前程凌还以为自己被打回原形，但是几秒钟后他得到了一个期待之内意料之外的肯定。
他看到萧焲的眼中有光，他想说;
“你就是救赎我的那束光。”
他害怕被这性别所束缚，以前他是真的害怕过，所以开始躲避，但是当他遇到萧焲，他好像重新拾起了那点早已破碎的勇气。当他说出“我也喜欢你”时，他明白了：他炽热却又阴霾的爱恋得到了回应。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程凌眼中带着泪，他看着萧焲问道。
萧焲拼命地点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我有了男朋友，他叫程凌。”程凌不自觉间眼泪滑落了脸颊。“不知道我的男朋友是怎么想的？”萧焲抬手轻轻替他拭去眼角的泪痕。
程凌点点头
“我也是。”
萧焲看着他，缓缓靠近在他嘴角轻轻地烙下一个吻。夕阳余晖洒在两个人的身上。
“我们出去吧，我带你去医院。”萧焲温柔的拂过程凌的发间。程凌身体不同程度的受了好些伤，脚踝处也是肿了一片。这样自己走出去怕是有些困难。刚才他看见王培飞也是一瘸一拐走出去的。看样子也是伤的不轻。
程凌点了点头。
“我抱你？”萧焲又说。
程凌没有动，以前也不是没有抱过，但是现在以男朋友的身份，他反而有些拘谨，更何况外面还有人呢。
他摇了摇头。
萧焲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于是他蹲下。“来，上来，我背你出去。”
王培飞出去之后看见徐天翔双手抱胸，靠在摩托车上，听到他出来的声音才抬起了头，但是脸色有些不好。这时他才注意到旁边马林一行人，看到他出来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哥。”他叫了一声。
徐天翔看着他，眼神中是炙热的欲望。
“对不起，我输了。”王培飞说道。
徐天翔眼睛危险的眯起来，看着他：“你说什么？”
“对不起哥。”
“程凌呢？”徐天翔实在没有想到，王培飞会输，他觉得凭王培飞对程凌的恨意，他不会就这样轻易的输，更何况他还有和程凌之间的赌注。
王培飞低着头，握紧了拳，没有及时回复徐天翔的话，王培飞此刻有些后悔答应程凌，要是自己现在赢了，至少他哥能好好看他一眼。他哥甚至都没有看到他身上的伤，好像在他的眼里只看得见程凌一个人。
“翔哥，按照规矩，‘比试’已经结束了。程凌是死是活也就不关你的事了。”晴云看着徐天翔说道。“还请你带好自己的人。”
“你算什么东西。”徐天翔恶狠狠的看了晴云一眼，“程凌怎么还没有出来。”
徐天翔看了一眼里面，一想到那个萧焲，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翔哥，程凌有我们，你还是带着王培飞走吧，看他的样子伤的恐怕不轻。”晴云又继续说道。
徐天翔这才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王培飞，王培飞看起来真的不太好，右脸颊肿了一大片，衣服上沾满了泥泞，狼狈不堪，仔细看脚好像还受了伤。
“你怎么样？”徐天翔皱着眉问了一句。王培飞看到他哥终于注意到了自己，马上说道：“哥，我没事。”
徐天翔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走吧。”
徐天翔走后，魏明第一个跑到操场门边，急切的看着里面：“不是刚才王培飞说自己输了吗？怎么初七还没出来呢。”
晴云也是觉得有些奇怪，是啊，王培飞这样好胜的人也会亲口承认自己输了？他是知道初七厉害，但是王培飞好像输的很服气一般。
“对了，那个萧什么的还在里面呢。我操，那俩不会打起来了吧。”魏明看着晴云心有余悸的说道。
“别胡说。”晴云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不是，你自己看啊，他刚才那个急匆匆的样子，该不会真的去找初七寻仇去了吧。我操，赶紧进去救人啊。”魏明认准了萧焲会找程凌的麻烦，此刻急得不行，说着就要往里面走。
晴云一把拉住了他。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然后回头看了一眼马林，马林没什么表情。
“哎呀，晴云，你拉着我干什么啊，万一初七有个三长两短的……”
“成语用的不错。”
就在几个人拉拉扯扯的时候，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魏明的动作一顿，立刻转头望着刚从黑暗中出来的萧焲。
“这……这。”魏明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你你你。”他指着萧焲，不可置信的看着安静的靠在萧焲背上的程凌。
马林也是几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
晴云看了一眼程凌，不觉有些惊讶。他好像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程凌，在他的印象中的程凌总是忙忙碌碌，脸上永远带着几分急切。他和程凌认识的时间虽然不比马林那么长，但是现在程凌脸上的那种惬意他从没见过。现在他不得不重新认识一下眼前这个新人。
“你先放我下来。”程凌实在是受不了眼前这些人这样的眼神，拍了拍萧焲说道。
“你可以吗？”萧焲不免有些担心。
“放心。”
程凌刚站定，大家都发现了他脖子处的伤口。
“这是怎么回事？”晴云看见他脖颈处的鲜红的血渍，语调不免有些提高。
“我操，这是……刀？！”魏明当场叫了起来：“我操，这畜生竟然敢拿刀？妈的。刚才就让他这么走了真的是便宜他了。”
“林子，你没发现吗？”晴云马上问，难道马林没有发现王培飞身上的家伙吗？
马林没有说话，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那道猩红的伤。
“不妨事，包扎一下就好了。”程凌连忙说道，却有些心虚的躲开了马林的目光。
“他不坐车，我先带他去医院。”萧焲出声说道。
晴云刚想说那你怎么带他去，就看见萧焲一把把程凌打横抱了起来，这一下可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大跳，魏明手里的烟都掉到了地上，嘴巴张的萧焲都担心会不会脱臼。
“我，操？”
吓得最不轻的还是程凌。
“你干什么？”程凌惊吓的连语气都变了样。
萧焲一把抱起他。还往上颠了颠。
“他受了伤，抱起来好一点，不然会压到伤口了。”萧焲说这话的时候一脸认真严谨，把在场的人都唬得一愣愣。魏明也收回了快脱臼的下巴，愣愣的点了点头。。
就连晴云都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还是有些担心：“这是医院离这里差不多一公里，你这样……”
话没说完就被马林挡下了：“那就麻烦你了。”
萧焲平视着马林，两两相对。
“好。”
“不是，就这样让他走了？”魏明看着两人的背影。
“怎么了？”马林看起来确实很平淡。
“没，没怎么。”魏明不禁悻悻的低下了头。
“好了，走吧。初七说明天去家里吃饭。”马林又说道。
“好，知道了，那我俩先回去。”晴云拉住魏明对马林说。马林也点了点头。
一路上，萧焲就这样抱着程凌。就像那天晚上一样。这个角度的萧焲是程凌没有见过的，但是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看。
程凌有时会想这个世界上真的原来有这样的人，他觉得自己真的可能是一见钟情了。
“再往前走就有人了，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程凌看着萧焲说道。
萧焲看了他一眼 ，想了一会，说道：“那我背你。”
“你真当我伤了还是残了？”程凌笑着说。
“我是真正的要被你吓死了，你知道当我看见你躺在地上，看到这些血的时候有多害怕吗？我当时就在想，你不承认没关系，但是你要是真出什么事……。”萧焲看着程凌说。
“好了，我真的没事。”程凌被萧焲眼中的沉重的忧心惊到了，原来这个人真的这样看重自己。
“那我还是背你吧，你脚不能走路。”萧焲还是坚定的说。
“好吧。”
趴在萧焲背上，他把头轻轻的靠在了萧焲的肩头，他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像梦似的，他这就谈来恋爱了？萧焲成了他男朋友？他还趴在男朋友的背上？！
在他慢慢回忆起那天晚上萧焲吻了他时，那种心慌又带着惊喜的战战兢兢他还是在历历在目。幸好，自己说了，也幸好，自己赌对了。
彼时，夕阳烈火般的色泽染红了他们身后的天空，他们的身影被这暮色映在了路边的草影上，低矮的房屋上，泥泞的水洼里……
程凌看见了，
萧焲也看见了。
“这个世界真是奇妙，我就是离家出走一回，到了这么一个地方，没想到竟然会遇见你。”
程凌靠着肩头，静静地听着萧焲温柔的语言，半天才开口说到：
“是我先爱了这个世界，世界才让我遇见了你。”
听到这话，萧焲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程凌是在说情话。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