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 章 赏菊
乐仲司把他手里的鱼食抢过来，一把扔进荷塘中。 冷声道：“无趣便自己找乐，这么几年都过来了。如何今日这般说，我同你一起乐着，还不好吗？”
他神情严肃，花祁言怔了一下，笑道：“只是感慨两句，仲司何必这般认真。”
乐仲司冷眼瞧了他半晌，才轻叹一声。
“其实论身份，你高于我许多，你一生除了婚嫁都是顺遂的。不像我，出身在一个五品的文官家中，若不是母亲把人塞进宫中，不知要吃多少苦。”他说着，呆呆的望着荷塘里抢食的鱼群。
他若不是在宫中，指不定会随便嫁了一个人，日子比不上宫中，也不会有这些清静。其实他该如吕风萧一般去讨好女皇，争更大的名分，抢最多的宠爱。只是每每看着吕风萧为了得到女皇的宠爱丢弃自己的天真，用尽了手段，他也有些嗤之以鼻。
花祁言拍了拍他的肩，无声的安抚着。良久才道：“其实我们这位女皇也算仁慈了，听说以前那些不受宠的，太上皇退位后都安排到了佛寺里，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在宫中养了一辈子，出去了还能做什么。”
两人在一片秋色中说着都有些伤感，都抹了抹眼。
乐仲司抬眼四处望着，欣赏着渐渐枯黄的叶，突然看见花园角落摆放着一盆菊花 ，半展着花瓣，在秋风中摇晃。
“菊花快开了吧。”他指着那盆菊花问道。
花祁言的目光也望了过去，点点头。
“我听说女皇赏了不少新菊给柳宁，不如我们去看看，左右也无事。”
乐仲司点点头。两人走走笑笑，一路到了春宸殿。
为了惊一惊柳宁，他们特意让宫人不必禀报，让自己的奴才守在门外，悄悄的走进殿内。
见柳宁正背对着殿门，坐在桌前，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在发呆，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的靠近。
花祁言无声的笑着，猛得拍了他的肩膀，吓得柳宁惊跳起来，手里的东西也掉在地上。
两人见他如此，哈哈大笑起来。
柳宁呆呆的看着二人，还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这是什么？”乐仲司蹲下身捡起那个东西，是一个如同干桂圆的果子，他放到鼻尖闻了闻，有一丝甜味和辛辣味道。
见他在打量那东西，柳宁猛得回过神，伸手一把将那东西抢了过来，放进桌上的木盒里，手掌紧紧压着木盒。
两人皆是一愣，不知他为何反应如此之大。
柳宁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讪笑道：“只是些中药，有些副作用，怕伤了你。”
花祁言和乐仲司对视一眼，点点头。
“欣词。”柳宁朝外喊道，欣词快步进来。
柳宁把手下的木盒抓起递给她，吩咐道：“放到我的药架上去，小心些。”
欣词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拿着木盒退了出去。
“坐吧。”柳宁见她稳稳的拿着离开了，才恢复了淡然的笑对两人道。
“怎么今日有空到我这里来了？”他挥手让宫人上茶，刚才的慌张已经不见了踪影。
“祁言说女皇赏了你新菊，花房里的还没开就没发到各宫，想着来你这儿瞧个新鲜。”乐仲司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觉得味道清香，有一股淡淡的菊花味道。细细看去，那茶盏中分明泡的是菊花花瓣，正在热水中慢慢展开来。
柳宁见他发现了，笑道：“你们来得巧，若晚了几步那菊花都要被我摘干净了。”
花祁言也抬起茶盏看去，热气带着菊花清香扑在他的鼻尖。他有些吃惊，道：“你竟拿女皇赏的菊花泡了茶？”
柳宁不解：“怎么了？”
两人纷纷摇头，他们知道柳宁得宠，前日才赏的菊花，刚开了他就摘了泡茶，岂不是辜负了女皇的心意，他何时也这般大胆了。
见两人的样子，柳宁也察觉出一二。若柔送花来时他便告知了女皇，菊花是好物，若只是拿开观赏就太过浪费，不如看上些时候就拿来用，也不辜负。只是他懒得跟他们两人解释这些，只是淡淡的笑着不言语。
“走吧，我们去瞧瞧，今晨又开了好几朵，还有一盆是绿色的。”柳宁放下茶盏，招呼两人去了侧院的药园前。
花祁言方才就觉得他这院子似乎有些不同了，听说是修缮过，却比起从前，更像了新盖了个院子一般。他敛着心神，四处打量，看着一处处清雅别致的装饰，就知道出自女皇之手，往日里柳宁总会嫌这些东西碍手碍脚。
三人到了药园前，只见十几盆菊花摆在石台上，每盆都开得极好，还有一盆淡绿色的菊花半展着，含苞待放。在它旁边，放着两盆光秃秃的花心，花瓣被摘得干干净净。
乐仲司打趣道：“反正你也要摘，不如给我一盆。”
谁知柳宁当真端起一盆递到他跟前，温和的笑着：“尽管拿去。”
他这般大方，倒让乐仲司有些不好意思。他摆摆手道：“玩笑而已，女皇赏你的，哪有我抢走的道理。”
柳宁嬉笑着放下花盆，拍了拍手上的灰土。“那我送你些花瓣泡茶吧，秋天干燥，菊花疏风散热。”
乐仲司只好点点头。
他望向看着菊花发呆的花祁言，有些疑惑道：“祁言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花祁言连忙回神，摇摇头。
“我也送些给祁言吧，见你心神不宁，喝些茶会好些。若是哪里不舒服，我也可帮你瞧瞧。”柳宁说着，伸出手就想拉他的手腕，却被花祁言躲开了。
他偏过身子，低声道：“我有些不舒服，先走了。”说着不等两人反应，带着自己的宫人大步离去。
“祁言怎么了？”柳宁望向乐仲司问道。
乐仲司扯了扯嘴角笑道：“我也不知。”
他转头看着花祁言匆匆离去的背影，脸色阴沉下来，抿紧了唇。从吕风萧殿里出来，花祁言就有些伤感的情绪，在花园又说了些伤感的话，现下甚至难以掩藏愁苦和不甘。他皱起了眉，对花祁言的行为有些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