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擒贼
三人在殿中激战,江乔乔无心观战,她手握着茶盏,热气哄着她的手心,刺着皮肉,她却没有什么反应。心中的焦急比这茶水要热腾得许多,她不禁紧了紧手指。
烛光被三人的剑气挑动着摇晃,还灭了几盏,屋内除了江乔乔身后的烛盏明亮,其余地方都视线暗淡下来。
突然,殿外一阵躁动,抓着若柔的士兵猛得把她推开,朝殿内跌跌撞撞的奔来,口中的惊慌失措。
“将军!将军!外面有人杀进来了! ”
她这一声,让沈自安分了心,朝殿外望去。夜巳看准机会,剑尖一挑,划向她的手腕。只听一声惨叫,沈自安刀剑掉落,捂着被挑断手筋的右手恶狠狠看向江乔乔。她还欲拾剑,却被夜巳和夜枳一人一边用剑架在了脖颈之上。
外面一阵喧闹后,殿门前沈自安的人纷纷放下武器,跪倒在地。
扬武将军司子辰踏步进来,对座上的江乔乔抱拳躬身:“臣救驾来迟。”
江乔乔看见他,提着的心才放下来。她闭上眼,暗自吐出一口气,再睁眼,起身抬手。
“无妨,城外如何?”
她说着踱步走到跪在地上一脸愤恨的沈自安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司子辰在立在她身后道:“叛军已经拿下,臣已命人包围右相府,只等女皇一声令下。”
说她说出右相府三个字,沈自安突然面如死灰,整个人颓废得软下去,低着头紧紧闭着眼,用力按着自己出血不止的手腕。
“沈将军,听见了吗?”江乔乔好似故意戏耍她一般,勾起笑淡淡问道。
沈自安抬起头,仰视着自己面前黑金龙袍的人,暗淡的烛光下,她低垂着看自己的眼眸深沉,嘴角虽然笑着却感觉如利箭一般充满杀意。她负手立在自己身前,烛光闪着照在她衣摆间的龙眼上,金光一瞬。让她心下突然平静了,这样的人如何在她手中夺过江山,潘与贺道她大病成痴,不是从前,想来也不过是她的计谋罢了。
她突然猛得挣扎,扭着脖颈向夜巳的剑上撞去。鲜血散落,她倒在地上张着嘴直直看向江乔乔,不过片刻没了气息。
江乔乔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这是她第二次看见有人死在自己面前,没有了第一次的害怕,却也心生悲凉。
这一夜,注定是混乱的。直闹到了天明,江乔乔才站在大殿外,看着下面地砖上还沾染着的片片血迹出神。
若柔拿着一件黑色披风为她穿上,同她一起站着。
江乔乔望着天边朦胧升起的太阳 ,开口道:“入秋了。”
叛乱第三日,江乔乔穿着黑色龙袍坐在椅子上,两侧阶梯下站满了文武百官,中间跪着罪臣潘与贺,张袁,陈萧三人,她们身着素衣,双手被绑在背后,披散着乱发,低着头,没了往日的神采。
卫沅站出,手拿奏章,大声念出:“罪臣潘与贺,张袁,陈萧,沈自安佣兵造反,踏城逼宫,杀人无数,滥用私权,残害良民,侵占田地,使民不聊生。罪状共计三十六条,按律当斩,诛其九族!”
他念完,合上奏章,双手高举奉上。若柔下阶拿过,呈上给江乔乔。
江乔乔看了看,递回给若柔。
“沈自安自刎,其亲眷家臣抄家流放,未满十四者贬为奴役,成年女子一律处死!男子充为官妓!其余三人,斩首!抄家!”
她一声喝完,阶下众臣皆跪地高呼英明。
潘与贺低低的笑出了声,抬起浑浊的眼看向江乔乔,突然狂笑不止,口中咒骂起来。
江乔乔转身,不再看。挥挥手,退了朝。
一连数日,朝堂内外都似翻了天一般闹着,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着此事,夸赞女皇的英明神武。
江乔乔看着手里官员的告发,焦头烂额。潘与贺虽除,她门下的党羽太多,一时之间根本处理不完。有许多官员都开始跳出来向她告发某某大臣是潘与贺的亲近之人,又有一些些是与被斩首三人来往过有嫌疑的。
她实在疲乏得很,不住的揉着眉心。
若柔端着茶盏进来,躬着身子放在桌上。
“女皇,花郎君想见您。”
江乔乔拿盏的手一顿。这些日子实在太忙,她都来不及处理花祁言。原以为启丹会掺和这场叛乱,谁知在潘与贺逼宫的前一天,苏尔其就早早出发回了启丹。毒害女皇一事,始终只有她和若柔知晓,她也在思量着如何与花祁言了结此事。
她点点头,醒了半晌,才起身去向花朝殿。
殿外已经按她的吩咐换了一批宫人,都是聪明机灵的,虽都知道要她们在这儿守着就如同软禁一般,但是没人敢去逾矩多言,都花祁言也是尊敬着。
江乔乔看着这些宫人规矩的模样很是满意,挥手命她们下去,留了若柔一人在外守着,自己推门进去。
外殿没有人,江乔乔朝寝殿中走去。远远看见围帐中端坐着一个身影,那身影坐在梳妆台前正慢慢的梳着散下的墨发。
她掀开围帐走进,花祁言还是没有动静,自顾的梳着头。
江乔乔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抿唇不言。
两人谁也不先开口,就这般静静坐着。
花祁言从匣子中拿出一条红色束发带,挽了个发髻,绑上发带。又打开胭脂盒,用小指沾了些胭脂,印在苍白的唇上,唇瓣才有了些颜色,不再那般病态。
他盖上匣子,转身看向江乔乔,也不行礼,黑眸如秋水一般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终是江乔乔先熬不住开了口:“你醒见孤?”
花祁言别开目光,看向别处。淡淡开口:“女皇要如何处置我?”
江乔乔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顿了半晌,她才铁青着脸问道:“你当真想要孤的命?”
这话让花祁言平静的目光闪过一丝无辜,他是怨恨江乔乔,但是要一国之君的命,她没想过,也做不到。说到底,身为男子,他的一生都是在为他人做棋子。
他闭上眼,袖中藏着的手握紧,吐出一个“是”字。
江乔乔紧紧盯着他,良久才哀叹一声。
“你何苦这样为他人隐瞒,与你有何好处?难道你真要担下这场罪名,让孤赐死你不可?”
她的话让花祁言有些动容,神情恍惚起来,转身看向她。
江乔乔继续道:“孤都知道了,不是你做的。”
花祁言惊愕的看她,跌坐在椅子上。
见他这样,江乔乔难免心软。
她都知道,从让夜枳夜巳暗中观察苏尔其开始,她就知道了。 苏尔其与花祁言确实是青梅竹马,也有过情愫,所以借着这份情愫,苏尔其怂恿他给自己送参汤,日日都送,来降低她的警惕之心。药也不是花祁言下的,是那忠心的绿袖。花祁言不过是知道了这些事情背了黑锅,顺便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激自己赐死他。
江乔乔在那些夜里也想过,是不是花祁言真的熬不下去了,才会背下这些罪名。如此,难道不是她的罪过吗?为什么要让受害的一方来承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