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章 大病
丑时的鼓声响了三遍,皇宫内外一片寂静,皎洁的明月高高悬在房顶上,屋顶一只黑猫跳过,发出一声叫声。
江乔乔坐在寝殿中,桌前放着一碗参汤,一阵风吹起,烛火忽明忽暗。她深吸一口气,在若柔担忧的目光中端起碗,闭住气一口喝下参汤。
若柔接过碗,快步出门去。对门前的若芯嘱咐了几句,往小厨房去了。安静的厨房里没有任何一个身影,若柔拿起一根木棒敲碎了碗,在墙角挖出一个小坑,把碎碗埋了下去,又抓了几把枯草盖上。这才洗净了手,往宫里赶去。
还未到殿门,就听里面乱作一团,若芯高呼着医官,几个宫人慌张的从殿内小跑出来,奔向门。
若柔立刻换上疑惑着急的神色,拉住跑来的宫人。
“何事这般慌张?”
宫人已吓得惊慌失措,结结巴巴的指着屋内道:“女……女皇突然不适,脸色苍白,呕吐不止!”
“快!去唤医官!”
若柔推了他一把 ,急急忙忙奔向屋内。
屋内乱作一团,一个宫人端着痰盂在床边,若芯扶着呕吐不止的江乔乔。
又吐了几回,江乔乔倒回床上。她脸色发白,唇瓣抖动着,心慌不已,胸口如压了巨石,呼吸急促。她咬着牙忍着,想不到这药如此厉害。
当值的医官赶来,跪在床边为她把脉。手搭在她腕间,脸色瞬间惊恐。
“陈医官,如何?”
若柔一边为江乔乔擦拭着额头的冷汗,一边问道。
陈医官脸色铁青,眼神在江乔乔和若柔之间紧张得流转。
若柔焦急得提高了声音:“女皇到底如何!”
“女皇……是中毒。”
此话一出,屋内所有人皆是一惊,都低着头不敢发出声音。
若柔嘴角扯动,忙道:“可有解法?快为女皇解毒啊!”
陈医官顿了一下。
“此毒可解,只是不知女皇是如何中毒 ?若是用药汤中毒,要知药汤中还有何药,才好斟酌用药解毒。”
若柔假意回想,沉思不出声。
一旁的若芯突然惊呼一声:“女皇最后所食是花郎君送来的参汤!”
陈医官起身,对若芯道:“可还有?快快拿来。”
若芯与若柔对视一眼,若柔朝她微微点头,她转身去了。
“女皇中毒不浅,臣一人恐怕难以医治,需要几位医官一同商讨……”
她话未说完,若柔朝宫人招手:“快,去告知门上,开宫门请医官。”
宫人应下,小跑离去。
片刻后,若芯端着一盅参汤进来,递给陈医官。
陈医官把汤倒在大碗中,伸手掏出碗底的残渣,见里面只有几根人参须和百合,别无其他,心下安稳不少。 忙道:“备水,喂于女皇,要多些。”
此时的江乔乔已睁不开眼,她感觉到自己的神志已经在消散,只觉得他们吵闹,却听不真切说得什么。胸口闷得发疼,喘不上气来,她想抬手捶一捶胸,却虚弱的动不了身子。
若柔把她扶起靠在自己身上,若芯端着一碗清水喂她。江乔乔靠着最后一丝意识张嘴咽下,有些无奈这洗胃技术也太差了,再这么熬下去她快死了。
救生的欲望让她配合着喝下了几碗水,陈医官从匣子里拿出针包,取出一根银针,让若芯掀开被子,撩来她的衣袍,手指按压在她的腹部,摸了一下,对准中脘穴刺下。
江乔乔被突然的刺痛惊了一下,费力的睁开眼,没等她看清,陈医官已经快速按压着又施了几针。她只觉胃部翻腾了一下,偏身吐了起来。
门外响起脚步,柳宁疾步而来,见屋中情景,眼眶蓦然红了。
他快步上前,挽起衣袖,夺过不知所措的宫人手里的银盆,拿起盆中浸着热水的手帕拧干,上前小心的替在呕吐的江乔乔擦拭额头。
“郎君……”
看见他,医官和宫人欲行礼,被他打断:“免礼,快些照顾女皇。”
吐了一会儿,胃中满满当当的水吐了个干净,江乔乔舒服了一些,她眨了几下眼,看清是柳宁,费力的动了动唇角。
柳宁来了,就意味着她中毒的事情在宫中不胫而走了。
屋外几道急促的声音传来,一身华服端庄的太上皇满是焦急而来,身后是刚从宫门外赶来的几位医官。
屋内跪倒一片,太上皇上前打量着瘫软在床上的江乔乔,眉头紧锁,厉声问道:“如何了?”
陈医官伏了伏身子,答道:“臣已为女皇施针催吐,情况如何还需再看。”
“废物!李医官!”
她呵斥一声,陈医官冷汗连连匍匐在地。
在她身后的一位年老的医官上前,屈了屈身子,不再拖延的放下匣子,取出脉枕,跪在床前开始把脉。
片刻,她收回手,对太上皇躬身。
“女皇已催吐,还需用绿豆,黑豆,金银花此类药熬制喂下,方可解毒。”
太上皇站在床沿,对她摆摆手。李医官点头,转身去备药。
看着床上难受得眉头紧皱的江乔乔,太上皇抿紧了唇,如鹰般锐利的眼死死盯住她,闪过一抹迟疑和不忍。
她转过身,冷声对战战兢兢的若柔若芯呵道:“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伺候的!”
满屋宫人又跪倒在地,不敢讨饶。
江乔乔动了动手,扯了扯她的衣服:“母上……”
“乔儿别怕。”转过头时,太上皇眼里都是温情,她轻声安抚着江乔乔。
不多时,几位医官端着一碗汤药而来,宫人喂江乔乔喝下。
她才勉强有了些精神,眯着眼偷瞄着满屋的人,宫里宫外的都来了,她中毒的消息应该传遍上下了。这就是她想要的。
江乔乔舒心了不少,折腾了许久,她实在劳累,闭上眼沉沉睡去。
皇宫内外一片寂静,闹了几个时辰,现在都反应了过来。女皇中毒了,歹人不知是谁,宫人臣子一片哗然。若是女皇出了什么事,势必要天下大乱。人人都开始自危,一时之间,皇城中充满了惴惴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