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梦魇
这一日,林言与曲醇酿、柔儿三人行至一处市集。这市集名唤&34;青石集&34;,市集极小,仅一青石板铺成的窄街,从东到西走完全街,若是施施然而行,漫漫而游,也仅需一盏茶时分已足矣。
然若是以林言这轻功,全力施展,过完全街所需时光,只是仅仅够让人仰天打个呵欠,接着伸展肩膀,舒展腰肢一番,然后复归于原状,其间决无多余。
&34;青石集&34;位于苏渐两省交界之处,因此仍处于&34;长生帮&34;的势力范围之内,三人也不敢住店,便寻了一个野树林子歇下脚来。
入暮之时,也不知怎的,林言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不知何时竟变得抑郁沉闷之极,就好像是压着一块极为沉甸甸的物石一般,几乎压得他连呼吸都觉得异乎寻常的困难。
他忽然有种怪怪的念头,觉得仿佛将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更为奇怪的是,不久之后,他的眼皮竟又毫无原由地异常剧烈地不停跳动起来。
于是他便用右手食指使劲按在跳动不休的眼皮上。
但却没用。
眼皮依旧勉强地在手指的强压下突突跳动,就好像是有人将他的眼皮成战鼓,咚咚咚咚地敲个不休。
他忽然想起以前曾说别人说过的一句俗话,也不记得是说:&34;左眼跳财,右眼跳灾&34;,还是反之,他尽管并不相信比等愚妇之言,却也不禁为自己的异常情形而大感疑惑。
他不禁暗暗的想:&34;莫非当真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34;
因为这一种疑虑,这一夜便觉得异常地难以入眠,直至午夜之后,实在困了,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女子的哭泣声,一阵风吹来,哭得很是凄惨。
他听了甚是奇怪,连忙起来,向哭泣声发出的地方奔去。
那哭声愈渐清晰,竟好像是雨竹的哭声!
他不觉心惊肉跳起来,四处一望,却又不见人影,哭声也突然没有了。
停了一会儿,哭泣声又作,听着似乎已很遥远。
他便循着哭声,飞身赶去,掠了一程,到了一个鬼气森森的树林子。
哭声依稀便是在树林中发出的。
就在此时,突见一白一黑两道影子挟着一个白裙女子,迅疾无伦地从树林深处掠去。
中间那道白裙女子挣扎着猛一回首,向林言这边望来。
&34;雨竹&34;林言一见,心也几乎要跳了出来。
只见她云鬓蓬松,玉容憔悴,泪流满面,不停饮泣道:&34;林郎,快来救我!快来救我……&34;
林言大骇,立即拔步奔去谁知慌乱间偶一不慎,被地上一根突出兀立的树根一绊,立时摔了一跤!
他这一跌倒,谁知竟再也爬不起来,犹似被人给定住了身一般!
他拼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怎奈力不从心。
惶然间抬头望去,却已不见雨竹的踪影,只听得她的哭声愈渐远去,愈渐微弱,过了一会,终于再也听不到了……
他心胆俱裂,嘶声大喊:&34;雨竹!雨竹!&34;
&34;你醒醒!你快醒醒!……&34;
他睁开眼睛,一切情形尽皆消散无踪,唯有火堆发出的淡淡光芒,轻轻摇曳在曲醇酿的脸庞上。
他觉得浑身己冷汗淋漓,就像是刚刚淋过冷水浴一般。
曲醇酿见他已醒,吁了一口长气,收回不停摇着他肩头的双手,道:&34;你要是再不醒,我可要狠狠咬你一口了!你喊得我汗毛倒竖,若非我心脏健康,只怕早已让你给&34;
忽见他目光木视,如痴如呆,又伸手推了推他的肩头,道:&34;哎!你怎么了&34;
林言方才如大梦乍醒,一跃而起,道:&34;事情不妙,我得回临安城一趟!&34;
曲醇酿吃了一惊,几乎跳了起来,道:&34;为什么&34;
林言停了片刻,遂将梦中情景向他说了一遍。
曲醇酿听了,嘻嘻一笑,道:&34;你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己,谁让你白天里想得太多&34;
林言不语,凝思一想,便愈发觉得那梦古怪,心下更是惴惴不安,遂拿起青叶刀,一抱拳,道:&34;曲前辈,我仍然不放心,只好再回一趟临安城,只要没什么事,我一定会赶回来的。
话犹未了,人已向林外掠了出去。
曲醇酿刚&34;喂&34;了一声,林言早已穿林而出,早已去得远了。
他望着林外黯乡魂黯的夜色,唯有长叹……
林言日夜兼行,循着来时的路,向临安城赶了回去。途中饿了便随意买几个包子馒头,边吃边行。渴了便喝河溪之水。困了便靠在路边树上微了打个盹,其余的时间便全部都用在了赶路上。
如此下来,第七日黄昏便已赶到临安城外。
其时城们犹未关闭,林言稍微改扮了一番,便进城而来,在城中黄扬大街上的&34;福顺客栈&34;住下,用过晚膳之后,便回到房中倒头睡下。
一觉醒转,夜已深沉。
只听得长街上有敲梆子的声音遥遥传来。
夜己三更。
他当即从床上一跃而起,整了整衣衫,提起青叶刀,然后开了房门,蹑手蹑脚地悄走到后院,也不打开后院偏门,径直飞身跃过围墙,出了&34;福顺客栈&34;。
他晚膳之前曾略微查探了一番,知道这围墙之外是一条窄巷,出了巷子,即是东门长街。
他一上东门长街,便折入那条座落着&34;谈笑监坚吧吧临庄&34;的长街上。
不一会儿,已掠至&34;谈笑庄&34;外,他便立即折入庄子左侧的陋巷里。
来到那一夜逃出&34;谈笑庄&34;的围墙外,再次飞身入园。
甫一入园中,便总觉眼前竹影摇曳,偶而有风吹过竹梢,竹林便发出一阵阵如浪如潮的声音。
他对这里并不陌生。因为这里便是他曾经住过的&34;听涛水榭&34;。
&34;听涛水榭&34;是在&34;谈笑庄&34;的东北角上,而&34;谢红楼&34;所处的&34;冷香园&34;却是在庄子中央。
也就是说&34;冷香园&34;处于&34;谈笑庄&34;中心,而&34;谢红楼&34;却又在&34;冷香园&34;中心。
之所以如此这般建筑,是因为楚长生视其女为掌上明珠,对其爱护有加,以便令她处于重重围围环环绕绕的护卫之内,使其安然无恙。
谁知世事难料,他虽阻住了外敌,却终于难防内贼。
世事原本便是如此,有些你刻意去防范的事,虽然你用谋略一时克制防范住,然当它突然以另一面目出现之时,你便可能对之无能为力了。
他掠过竹林间的碎石小给,又穿过一道月洞门,再转过一道回廊,然后掠过一个院落,然后又穿过了一道月洞门,便进入了&34;冷香园&34;。
在来&34;冷香园&34;的路上,处处都有人来回往返地巡行。每当有人经过,他便赶紧随便在假山巨石松木竹丛之后隐藏好身形,等人一去远,便闪身出来,继续向&34;冷香园&34;而去。
一进入&34;冷香园&34;,他便觉得园中的守卫已全无踪影,显是全部守卫都已被撤走了。
这在以前,绝对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以前&34;冷香园&34;一直是庄中守卫最多,防守最严密的地方之一。
无人守卫的&34;冷香园&34;,竟尔变得冷清清的,毫无声息。
林言心中其是疑惑,加紧脚步从花丛的碎石幽径上掠过。
身子掠过花丛之畔时,衣衫掠行时带起的风,引得身边的花朵不时地摇动。
他蓦然停步。抬头。
有星有月。
这使他不由得又回想起他与楚雨竹花前月下携手缱倦同游的往昔。
往昔并不遥远,但蓦然却已如梦矣。再回首,他如今只独身一人走这条幽幽花径。
这使他心中立时生起一种追忆往昔的怅惘之感。
往事虽非已很久远,却竟已成追忆。
感叹一阵,忽省起来意,便又立即快步向&34;谢红楼&34;掠去。
掠至&34;谢红楼&34;前,都只见楼中四处一片黑暗,不见一丝温馨的光,亦不闻一缕温情的柔语。
时已深夜,想必她已入梦。
但以前他住在&34;听涛水榭&34;之时,曾夜夜眺望小楼,见&34;谢红楼&34;每每燃灯,彻夜不息,直至天亮。
为何今夜一反常态
他走上石阶,趋近楼门。
但见楼门紧闭,门上挂着一把铜锁。
他不禁一惊:&34;难道她已不在楼上还是搬去了别处&34;
忽转念一想:&34;莫非……莫非她竟被秋晚秋给锁在了楼上&34;
想到此处,心中不禁一急,伸手拿起铜锁,用力一拉,那锁&34;喀&34;的一声,己硬生生被拉开。
他当即闪身而入,随手掩上房门,沿楼梯径直往上二楼。
甫一上楼,他立即轻声唤道:&34;雨竹,雨竹,你在这儿吗&34;
无人回应。
楼中静寂无声。
于是他便又轻唤:&34;雨竹,雨&34;。
话就此顿住。
因为他已拉开了掩在她绣床上的绒帐,帐中空无一人。
窗扇未掩。
如霜般的月光从窗外洒了进来,照在了绣床上。
绣床上被褥齐整,仿佛久已不曾有人睡过。
他缓缓坐倒,坐在绣床之上。
闺房中虽久已不曾燃香,却仿佛依旧飘散着一种似麝似兰而又非麝非兰的淡淡的幽香。
&34;雨竹,你倒底去了哪里 难道当真如梦所演&34;
难道她当真被那两个民间传说中的黑白天常所拘
他双手十指忍不住紧握成拳,指甲已几乎掐入肉中而,他却浑然不觉。
他竟已有些害怕起那个诡异的梦了。
&34;难道自己心里也已隐隐觉得那个梦有些真实&34;
一念及此,他心底深处立即便有一个声音大声喝道:&34;这绝不可能!这绝不可能!……&34;
&34;不管她去了哪里,我也一定要找到她!&34;
心中打定主意,便自床上一跃而下,最后将房中四处深深深深地凝望了一番,终于依依不舍地走下了楼梯。
走出月光下的小楼,又将门扉掩上,挂上了锁。
他缓缓走下月光如水银流泻的玉阶,悄立庭间,迎望苍穹。
明月皎皎之下,小楼依旧,然玉人却已不知所踪。
人已去,楼已空。
熠熠星汉依旧布满苍穹。
玉人是已远离此处还是仍在&34;谈笑庄&34;中
他心中暗暗发誓,纵然寻遍天涯海角,也要将他的雨竹寻回。
然为今之计,却要先在&34;谈笑应&34;内寻觅,看看有没有她的消息。
于是他便抱了这个念头,终于离开了这曾经会他温柔缠绵缱绻的&34;谢红楼&34;。
他刚走到月洞门边,便听围墙对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心中正想着心事,待听到对方的脚步声时,已近在咫尺,若是寻找隐藏之所,已不可能,危急之下,立即闪身在月洞门边躲藏了起来。
他只希望这人只是从园外经过的,并不入园,或者,最多也只是站在月洞门外向园里张望一下。
因为他委实不愿在此情形之下,被人发现他的踪迹。
如果要是被守卫发现,庄中高手尽出,那便只有死路一条了,如此一来,寻找雨竹之事便不免立成泡影。
谁料,这人却偏偏还是在月洞门外停下了脚步。
久不闻其声。
这人似乎举足不定,不知是否该入园。
林言的一颗心都在这一刹那间提到了嗓子眼上。
过了许久,这人的脚步声终于再次响起。&34;笃&34;的一声,跨步入园。
他一迈入园中,便一眼就看见了隐藏在月洞门边的林言。
在那一刹那之间,林言也一眼便看见了他。而且一眼便看清楚了他是谁。
任梁州
&34;剑寒十四州&34;中的任梁州。
任梁州一看见他,初时微微一惊,继而愕然,最后大怒,立时拔剑。
遇上这个杀得&34;剑寒十四州&34;七零八落威名扫地一蹶不振一落千丈的仇敌,你叫身为&34;剑寒十四州&34;中之一员的任梁州如何不愤怒
但他的剑却拔不出来。
他无法拔出来。
他只拔出了七寸余长,剑犹在鞘中,便用再也拔不出,不能拔,甚至也不能动弹一下了。
因为林言在他动手拔剑之时,他的人已如怒窜而出的豹子一般,猛地扑向猎物似的欺近任梁州胸前,手指连弹,眨眼之间,已至少点了他胸前七八处大穴,以及咽喉的哑穴。
任梁州立时无法动弹。
林言仲手一把将他拦腰抱起,到一处花树的阴影之后,一把将他置于地上,正想转身离去,蓦然心中一动,遂轻声问道∶&34;你知道小姐在哪儿吗&34;
任梁州愤然怒瞪着他,却一言不发。
林言以为他未听清,于是便又问了一遍。
任梁州一脸怒色,眼中如欲喷出火来,却依旧不言语。
林言不由得大怒,&34;刷&34;的一声,拔出长刀,将刀架于他的颈间,低声喝道:&34;你再不回答,我将你臭头割下来当球踢!&34;
任梁州愤怒之极,张口大喝着。什么,然却只见其嘴形张动,却不闻其声。
林言这才省起,自己已将他哑穴点了。
当下伸手在他颈间一弹,已解开了他的哑穴。
任梁州咽了一口唾沫,润了一下嗓子,然后便大声喊道:&34;你……&34;
但他只喊出了一个字,林言已掉转刀背,重重砸在他的喉咙上,几乎将他的喉结都要给砸碎了。
林言冷笑道:&34;你要是再大喊大叫,引起别人注意,我便立刻宰了你!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小姐的下落吧,说不定我还能放你一马!&34;
任梁州眼中满是怨恨:&34;你问到小姐的下落又怎会样你敢去见她么&34;
林言道:&34;我为什么不敢&34;
任梁州的眼光更是怨毒:&34;你把小姐都给活活气到跳楼死了,还居然敢来问!&34;
林言一所此言,大吃一惊,刹那之间,几乎不敢信自己的耳朵,惊道:&34;你,你说什么雨竹死了?怎么会是我把雨竹气死的&34;
任梁州嘿嘿冷笑道:&34;你倒是挺会作戏&34;
一语未了,林言已伸手掐住了他的咽候,立时将他后面紧随而来的话给活生生扼在了嗓子眼上,怒道:&34;你敢再胡说八道,我就掐死你!快说!雨竹是怎么死的!&34;
说完,将手松了开来。
任梁州大口大口喘着气,看他的样子,就像是闭着气潜在水里许久,实在不堪忍受,终于浮出水面来一样。
过了一会儿,才仿佛很老实,就好像是老实得绝绝对对是据实而言似的道:&34;庄子里的人都说,你把前帮主刺死后,又接连刺杀了许多帮中不肯为你卖命,不肯跟你合作的老臣子,小姐伤心之下,便日夜自怨自艾,觉得是她把你引入帮中的,以致帮中大变,自觉无颜再存活于世间,一糊涂,便跳下了谢红楼!……&34;
在这一刹那间,林言只觉得脑海中仿佛同时炸开了千百道响雷,每一下都无限悲凄、悲哀、悲伤、悲痛地重复着:&34;雨竹死了雨竹死了雨竹死了……&34;
在这一刹那间,他仿佛觉得这&34;冷香园&34;中所有所有的花朵都在霎那间枯萎了,残落了,凋零了。
但这些供人欣赏的花朵的凋残,又怎会让自己如此悲伤
纵然是世上最美最美的花在他的面前凋残了,也决对没有比他心中本觉得唯一永远不灭的花忽然哀怨的凋谢而更令也觉得凄然、哀然、黯然与心痛、悲痛、份痛的了。
一刹那间,他心中只觉一片茫然。
这惊人的噩耗,使他痛苦得几乎想要杀了自己。
他想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甚至愿意用自己的一死以换回她的生。
人往往只有在痛失最爱时,才会如此伤悲。
一直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张口说话,然未言却已先听到了自己喉间所发出的哽咽之声。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让伤痛的心稍稍平息了一下,然后用依旧带着哽咽的声音颤声问道:&34;她……她现在葬在哪儿&34;
任梁州怨恨地道:&34;你还问小姐的墓地干什么难道你气死了小姐还不够,还要挖她的坟铲她的墓不成&34;
林言双拳握得更紧,全身的骨骼都仿佛因愤怒而喀喀作响。
他赤目瞪着任梁州的眼睛,一字字地沉声道:&34;我再说一遍,她、葬、在、哪、儿!&34;
任梁州惊见他的愤怒情状,不禁凛然而惧,颤声道:&34;葬在杏花汀上的杏林之中。&34;
林言再问:&34;你老老实实地给我说,真凶倒底是谁?‘’
任梁州哼了一声,目光垂地,不理他。
林言再问,话中怒气更盛。
任梁州被逼不过,忽抬头冷笑道∶&34;你再三逼问又有什么意思无非是妄想替你自己开脱罪名而已。但我可以告诉你,凶手就是你!只有你一个,没有别人,无论什么时候,对什么人,我也一样这么说!&34;
他最后一句话更是说得斩钉截铁,那种肯定的语气几乎让人不能不信。
肯定得几乎林言自己也要相信他的话了。
他的身子已开始发抖,声音也已仿佛开始发抖了:&34;你们你们都在胡说!都在胡说,我根本就没有做过对不起雨竹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没有,没有!……&34;
任梁州的冷笑声中更是充满了讥讽的意味:&34;哦,原来我们说真活的倒成了胡说,而你这个真凶反倒成了无辜的人了!&34;
林言听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真凶,忍不住又伸手扼住了他的喉咙,且渐渐收紧,有些气急败坏地怒道:&34;你还敢证陷我!你还敢涵陷我!你还不快说真凶是谁!&34;
任梁州的喉咙被他掐住,呼吸已十分困难,但却仍十分艰难的挣扎着说了一句话,隐约是:&34;你就是掐死我!我也要这样说……&34;
林言更是怒气勃发,仿佛天下诬陷自己的言词尽出于此口,只要封住了此口,天下便再无诬陷自己的言词了,自己就能清白于世。
其实,他自己也根本不清楚,他要掐死这人,究竟是只因为他说了诬陷自己的话,还是像罪犯想除掉觑见自己犯罪过程的唯一见证一样,只是因为不愿自己的罪行被人广而传之,以免对已不利。
他甚至也没想,自己倒底有没有必要掐死他。
他只隐隐觉得,自己千万不能再让他如此诬陷自己下去了!
甚至不愿再听他说出一个字!
其实他只要伸指点了他的哑穴,便可以搞定一切。然他当此惶然之时,却一时未曾想到,只是机械般地把掐他喉咙的动作继续,继续,再继续……
这办法果然很有效。
任梁州已不能再说出一句话,一个字了。他甚至也已不能够再呼吸一下了。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