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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黑脸汉逛青楼被抓现行,大荒欲谋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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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把你爹娘哄在了城里,不就是为了听这句话么?”

    老爷子看着赵昊笑嘿嘿的模样,既想踹他的狗脸,又觉得有些欣慰。

    这是爷孙俩第一次开诚布公地谈事情,整得他又悲又喜。

    喜的是,自己赵家血脉没有问题,以前跟孩子奶奶吵架的时候,总是被抨击赵家血脉不好,生了个憨儿子。

    结果你瞅,赵家血脉有什么问题?

    悲的是……

    我老人家十几年如一日地把你朝沟里带,结果在沟里撒丫子狂奔,比在路上跑得都快。

    究竟是沟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

    误导前,你是个小天才。

    误导后,你还是个小天才。

    那我不是白误导了么?

    老爷子郁闷了,他之所以把赵昊朝沟里带,就是担心自己老伙计心有芥蒂。

    也不知道这老伙计怎么养孩子的,教出来一堆废物。

    你看看我,乱特娘的教,都教出来一个大将军,一个小奸商。

    教孩子很难么?

    自己这孙子睚眦必报,只要有人惹了他,阴招使尽也要报复回去,管你是谁?

    哪怕是姜淮,这个一手创立飞鱼卫和军情处的长公主,他都敢下手,更何况别人。

    报复爽么?

    当然爽!

    老赵家就是这个尿性。

    哪怕他赵定边这种为国为民的人,因为老婆被刺杀,也敢当着姜峥的面把姜淮打成重伤,若不是姜峥拦着,恐怕人当场就废了。

    赵家的原则就是,为了大义可以委屈自己,但是绝对不因为别的忍气吞声。

    可这孙子若是玩的太过火,暴露是迟早的事情。

    老爷子沉吟片刻:“你打算怎么杀?”

    从媳妇儿被姜淮刺杀的时候,他跟这个毒妇的情分就已经断了,之所以没废掉她,完全是看在姜峥的面子。

    结果没曾想,她竟然还敢搞这些幺蛾子。

    忍是肯定不能忍的,但赵昊若是给不出一个满意的答案,他也不会放任自己孙子去冒险。

    赵昊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问道:“爷爷,军情处现在还跟姜淮有关系么?”

    老爷子眯了眯眼:“军情处成熟起来之后,就直接交还给了军队,不过里面不少元老都是她带出来的,要说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诚然,即便姜淮是姜峥的胞姐,姜峥也不可能允许一个皇室中人,同时掌控军情处和飞鱼卫两个侦查组织。

    不然一人兼备引导军队和震慑百官的能力,而且还有一个皇室身份,为什么不让她当皇帝?

    将军情处交还给军队是必然选择。

    赵昊忍不住笑了笑:“那就好!”

    老爷子瞅了瞅这孙子阴搓搓的笑容,顿时明白他想要干什么,心中也微微松了一口气,这的确是最合适的方法。

    便开口问道:“你需要什么?”

    赵昊伸出三根手指:“我需要三样东西。”

    “哦?详细说说!”

    “第一!我要奶奶荒国内外所有敌友关系。”

    “没问题。”

    “第二!我缺人手,需要十个人,不要求修为,聪明机灵会办事,外人不知道是镇国府的人就行。”

    老爷子微微皱眉,聪明机灵会办事的人他手上太多了,但不被外人知道是镇国府的……

    有,但不多。

    他摆了摆手:“十个太多,最多五个!”

    赵昊喜出望外:“一言为定!”

    老爷子一拍大腿,满脸懊悔,又给多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第三呢?”

    赵昊伸出手指头:“第三,等您回来,我希望您演一场戏。”

    老爷子皱眉:“咋?还指挥上我了?”

    赵昊笑嘻嘻道:“不白指挥,我按照全京都最金贵的伶人给您开价。许灵韵你知道吧,我们清越班的班主,有土大款想点她私下单独演一场戏,一场千金。我给您开两千金怎么样,四舍五入您一个人就顶一个清越班。”

    老爷子一脚踹到他屁股上:“滚蛋!”

    赵昊擦了擦脸上的泥土,揉着左胯站起身,不满道:“您不演就不演,咋还动脚呢?许灵韵都只让那个土大款滚……”

    瞅他这一张狗脸,老爷子气得太阳穴直突突,骂道:“再目无尊长,下一脚踹死你!”

    他瞪赵昊了一会儿,压低声音说道:“等我回来再说!”

    “哎!”

    赵昊笑嘻嘻地点头:“您可得早点回来,大婚之前我还得给芷羽送礼物呢。”

    大婚……

    老爷子听出了他意有所指,不过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他转身看了一眼竹楼,喃喃道:“对啊……当孙子的都快大婚了!昊儿,跟我来!”

    “哎!”

    赵昊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跟了过去,只见老爷子从兜里摸出一枚钥匙,便打开了其中一个抽屉,然后取出两幅画。

    打开一看。

    好家伙!

    赵昊也惊了一下,竟然是两张结婚照……不是!是两幅成亲画像。

    两幅成亲画像的背景都是竹楼。

    不过第一幅的背景是真正的野外,没有这么郁郁葱葱的竹林,竹楼也要更小一点,目测两个人住嫌大三个人住嫌挤,一对小夫妻身穿喜服,恩恩爱爱。

    当时的赵定边脸上已见沧桑,奶奶却青春靓丽,轻轻靠在丈夫肩上,一手杵着大斧头,一手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满是笑容。

    第二幅上的人要多一些,背景也成了现在这栋竹楼。

    年轻的黑脸汉,笑嘿嘿地搂着一脸羞涩的娇妻。老爷子板板正正地站着,奶奶眉眼之间有些阴郁,却也是笑容盈满。

    赵昊叹了口气:“爷爷,您看您都把奶奶气老了。”

    老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愧色,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说道:“这两幅画是一位齐国的画师所作,我已经写信请他过来了,等你和芷羽成婚之后,再来这竹楼前请他为我们画一幅。”

    “哎!”

    赵昊颇为憧憬地点了点头,问道:“奶奶会来么?”

    老爷子一脸怅惘:“怕是不会来了!斩漕运的那次虽然没有成功,但她还是受到了举国气运的反噬,想要踏足荒国的土地,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而且,而且那时她说永生都不会再见我。”

    赵昊叹了口气:“您这老渣男,搁谁谁不生气?”

    老爷子这次没有骂人,只是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便把画像小心翼翼地卷好,放回了抽屉里面锁了起来。

    他拍了拍赵昊的肩膀,叹了口气道:“老宅来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准备走吧!”

    “哎!”

    赵昊叹了口气,把没嗑完的瓜子装了回去系在了腰间,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竹楼,忽然开口问道:“爷爷!如果再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驱逐异族之后,你会继续留在荒国,还是跟奶奶去塞外牧马放羊?”

    听到这个问题,老爷子沉默了很久,最后无奈地笑了笑:“我,还是会留在荒国。”

    赵昊叹了一口气:“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但没有完全明白。”

    老爷子揉了揉他的脑袋:“以后会明白的,上马!”

    “哎!”

    爷孙俩对视了一眼,齐齐跃上战马,随着一阵马的嘶鸣声,两人两骑奔回京城。

    马蹄声中……

    “爷爷!我还是感觉您是个老渣男。”

    “你也好不到哪去!”

    “这您就胡说八道了,天下还有比我更孝顺的人么?”

    “得了吧!你爹当初取了姜淮的徒弟,把你奶奶气个半死。你又娶了姜峥的女儿,得亏你奶奶没在,不然还得再被你气走一次。”

    “……这话,还真特娘的有道理!”

    ……

    天香阁。

    一个戴着斗笠的高壮男子正在门外徘徊,他踌躇许久,还是没有下决心进去。

    他看起来有些急,忽然拉住了一个刚出来的寻欢客。

    寻欢客被吓了一跳:“你是谁?想干啥?大街上可都是府兵,你别乱来啊!”

    “别叫,我不是坏人!”

    斗笠壮汉抓住寻欢客的胳膊肘子,就把他架到了小巷子里面。

    寻欢客吓懵了:“你想干嘛?”

    斗笠壮汉朝巷子两边张望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压低声音大声说道:“我是衙门的人,听说这边有人乱收高价,我特地来暗中打听打听。”

    “衙门的人啊!”

    寻欢客松了一口气,既然是衙门的人,那就没事了,毕竟逛青楼又不犯法。

    而且这衙门的人给他一种十分奇特的感觉。

    这官差明明声音很大,却给你一种说悄悄话的感觉。

    神秘的氛围瞬间就起来了。

    一瞬间,使命感在寻欢客的胸中油然而生:“大人您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斗笠壮汉微微点头:“我听说这里的姑娘,要七金?”

    寻欢客连忙答道:“七金是最贵的,最便宜的只要五个大钱,刚才陪我的姑娘是一金的。”

    “值么?”

    “值!真是太值了!”

    “七金也值?真的假的?”

    “大人!您是不知道,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说了也不明白,只能说里面的水很深,凡是觉得值的人,都觉得很值。”

    “嘶……这个青楼果然不简单!”

    斗笠壮汉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才拍了拍这个寻欢客的肩膀:“行了,我要问的已经问完了!”

    “这就问完了?”

    寻欢客有些意犹未尽,感觉自己的表达欲还没有得到满足,毕竟刚才的体验……啧啧啧。

    可眼前的人是官差,还是不要乱表现比较好。

    寻欢客走后,斗笠壮汉搓了搓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刻有“陆玖玖”的牌子。

    成亲以前,他也是号称浪里小黑龙的风流小将军,自从被亲爹的副将第一次带到青楼,就一发不可收拾。

    本想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是浪荡子。

    谁曾想成亲之后,他成了老婆奴,老婆还是搞侦查的,平时又黏人,根本找不到机会。

    好在……

    斗笠壮汉深吸了一口气,大踏步走入了天香阁的大门。

    “官人,欢迎光临红浪漫!”

    “嗯?”

    斗笠壮汉愣了一下,现在的青楼都酱婶儿的么?

    时代变了?

    他轻咳了一声,没有说话,而是把那块“陆玖玖”的牌子递了过去。

    看到牌子,前台侍女愣了一下,当即躬身道:“见过老老板!”

    斗笠壮汉吓了一跳,压低声音大声说道:“别乱叫,谁是你老老板!我就是个路人,别跟我磨叽,我牌子都给你了!”

    侍女连连点头:“我这就去给您准备!”

    说着,就踩着小碎步离开了。

    不一会儿,她就又小碎步跑了回来,然后把一袋沉甸甸的东西放在斗笠壮汉的面前。

    斗笠壮汉愣了一下:“这是……”

    他掂起沉甸甸的袋子,打开一看。

    嚯!

    全是金豆子,这得有七八百金吧?

    但……

    斗笠壮汉挠了挠头:“这不是我要……”

    侍女赶紧说道:“这就是您要的!”

    斗笠壮汉有些不高兴:“这真不……”

    侍女又躬了躬身:“见过老板的娘!”

    斗笠壮汉打了一个哆嗦,身体僵硬地转过身来,看到了满脸冷笑的白秀。

    “可以啊!神武大将军果然厉害,都神武到青楼里来了。”

    黑脸汉懵了:“我我我,你你你……”

    但他这个人有一个优点,越是危急的局势就越能冷静下来。

    他攥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又联想起这侍女古怪的态度,以及那块“陆玖玖”的牌子,顿时就明白了自己儿子是什么意思。

    他恼羞成怒,愤然将钱袋塞到了白秀怀里:“我怎么私房钱藏到哪里都能被你找到啊?”

    “啊?”

    白秀也愣了一下,她刚才可是怀着满腔怒火来抓人的,结果……

    这是咋回事儿?

    她看了看钱袋里的金子,陷入了迷茫。

    “你不是来这里……”

    “来这里干什么?”

    黑脸汉把斗笠摔在了地上:“你该不会以为我来这里是为了找姑娘的吧?不会吧不会吧?”

    白秀脑袋也有点懵,却还是忍不住道:“胡说八道什么?你来青楼难道不是为了找姑娘的?”

    “呵!”

    黑脸汉忍不住冷笑:“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这金子怎么回事?”

    白秀掂了掂钱袋子,少说也有六七百金,她迷了:“啊这,这这这……你来这,真是为了取私房钱的?”

    “不然呢?”

    “……”

    “给为夫个面子,这笔私房钱是我省吃俭用攒出来的,本来想着给你一个惊喜,结果还是被你发现了!”

    “你唬我?私房钱怎么攒到青楼了?”

    “藏家里能不被你发现么?就这些,还是我投资昊儿的香水赚的!”

    “……”

    “反正都是给你准备的,提前给你也没问题,不过为夫实在缺钱花。这样吧,九成九归你,我留下七金请同僚们喝酒。”

    “行,行吧……”

    白秀迷迷糊糊的,跟着挺胸抬头的黑脸汉,就离开了天香阁,留下了一脸懵逼的众人。

    小巷子里。

    老杨不由感叹:“公子,你真是个天才,竟然能想到把老爷的私房钱藏到青楼!”

    赵昊无语:“你真以为那是他的私房钱?”

    “啊这这这……您知道夫人要来?”

    “不然嘞?以我爹那反侦察技术,能瞒得过我娘?”

    “可既然这样,您干脆直接把钱给老爷不就完了么?”

    赵昊摊了摊手:“不让他体验一下恐惧,以后肯定还认不清自己的位置。现在好了,我得到了清净,我爹得到了七金,我娘得到了六百九十二金和一个本分的丈夫,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老杨猛拍大腿:“公子大才!”

    赵昊咧了咧嘴:“人带来了么?”

    老杨点头:“已经带来了!”

    赵昊深吸了一口气:“走吧!带我去见他。”

    “好嘞!”

    老杨微微一笑,便与赵昊一起离开了。

    那天晚上赵昊赶往钟粹宫的时候他就连夜离开了京都,星夜奔驰赶往了溯城,然后秘密把原本陆家产业的大掌柜带到了京都。

    某个房间,刚刚进行完生命大和谐的范通正一脸呆滞地躺在床上,脸上搭着两条穿过的黑丝。

    原来……青楼还能这么开。

    他是个孤儿。

    小的时候被范家收养,一路从小杂役干到了大掌柜,在袁家被灭门的时候,他万念俱灰,以为多年的努力都付之一炬了。

    没想到陆家人断尾求生,直接把产业卖出去,不淌这趟浑水了。

    这就有点舒服了,于是范通安安静静地在家里等着,想要看看新老板究竟是何方神圣,然后忽然有一天,就被一个神秘人像提小鸡崽子似的提到了荒国京都,然后又被天香阁里的姑娘打得丢盔弃甲。

    他顿时就明白了。

    自己的老板是一个大人物,光是这个把自己带过来的手下,都至少有一品的实力,不然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京都布防,把自己塞到青楼里面。

    而且,老板应该会对手下很好,光是这员工福利,都让他脸红心跳。

    啧……这三十年白活了。

    等会见了新老板,一定要把他舔好了。

    跟着这种大人物混,总不至于跟以前陆家一样,时刻担心一夜之间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吱呀!”

    门又打开了。

    范通连忙整理好衣服,恭恭敬敬地起身等待,接下来就看到那个带自己过来的蒙面人回来了。

    “跟我来吧!”

    “是!”

    范通搓了搓手,明显有些紧张,不过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黑丝揣进兜里。

    跟着蒙面人,很快就到了另一个房间,一路上没有见到任何人。

    房间里,只有一桌一椅,椅子上坐着一个容貌俊逸的青年,正神色冷峻地看着他。

    “咕咚!”

    范通咽了一口唾沫,感觉有些紧张。

    一路上,他已经隐隐猜到了自己老板的身份,毕竟能带着自己在天香阁来去自如,还能拥有如此一个房间的,除了赵昊还能是谁?

    这赵昊,与传言中的纨绔形象好像并不一样啊!

    “见过老板!”

    范通恭恭敬敬道。

    赵昊则是上下打量着他:“说吧!刚才都跟天香阁的姑娘说了什么?”

    范通赶紧说道:“我说我是燕国来这边做生意的,我还说她的腚很好看,以后要找一个像她一样的小妾,还问她愿不愿意从良,我会把她带回燕国。”

    赵昊:“……”

    原本他出于谨慎考虑,并没有打算跟范通直接见面,因为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过刚才通过房间的黑镜,他看范通了一眼,找到了对应的星子,发现这个星子黑气很稀少,足以断定范通对未来的老板并没有主观上的恶意。

    而从老杨带回来的调查结果上来看,这个人颇有打点生意的才能,不然也不可能从一个小杂役一路走上掌柜的位置,并且陆家的产业在他的打理下,一直都处于稳步增长的状态,几乎已经是最合适的代理人了。

    肥皂和白糖的生意可是以后自己收入的大头,与这个二把手正式对接一下,对以后的捞钱工作而言相当有必要,不然他只知道要干什么,却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会显得很呆。

    再不济,老爷子送自己的人也马上到位了,派一个人去盯着他,再加上明心文星的双重保险,总不可能出什么岔子。

    就是没想到,这范通对自己竟然这么实诚,编的瞎话重复一遍也就算了,跟姑娘调情的话也讲了出来。

    他板着脸问道:“还有呢?”

    范通沉默了一会儿,有些难为情道:“我还说……嘶!啊!哦!呼……真棒!”

    赵昊:“……”

    他清了清嗓子:“不错,你行事还算谨慎,倒也是个可用之材。不过做生意,光靠谨慎还是不够的!”

    范通郑重地点了点头:“老板!我懂!”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厚厚的册子,恭恭敬敬地放到了赵昊的面前:“老板!这是我当上掌柜以后,每年给陆家创造的营业额,还有目前能动用的所有关系网,陆家以前主业是粮油酒醋生意,因为品质不错经常给齐国怀京的大家族供货,吧啦吧啦……”

    看着这册子上条理分明的内容,赵昊不禁感叹,难怪这人能从杂役一路当上掌柜,果然有点东西。

    一本册子,直接把陆家的所有关键信息都整理了出来。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范通:“既然你这么有能耐,为什么陆家跑路的时候没把你带走?”

    范通赶紧说道:“不是他们不想把我带走,而是我不想走,跟着他们,我一辈子最多也就到这里了,当上掌柜的那一天我就已经为自己赎身了,既然陆家已经把产业卖出去,我便跟他们没有瓜葛了。”

    赵昊笑意更甚:“那这册子……”

    范通更急切了:“老板你可以验一下墨迹,这册子是我得知陆家产业被卖以后连夜整理的,就是为了让您更快了解产业。在此之前,小的一直全心全意为陆家做工,没有任何不臣之心。”

    老杨在旁边说道:“公子,这点我可以作证,我去带他的时候,他还没把册子写完,刚才也是把最后一页补全以后,才让姑娘服侍的。”

    雾草!

    是个狠人!

    赵昊捻了一下最后一页的墨迹,果然是刚刚落墨没多久。

    这范通,忠心够了,野心够了,能力也够了,有点意思哈……

    就是白瞎这名字了。

    再看星子,当然不像老赵家人那般纯粹,但黑气数量绝对在可控范围之内。

    既然这样,那就没有什么好保留的了。

    赵昊递给他了一个册子,上面是白糖和肥皂的制造工艺,然后把需要做的事情都交代了一遍。

    “你就呆在天香阁不要出去了,明天会有人带你回去!”

    “是!”

    范通听完赵昊的计划,精神大为振奋,本来感觉身体已经有些不行了,但现在绝自己还能再战八百回合。

    赵昊咂咂嘴,就直接带着老杨离开了。

    粮油酒醋,转行肥皂和白糖倒也方便。

    束手束脚十几年,终于时来运转了。

    抬头看了一看,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正好回家吃晚饭。

    ……

    镇国府。

    赵昊摸了摸兜里五块牌子,心中暗自窃喜,心想老爷子的效率真的是高,刚跟他提了一嘴缺人,转过头就把人交到了自己手里。

    这五块牌子上面写了五个身份,平日里都有着自己过日子的身份,但只要拿着牌子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些人便会立刻变为各个领域的高手。

    别的不说,解燃眉之急绝对是够了。

    不过……

    赵昊不由咂咂嘴,感觉自己可能把两个小老头想得太简单了。

    老爷子这么一个忠心为国的人,自然不可能故意私下积蓄力量,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他无意之间留作备用的东西。

    只是无意,就能随便掏出这么几个人。

    那要是有意呢?

    他不禁联想起了钟粹宫下面的暗道,感觉姜峥藏的牌肯定更多。

    “昊儿!”

    黑脸汉鬼鬼祟祟拍了一下赵昊的胳膊,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用心良苦啊!”

    看他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赵昊不由咧嘴笑道:“没事就好。”

    黑脸汉叹了一口气:“但是等会,还会有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发生!”

    赵昊迷了:“啊?是我又出什么纰漏了么?”

    “没出纰漏!”

    “那为啥……”

    黑脸汉一脸为难的表情:“等会你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白秀就把满满一盆大骨头端上了桌:“昊儿!今天娘亲自下厨,八菜两汤,你们先吃,娘去厨房了!”

    说着,把又撸起袖子去厨房忙活了。

    赵昊懵了:“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

    黑脸汉叹气:“平白拿到了快七百金,高兴呗!”

    赵昊:“……”

    一旁的老爷子拎起一块夹生的大骨头,默默啃了起来,宣告了他赵家第一狠人的身份。

    只是没过一会就把大骨头放下,开始剔牙了,剔了半天剔不下来,干脆放弃,看向赵昊:“最近齐国那边很乱,你知道么?”

    “嗯?”

    赵昊眯了眯眼,半夜从钟粹宫里面出来,他就感觉一股冲天的文气钻入了自己胸膛,枯荣文星也是那时候蜕变的。

    想必是宁婉梨把自己送的诗拿出来了。

    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他一副惊奇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老爷子只是多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特别怀疑,便把齐国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听完老爷子的叙述,赵昊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在袁家被灭门之后,齐国朝廷疯狂动荡。

    在此之前齐国皇帝虽然是个主战派,但是披上了纳贡派的皮,早朝上经常和稀泥,两边都不得罪。

    但这次袁家被灭门,稀泥是绝对和不下去了。

    要么力挺主战派,支持调查凶手,把纳贡派得罪死。可主战派本来就式微,袁家崩盘又是不可逆的趋势,若是这么做皇帝极大概率独木难支。

    要么彻底倒向纳贡派,顺应他们的意思,将袁家产业收归国有,但纳贡派里面不少家族都已经战队各个王爷了,宁婉梨根本就没有跟他们厮杀的资格。

    两难,真的两难。

    结果宁婉梨还未抵达怀京,就先行给自己手下的力量下命令,尽全力调查袁家灭门案的凶手,搞得那些纳贡派鸡飞狗跳。

    随后上朝,当即向皇帝建议,将袁家产业交由袁家远方亲戚乃至于姻亲代为打点,等到找回袁家幸存后人之后,就立刻将家业交还于他,说完当即呈上了一个名单。

    不出所料,名单上面的人都是铁杆的主战派。

    而拍卖袁家本来那块麟羽阁丙级准入令牌的就是袁家唯一幸存的人,虽然下落不明,但没找到尸体就说明人还没死。

    人没死,就没有将袁家产业收归国有的理由。

    这是公开站队主战派了。

    此举自然招致了纳贡派的极度不满,在朝堂之上疯狂弹劾宁婉梨,说她狼子野心,想要鸠占鹊巢,截胡国家,侵吞袁家家产。

    说不定,这次袁家灭门就是宁婉梨下的毒手,甚至有的人已经拿出了证据。

    虽然这些证据一看就是假的,但只要给他们时间,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一时间建议皇帝把宁婉梨流放的有,关押的有,下放贱籍的也有,总之怎么离谱怎么来。

    甚至连几个王爷都下场了,因为以往宁婉梨十分谨慎,很少让他们抓到把柄。

    这次她的行为明显越界了,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只要把她弄出朝堂,以后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主战派当然要力挺宁婉梨,但这次实在伤了元气,原本的中间派也有不少开始站队纳贡派,势头上主战派很快就被碾压了。

    黑脸汉听得很兴奋,搓着手问道:“没想到这个欺骗我昊儿感情的坏女人关键时刻还真男人,后来呢?齐国皇帝老了以后就跟孬种一样,不会真把自己女儿流放了吧?”

    “差点!”

    老爷子咂了咂嘴:“若不是她作了一首诗,恐怕真会被流放。”

    黑脸汉啧啧称奇:“她还会作诗?爹你给我念念,我可是咱们大荒第一鉴诗高手。”

    老爷子撇了他一眼缓缓念道:“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听到这诗,黑脸汉不由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叹了一口气:“这姑娘倒是个真男人,但这么搞不是找死么?这节骨眼作了一首我都能听懂的诗,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老爷子:“……”

    赵昊:“……”

    他揉了揉发僵的脸,不由问道:“爹,你确定你听懂了?”

    “昂!”

    黑脸汉理所当然道:“不就是教人怎么煮豆羹么?真当齐国朝臣都不会做饭啊?”

    赵昊嘴角抽了抽:“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黑脸汉眉头一皱,感觉这句诗有些不简单,沉默了一会儿试探性地回答道:“意思就是所有柴火中,就豆杆煮豆速度最快,咱也没煮过,咱也不知道。”

    赵昊:“……”

    老爷子:“……”

    赵昊揉了揉脑袋:“爷爷,后来呢?”

    老爷子摇了摇头:“齐国毕竟儒道盛行,这首诗一出,不少中立派的文臣都出面为宁婉梨求情。这个时候宁婉梨立下了一个军令状,说在找到袁家后人之前,必能将袁家产业维持到原本八成的规模以上,然后原封不动地归还给袁家后人,并且会公开账本,不贪墨袁家一文钱。”

    赵昊咧了咧嘴:“八成规模,可不简单啊!”

    袁家产业,有袁家人的时候,才叫做袁家产业。

    现在袁家的人死完了,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你说以前那些人脉,是认袁家的人,还是认这个空壳子?

    即便所有的生产资料和工人都在,想要维持原本的八成规模,也跟做白日梦没有什么区别。

    难于登天!

    但只有给自己提出这种难于登天的条件,才有可能让对方同意。

    老爷子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且不说这袁家后人能不能找到。

    即便找到了,会不会已经在生命威胁下向纳贡派投诚?

    宁婉梨这么做,到最后很有可能为纳贡派做嫁衣。

    她需要在费尽心力维持袁家产业的前提下,抢先纳贡派一步,找到袁家后人,然后为己所用。

    真难……

    黑脸汉也深有同感:“这女娃虽然诗作得不咋地,但真爷们啊!”

    赵昊:“……”

    他心里默默盘算,宁婉梨这么选的确难于上青天,但若这个时候横插一脚,等她成功以后,自己就是天使投资人。

    就像当时她赠予自己丙级准入令牌一样。

    虽然亏损的可能很大,但只要操作得当,亏损绝对在可控的范围之内,一旦赌赢,就是狂赚。

    甚至即便赌输,可能连钱都不会亏,最多就是少赚一些。

    他瞅了瞅自己心头的妄语戒尺,正好,这也处于“尽余力”的范畴。

    艰难吃完八菜两汤,赵昊就回屋休息了,帮凰禾拔掉了肾上的黑气倒刺,直接沉沉睡到午夜。

    按照惯例,跳上了老杨的背,两人偷偷摸摸离开了镇国府。

    不过这次的目的不是去见媳妇,而是见老爷子给自己准备的五个绝佳工具人。

    往后的日子,将会是他疯狂搞事情的日子。

    对,姜淮就是那个事情。

    ……

    乾清宫。

    “阿嚏!”

    姜淮打了一个喷嚏。

    姜峥有些疑惑:“皇姐,你受凉了?”

    姜淮也是皱了皱眉,心想突破宗师以后,即便不能逆转生老病死的趋势,也不至于受凉啊。

    她摆了摆手:“无妨!说正事吧!”

    今天下午,她得知赵定边带着赵昊去了赵氏故居,就知道赵定边距离出发寻找那个人的时间不远了。

    如此行动,赵定边很有可能隐藏自己的行踪,所以她提前将自己的人部署在了各个通往域外的要道上,只要发现赵定边的踪迹,就会立刻通知自己。

    这十余年的重伤闭关期,她除了突破修为以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修炼秘术。

    这秘术,对于寻常宗师可能无效。

    但对于那些曾经被气运反噬过的人,几乎必杀!

    手下的人,搜寻赵定边。

    而她自己,则是安心疗伤,一直疗伤到寅时,伤势才基本无碍,却没想到出关的时候姜峥竟然还没睡。

    姜峥从怀里掏出一封密函,推到了姜淮的面前,正色道:“皇姐,齐国大乱。”

    姜淮接过密函一看,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对父女怎么这么不禁打?你刚给他们了一些好处,他们就自己垮了?”

    姜峥笑着摇头:“倒也谈不上垮,本身我们就只是对他们开放了战马渠道,就算他们垮了,我们也不过只是少卖几匹战马,算不得亏!”

    姜淮看了他一眼,明白他肯定已经有了更深的盘算,便问道:“你怎么看?”

    姜峥微微一笑:“虽说齐国主战派失去了袁家这个经济后盾,但如果宁婉梨真把袁家撑起来,主战派依靠着李家和袁家未必会垮,有了战马他们主战派只要能多打几场胜仗,腰杆子迟早会硬,我准备降价把战马卖给他们,正好多开一些条件,渗透得更深一些。”

    “嗯……”

    姜淮点了点头:“治国和邦交的事情,你比我懂,听你的便是。”

    姜峥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宁婉梨撑不撑得住是一方面,问题的另一个关键是袁家的后人究竟在哪,他既然通过麟羽阁将丙级准入令牌挂了出去,必然已经做好隐姓埋名一世的准备。但齐国不论主战派还是纳贡派,都不会允许他藏一辈子,谁先找到他谁就抢占了先机。”

    姜淮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这就派人去寻找袁家后人的下落。”

    “不!”

    姜峥笑着摇头:“我需要皇姐你亲自去!这个袁家后人,我们势在必得!”

    论寻人查迹,六国之中姜淮若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飞鱼卫虽然是她带出来的,但比起她本人还是差得远。

    “不妥!”

    姜淮下意识拒绝:“那个人出现了,我得提前赵定边一步杀她!”

    姜峥摇头:“那人与我们只是私怨,即便到时候杀上门来,也只会对你我泄愤。但若找到了袁家后人,我们就相当于攥住了齐国的国运,对荒国都大有裨益,孰轻孰重你能不知么?”

    姜淮沉思片刻,还是拒绝:“若是她杀回来,与赵定边联手,你我当如何自处?那袁家后人,我派几个手下去查便是,根本不用我动手。”

    听到这话,姜峥微微皱起了眉头。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一个声音。

    “皇上!飞鱼卫刘火求见!”

    自从飞鱼卫指挥使被赵无敌杀了以后,就一直没有立新的指挥使,下面的人疯狂的表现,就是为了争一争这个位置。

    这个刘火,就是有力的争夺者之一。

    “进!”

    姜峥点头。

    刘火飞快赶来跪在地上:“禀皇上,禀长公主,赵定边星夜出城,朝东边去了!”

    姜淮攥了攥拳头:“我这就去……”

    姜峥皱眉打断:“皇姐!稍安勿躁!”

    刘火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情,赵家故居忽然红绸缎带,门上还贴了‘囍’字。”

    “什么!”

    姜淮大惊失色,但很快察觉到自己失态,冷颜道:“好!我都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刘火闻言,赶紧退出大殿。

    姜淮声音带着慌乱:“你听到了么?赵昊月底大婚,赵定边要把那个女人接回来!届时他们夫妻联手,还有你我活路?不行,我这就去把那个女人截杀了!”

    姜峥皱眉:“皇姐!就算那个女人要对我们动手,赵定边也不会同意的。齐国那边,是我们荒国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必须去!”

    姜淮却已经站起了身子:“莫要对赵定边太过自信,若命都没了,再深谋远虑也只是纸上谈兵。这次皇姐不能听你的,我去了!”

    说罢,身形直接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姜峥扫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大殿,神情渐冷。

    “这么多年了,真是一点都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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