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天使与龙的轮舞
——你捡了一条命啊。
当罗兰如此宣告的时候，加百列也正好炸成了碎片，变成了一片虚无的能量。
这并不是他在经典重现。
加百列好歹也是可以自由操纵天体的大天使，尽管因为本身并不是独立的个体，只是相位根据其概念形成的工具这一原因，她被位格与权限更高的罗兰天克。
但虽说如此，也同样是因为这一原因，尽管表现的力量对于真正的强者不值一提，但要歼灭她也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
被罗兰的力量打碎打散，但这并不意味着对她的本质造成伤害。
就好像朝着水打出一拳，水会四处飞溅，但并不代表水的质量会减少一样。
在天使坠落仍在运行，有一份天使之力必然被拉下来的情况下，加百列还是会重新用物质取得身体。
在不中断仪式，或者用万能的幻想杀手直接抹除她的情况下，只有将她的天使之力全部吞噬干净才能消灭她。
不过，这两点对于罗兰而言都不困难就是了。
他身后的红龙之影伸出爪子，就将本该逸散的天使之力拢成一团，让加百列逐渐复苏。
不过在被打碎再重组之后，这位天使已经连坠落时替换的少女面貌都无法保持，而是露出真身的形态。
头顶着蓝色的水环，肌肤与服装完全融为一体，白色布料的表面分布着如叶脉般的金色线条，并以同色的别针固定。
就连脸部的五官皆由布料的凹凸来表现，混身都像是由水和冰凝结而成的一般。
如果不是这晶莹神圣的质感抵消了不少诡异，恐怕这幅面貌就足以让人心生寒意。
还在重组身体的加百列凝眸望向罗兰。
因为刚被重置了一遍的缘故，她短暂的取回了理智。
虽然身体一复原就又会变成之前的状态，但以她和罗兰远超想象的思维速度，这只有数秒的时间，也变得缓慢起来。
“亵渎之兽，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大天使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到了罗兰的耳中。
她的声线依然平淡，但其中的困惑却不言自明。
天使与兽的战斗是主赋予的使命，被罗兰杀死然后回归天界，也是加百列期望的结局。
“因为，我还有一件事没做不是吗？”
罗兰微微一笑。
“一开始我就说过了吧，我是你未来的主人，既然如此，就像你不会放弃回归天界的目标一样，我也不会放弃把你变成我的所有物。”
加百列默默的看着他，似乎意识到了，罗兰的决心有多么坚定。
对方是被钦定的启示录之兽，是末日与审判的象征，绝非她的言语就可以动摇。
因此，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你就来试试看吧？让天使堕落的亵渎之举是你天赋的权能，但身为似神者的我也不会就此服从。”
作为古龙，对方的确有着让三分之一的天使堕落的传说。
但身为有名有姓，侍奉在主之左侧，负责吹响审判号角的大天使，要让她堕落绝非一朝一日就可以完成的事情。
罗兰也十分清楚这一点，不管是杀死加百列，或者利用她都很容易。
说到底，她只是一团被相位控制的能量，而不是真正意义上活着的大天使。
但要更改她的性质，对抗的就不是她本身，而是十字教的相位本身。
如果没有失去所有可能性并能随意利用星杯，这种事也算不了什么，完全可以借助本身的权限和这份有限的全能之力改写历史。
但以现在被困在黄金王座上的状态，多少还是花点时间要走个流程的。
然而，即使有着这种前提，罗兰也不认为自己会输。
“如果是正常情况，的确如你所言。”罗兰微笑着回答，“但现在嘛……毫无疑问，你必然会成为我的所有物。”
“毕竟，我已经击败似神者米夏了，你说对吗，神之力加百列？”
“……”
本来已经蹙起眉头，正对罗兰的话语感到云里雾里的加百列愣住了。
身为大天使，她自然明白罗兰话语里的意思。
在似神者的功绩中，就有击败了象征罪恶的古龙，将其打入地狱，从而让主之救赎继续降临大地这一条。
既然似神者反而被古龙击败，这一历史被否定后自然会产生由对方作为主导的变化。
就算是身为神之力的自己，也逃不过这份混沌。
不过……诶？
我为什么既是神之力加百列，又是似神者米夏？
意识到这一点后，加百列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知觉也彻底宕机了。
她本能的感觉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所以说，天使还真是有趣的东西啊……”
看到僵住后就微微垂首，像是死机了一样的加百列，罗兰不禁咧开了嘴角。
在初次进入魔禁世界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世界早就在重重叠叠的相位中扭曲的事实。
从时间轴到位置都混乱不堪，让当时的他都感到不适，流于物质界的生命没有能力察觉这种深层次的真相，但这种混乱也早就扭曲了他们。
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构成世界的四大元素的位置已经变形，连带着象征它们的存在也是如此。
似神者米夏是米迦勒的别名。
也只有侍奉在主之右方的这位大天使，才能承担这份名誉。
神之力才是加百列应有的称号，她也有这个认知。
但身为被相位创造出来，生而知之的程序，尽管异常已经这么明显了，没有人格的加百列也没法去进行纠正这种现象的思考。
所以明明两位大天使从功绩到身份都完全不同，但她却根本没察觉自称似神者是个多么可笑的错误。
但也正是这份扭曲，才造成了上条刀夜用那种乱七八糟的偶然就引发了天使坠落。
而且这种改变并不是表面上的，而是由内而外的。
在这个过程中，世界还是照常转动，魔法也还是可以继续发动。
除了力量与层次能触碰到四大元素的存在，没有人会察觉这种异常。
就好像程序出bug了，但它依然能够运转一样。
在察觉到了这点之后，罗兰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机会。
十字教的相位并没有属于自己的魔神，而且已经有了一套严密的晋升体系。
既然如此，自己完全可以用加百列作为跳板，为这条升华之路铺好阶梯。
天使的名字本身就包含着神所赋予他们的任务，是他们极其重要的属性之一。
所以加百列在宣告名号之后，就继承了米迦勒曾经讨伐大红龙的经历，让自身的力量能够对罗兰产生伤害。
可反过来，罗兰也可以通过击败了担任着似神者米夏的她，用这违背正理却又真实存在的矛盾。
从而在天界回收加百列这个程序的时候，让系统本身产生扭曲。
简单来说，就是开启隐藏路线。
让虽然有bug，但还能运行的十字教，变成依赖bug才能运转的另一种系统。
“将这以型月的六之兽作为起点不断补充，独属于我的十字教体系，与现有的十字教相位融合，然后启动定制的魔神之道。”
“而这一切，都将从堕落的加百列开始。”
罗兰低笑一声，打量着面前的大天使，沉静的瞳孔里满是饶有兴致的意味。
对方的形象无疑十分贴合传说。
天使逐渐拟人化本来就是文艺复兴后，为了传教逐渐贴合人类审美而做出的改变。
在最初的记载里，为了帮助人类远离诱惑，驱赶恶魔，他们的形象往往都是可怖的。
比如百眼的多叠车轮，长着四首牛蹄的有翼者之类的，除了小部分，大部分高阶天使直接拉到克苏鲁神话里都不会有违和感。
但既然今后将变成自己的眷属，这种形象就大可不必了。
罗兰用明亮的双眸直视着面前的加百列。
他心念一动，亵渎之力就刺入了还未复原的大天使身躯中。
在稍微活动了一下手指之后，罗兰就抬起手，控制着天使之力的变化方向。
他的手指带着莫名的韵律，就像人偶师在操纵丝线一样，不断的做出精细的操作。
对于曾经与稀世的人偶师在床上，阳台，还有森林有过深入交流的他来说，这并不困难。
“完成了。”
在象征着天使复苏的水流再次凝结成人形时，罗兰不慌不忙的放开了手。
在他眼前的，是一位裹着纯白色布匹的小女孩。
洁白无瑕的肌肤，在这片幽深的夜空之中，也散发着如同成熟的稻米一样温润的荧光。
纤细修长的肢体，俏丽的脸蛋。
在双肩后自然垂下，好似流苏一般的长发如金子一般闪耀着。
娇小的身形，就像是西洋的人偶一般完美。
即使看上去年龄介于女孩与少女之间，她也带着让人心神动摇的魅力。
完美的天使抬起头，轻启朱唇，静静的与罗兰对视着。
在那双天空一般澄澈的眼睛中，丝毫看不见之前的冷漠与敌意，只剩下了被造者对造物主的爱戴与崇敬。
“主啊——”
纯白的天使露出唯美的笑容，无师自通的盘旋在罗兰身边飞舞，围绕着邪恶而又混乱的红龙之影颂唱着神圣的赞歌。
她力量的性质没有任何变化，但与之前单纯的能量团块相比，现在的她已然拥有了人格。
“加百列小姐，唔，这么说好像不合适呢，既然拥有了人格，以新名字或许更好，不过这是之后该考虑的事情了……”
罗兰伸出手，用轻柔的动作将少女柔弱稚嫩的躯体抱在怀里，然后熟练的低下头。
“呜呜……”
加百列小姐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白皙的皮肤上顿时浮现了浅浅的红晕。
不过，她还是很顺从的做出了回应，发出了愉悦的呜咽声。
被至高的主人如此对待，哪怕从未有过这种体验，在全身心的喜悦与幸福中，加百列很快的就学会了配合。
在分开之后，在歪着脑袋，用可爱的俏脸望着自己的少女憧憬的注视下，罗兰突然开口说道。
“虽然还想继续，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留到下次吧。”
他真红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别样的期待。
“——现在，该是你升天的时候了。”
————
“大天使……还有启示录之兽！”
前方之风高声喊道。
她的嗓音带着一贯的刺耳与刻薄，别说敌人了，就连熟悉的同伴对此都有些不适。
但此刻根本没有人顾得上这些，左方之地与后方之水都抬起头，死死盯着空旷天空的上方。
在那里，有着无边水翼的大天使正和膨胀的红龙之影交缠在一起，肆意的蹂躏着这个世界。
它们的光芒甚至撕裂了黑暗，碰撞的声音化作俯视空间的魔力之波，一点点的震碎周围的一切。
天使与龙共舞着灭世的旋律，那凶猛的行径仿佛在告诉世界，所有摇摆不定的信念与等待以久久的祈祷都将再次得到终结。
“渎神者！原来这就是龙的真相！我就说科学侧的这些家伙是罪恶的化身，被它们污染的羔羊也失去了拯救的可能性！”
左方之地歇斯底里的大叫着。
对于身为虔诚正教信徒的他来说，见到启示录之兽出现就宛如自己努力了大半生的工作全部被否定，失去了意义一样。
“能召唤出这种怪物，单纯的科学侧应该做不到才对……还有这让天使坠落的术式，是巧合还是蓄意为之？”
一向沉稳的后方之水也陷入了沉思。
“是什么都无所谓吧！”
前方之风则根本没想那么多，虽然虔诚上远远比不上左方之地，但她心中的仇恨绝对不比对方少。
“总之，大天使正在与其交战，不管是出于信徒的身份，还是毁灭学园都市的秘密武器的目的，现在赶快去帮助大天使，让这座污秽的城市彻底毁灭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听到这话，尽管并不像前方之风那么极端，但后方之水也没有反对。
探查清楚学园都市的威胁与底牌本来也是他的目的之一，更何况此刻坠落的那位大天使还是与他属性相符的加百列。
于情于理，他都必须去一趟。
“那么，左方之地，你是怎么打算的？”
后方之水转过身，看向旁边的左方之地。
在神之右席中，唯有这家伙是那种思维上与正常人不同的狂信徒，在任务之外，他们的交流并不多。
为了防止意外，他打算根据对方的选择随机应变。
“作为先遣部队的我们是带着目标来的，既然你们都打算去核心的战场，那么我就去蓝梦公司吧。”
左方之地眼眸微闪，说道：“女王舰队和上面的下属部队正在趁机入侵学园都市，为了战果考虑，双管齐下的攻势会更有效一些。”
比起制裁罪恶本身，他更喜欢用行动来制裁罪人，也更专注罗马正教本身的利益。
他来到学园都市的重要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将蓝梦公司摧毁。
“这些亵渎者以所谓的创梦者为引子，已经让不少的羔羊信仰产生动摇，我要将他们全部作为术式的材料。”
知晓对方行动风格的前方之风和后方之水也没有反对。
“那么，我们分头行动吧。”
在确认了计划之后，后方之水带着早就不耐烦的前方之风一同冲向了天使与龙的战场中。
因为属性和术式的差距，他们的移动速度本来就比左方之地更加快。
不过，才走到一半，二人就发现计划与现实的差别。
“天空的水翼已经越来越小，那可是四位大天使之一的加百列啊……”
越是接近战场中心，前方之风的表情就越是惊疑不定。
“就算是启示录之兽，也不可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就让其溃败！”
后方之水一言不发，只是一味的向前冲去。
他的术式本来就有加百列的性质，感触只会更深，那种好像心爱之物突然被人夺走一样。
那种心惊肉跳一样奇怪感觉一直徘徊在他的心中，啃咬不停。
身为三位神之右席的最强者，他率先赶到了战场中心。
看清里面的景象后，他瞳孔一缩。
“停手，不要啊！”
后方之水怒吼着，然而，这种无力的话语不能使那个映照着古龙之影的男人有丝毫的动摇。
对方平静的合拢双手，让被握住的加百列重新化为一团能量，直接回归天界。
“加百列呀——”
罗兰回过头，看着愤怒不已的后方之水，他的嘴角逐渐咧开，露出恶劣的笑容。
“哈……已上天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