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人去室空
赶回寒石山时,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
依然是疾风之速,只是回城之路,已是只身一人。
乌白七一身风尘,背着满满一草织袋的药材食物直奔家中。
一路上他不停地想,这些药材要怎样配伍、按顺序熬煎,和哪些食材搭配,他要每日定时喂给母亲喝。
这些药草在寒石山根本找不到,以前母亲也没怎么使用过,希望能对症。
若再不好……若再不好,他便为母亲寻遍天下名医。
……
进了寒石山,一阵冷风吹过。乌白七不禁打了个冷战。
才离开寒石山两日,怎么好像隔了好久一样。似乎连山中的气息都变得和以往不同了。
他已经等不及要快点见到母亲,也不知母亲醒过来没有。
很快就到了野兔谷,乌白七加速狂奔,几个腾跳就看到了家门口。
远远见到家门,他顿时一怔,……怎么,自家穴室的大门变黑了?
再仔细一看,原来大门是开着的!
不好!
他不禁打了一个激灵,拼命加快脚步,全速向家里赶去!
……
果然,他到了家一看,门大大地敞开着,寒风像拴不住的怪兽,一个劲儿往屋里闯,整个屋里寒气倒灌。
灶台内的炭火早已经熄灭了。屋子冷得像一座冰窖。
乌白七丢下草织袋,疯狂地跑进母亲的卧室,只见床上空空如也。
随后他又跑遍全屋找遍每个角落,也没找到母亲的踪影。
他大喊石方,没有回应。同样,石方也不见了。
他回到母亲卧室,捡起了地上摔成两半的药汤碗,看见还有少一半的武寒地衣……
他又查看了大门,大门的门闩完好无损,但院内的机关陷阱已经被悉数破坏了。
门闩完好无损,说明,门是石方从里面打开的。
石方……难道是石方……?
乌白七黑着脸,攥紧了拳头。
趁着天还没黑,得赶紧找到母亲才行。
他第一个要去的就是石方的家!
乌白七浑身热血上涌,两天以来的疲倦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没有多做停留,嗖地一下飞出了穴室。
母亲失踪了,目前最大的嫌疑者就是石方了。
如果是石方,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清楚!
……
乌白七脚下生风,直奔腾树正西方的石方家。
经过腾树的时候,他发现很多野兔正聚集在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野兔谷平时空旷旷一片,几乎见不到什么野兔,大冷天的家家户户都在穴室里宅着避寒。
现在大下午的,天气又不好,怎么稀稀拉拉地聚集了这么多野兔?
乌白七不知道,一旦野兔谷里有大事发生,腾树下的草场便是他们的聚集之所。
他看见有个矮墩墩的上了年纪的雄兔,正在腾树下跪地嚎哭。
怎么这个雄兔有点眼熟……嗯?这不是石方的父亲石河吗?
乌白七记得去石河家里的时候,匆匆看了他一眼,那时他还在睡着。
石河身边还有他的妻子和四个孩子也在哭,他们一边哭一边往树上看。
乌白七顺着石河的视线往旁边的腾树看去,不禁一惊。
石方的身体正吊在腾树上,在寒风中一荡一荡。
……
乌白七忽然想起,石方曾经和自己说起过,有一个兔子很喜欢在腾树上悬尸示众。
只是这一次,石方并没有死。乌白七看见,他被打得青紫扭曲的头微微抬起来,似乎在看着远方的某个方向。
乌白七脚下用力,一个跳扑,直接挂到了腾树上,随后身子连翻带转,很快来到悬吊石方的枝干处,帮他解开手上的绳索。
石方发现乌白七出现在自己的身边,眼睛里微微闪出了光,他用极小的声音说:“七哥,对、对不起……快走,别管我。”随后满脸肿胀,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厮下手实在狠。
乌白七面目凝重,边解绳索边安抚道:“好了,先别说话,我都知道。”
树下的野兔们仰着头一直盯着树上的石方,突然发现石方身旁多了一个陌生的兔子,于是纷纷骚动起来,指着乌白七相互窃窃私语。
绳索解开最后一下时,乌白七一手搂住石方,一手吊在树干上,对着树下的石河喊了一声。
石河早就看见乌白七在解救自己的儿子,不用多说便已知晓其意。他拼命点着头,拉着媳妇和女儿们过来站在一起,全家张开双臂准备接住他们。
众目睽睽之下,乌白七一手抓紧石方,另一只手一松,两个身体自然下落。
等快到地面时,乌白七手臂用力一抬,石方的身体一轻,石河全家轻松地接住了他。而乌白七正好借反作用力顺势就地一滚,未伤到身上分毫。
石河吃力地背起石方的身体,乌白七让石河赶紧将石方送回家中治疗休养,全家人赶紧往家中的方向走。
然而话音未落,众野兔们皆如触电一般,受到什么惊吓似的,纷纷往两旁避让身体,一股雄性气息顿时涌进草场。
乌白七抬眼一看,兔群中自动让开一条宽宽的路,一伙杀气极重的成年雄兔从里面走了出来。
其中还有那夜被他吃了脸的斜眼野兔。此刻他半张脸都已经贴上了白白的蛛丝防冻止血,因而显得眼睛更斜了。
为首的野兔块头极大,目光阴鸷,面带寒笑,这么冷的天儿,他裸露的胳膊上,肌肉团团簇簇。
他挠了挠太阳穴,转了转脖子,拖拉着步子就向着乌白七走过来。
这位结实的褐毛兔,浑身上下散发出具有压迫感的雄性气息,似乎连走路都在给地面带去羞辱。
乌白七站在原地,迎着洪三的目光,偶尔瞥一眼他拖沓的步伐,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洪三走到乌白七跟前,绕着乌白七看了一圈,像在看一具让他感兴趣的尸体。
他眯着眼又挠挠了太阳穴,开口道:“我一直在想,能让她主动投怀送抱愿意交配的,是个什么样的种?胖的?瘦的?高的?矮的?甚至不是兔子的我都想过……但今天看到你,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意外的。你很能干。搞到了我想要的女人,又弄坏了我的田,还打伤了我这么多手下。如果把你换做我,你会怎么样呢?”
乌白七听了这话,心里一个冷笑,这个白痴色情狂,把他错认成他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