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一人一个对戒
“你！”
沐云橙又气又急，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还站在这里。 他在等什么？ 他明明知道接下来会出现什么画面！ 眼看唐慕安不肯离开，沐云橙一声叹息，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不忍再看。 但她还是没有忍住，透过自己五指间隙，偷偷看着大屏幕。 她第一次看见了在舞台上的moon神，果不其然，张扬，锋芒。跟现在的他，完全是两个模样。 一时间，沐云橙有点呆，似乎是想再多看几眼，却又不敢再看。然而就在她还没有回过神时，那个画面忽然就变了。 伴随着身边同时响起的无数呼声，台上之人从舞台重重跌落，再然后，是晃动不已的镜头和喧嚣之声。 背景音乐戛然而止，整个舞台陷入死寂。 最后出现在镜头里的，是唐慕安紧闭的眼和惨淡的脸。 大屏幕紧随而来一行字幕：中国选手唐慕安因舞台失误，退出首届全球街舞大赏。 沐云橙看着那一行字，心头剧颤。 忽然间，她感觉到自己手心一紧，低头一看，是唐慕安扣住了自己手指。 他的手，就跟冰块似的。 沐云橙眼神恍惚地看着近在眼前的身影，下意识摸摸他的脸，终于确信唐慕安就在自己身边。可是他的脸，就跟镜头前最后一幕如出一辙，毫无血色。 “你还好吧？”
沐云橙忍不住问。 可是没等唐慕安开口，他身边响起了一个声音：“这不就是刚才视频里的……” “是moon神！”
“真的是！”
…… 伴随着身边响起的此起彼伏的呼声，沐云橙惊恐地发现，广场内所有的街舞粉丝，都向这里涌来，一个个声音几乎把她耳朵震聋。 “不对，他不配！”
“这种中场退出的人，怎么还有脸站在这里！”
“就是就是，我们一直都以为你是为国争光，凯旋而归，搞了半天，你连整个舞都没有跳完！这算什么！”
“枉我们这么多年都把你捧在金字塔顶端，结果竟然是大骗子！”
“对，骗子！”
…… 一阵混乱中，沐云橙紧紧抓住了唐慕安的手，不顾一切地拉着他离开这里。 直到一路奔跑，将整个中心广场都甩在身后，沐云橙终于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喘气。一回头，竟见唐慕安笑了。 沐云橙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是片刻后，她发现唐慕安还真是在笑。他起先只是扬起嘴角，带着一抹微笑，随后竟然笑出了声，并且笑了很久，几乎是停不下来。 “你没事吧？”
沐云橙胆战心惊地看着他。 终于，唐慕安停了下来，摇着头说：“还好。”
“这叫还好？”
“这是我第一次回头看当年的视频，感觉好像又经历了一次人生最艰难的时刻。我原本以为会很痛苦，可是如今，我竟然觉得还好。”
沐云橙困惑极了：“什么意思？哪怕视频被所有人看到，哪怕被粉丝骂骗子，也都觉得还好？”
唐慕安想了想，点头：“连我都觉得他们说的没错，这么些年来，我一直不敢回头，不敢打破身上的光环，不敢让自己有那么一丁点的不完美被别人知道。但是现在，我放下了，放的很彻底。”
说到这里，唐慕安扬起脸，眯着眼看头顶天光，然后伸出手掌去探了探。 沐云橙默默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想了许久，她也跟着笑了：“其实今天，我在台下看你们five演出的时候，特别感动，尤其是后来每个人致辞的环节，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你身上，那一刻我在想，你曾经在全球街舞大赏跌落谷底，这下可总算是站起来了。但是万万没想到，刚才又来了这么一出。我觉得我整个人都像是坐过山车似的，心想你好不容易站起来，是不是又要被打回去了。唐先生，你也太强大了吧。”
说完这些，沐云橙打开装有对戒的盒子，将其中一个递了过去：“说好的，一人一个。”
几乎是同时，两人为对方戴上对戒。下一秒，十指紧扣。 不远处的马路对面，静静停着一辆大巴车，车身外面印着se字样。 几分钟前，方以澜就在车门口，清点队员人数，打算带队离开，返回酒店休息。 其他队员都到齐上车了，就差徐辉夜一人，方以澜打他电话催着，叫他快点。 可是伴随着中心广场的大屏幕亮起，历届全球街舞大赏的视频在那里回放，方以澜怔住了。 远远的，她看见了首届全球街舞大赏的画面，也看见了唐慕安失误倒地的瞬间。 然后方以澜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煞白。 忽然间，之前所有的困惑都解开了。唐慕安的腿，他的伤和药，还有他信誓旦旦地说不能跳舞，也不再执着于是否能回舞台。 原来他的退出，不是急流勇退，更不是完美的ending，而是他根本就无法再回舞台了。 他这一生，最多也就只能出现在幕后或台下了。 方以澜呆呆站在原地，浑然不觉自己的脸已被泪水打湿了。 这时眼前突然多了一个身影，徐辉夜不知何时过来了，递给她一张纸巾。 方以澜接过纸巾，茫然看他：“为什么？”
在某个瞬间，她看着徐辉夜静默的眼神，心里有一种感觉：在她最失措最无奈的时候，那种心情只有徐辉夜才懂。 徐辉夜打开手机：“你看看。”
那是唐慕安的微博个人主页，在一分钟更新了一句动态。 “没有理由。”
好决绝的四个字，没有给自己留半点退路。 方以澜盯着那四字看了许久，忽然苦涩地笑了：“我早该明白，其实在全明星赛庆功会时，他对记者坦露伤势，就已做好了不留退路的打算了。只有我，迷失双眼，自欺欺人。”
那一刻，她终于意识到，她心里的那个时代已经不再了。曾几何时，她所有的崇拜和狂热都依托moon神的光环而生，现如今，伴随着光环褪去，她的念想急速冷却，这么多年的执著在一瞬间呼啸而去。 这时徐辉夜也笑了一下：“我对这个人的不爽，好像淡了呢。”
“是因为发现你心里一直较劲的那个人，其实这么弱吗？”
“不。”
徐辉夜摇了摇头，眼神变得凝重，“我第一次承认，他真的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