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无形的枷锁
赵婧发现姜森和程登登和好了。
他一整天没来公司，第二天来时面上带着笑，一扫前几日的阴郁。
程登登朋友圈里又开始出现姜森的身影。
她冷眼旁观着他们的生活，心却热切地生出一丝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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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登登在家休养了十天，重返公司时也搬回了城西。
能解开的误会都是情感的增味剂，和好后的程登登与姜森关系更胜从前。
两人很有分寸感地只谈恋爱，不谈其他。
两人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三餐里至少两餐一起吃。
姜森晚上需要加班时，也会先陪程登登吃完晚饭，送她回家后再返回公司。
“你们干脆住一起得了。”陆露不止一次这么说。
但程登登不同意。
她一面享受目前这种亲密的状态，一面又懊恼复习的时间太少。
两人只要共处一室，她总没法静下心来复习，时常看着看着书就看到床上去了。
好在整个7月姜森也挺忙的，给了她片刻喘息的机会。
接到吴女士电话时程登登正核对完一张真题试卷，一片红看得人心肝颤。
“妈妈，怎么了？”程登登转着手中的笔。
吴女士的声音里含着笑，“你二姑这周六晚上请我们吃饭，你带小姜一起来吧。”
笔在白皙的手指间转得风生水起，“好呀，但他不一定有空，我回头问问。”
“好的好的。”吴女士有要挂电话的意思。
“对了妈妈，二姑为啥请吃饭啊？”程登登随口问。
“书言考上大学啦，听说考得可好啦。”吴女士的声音远了点，“来了来了。登登，妈妈要忙了，你别忘了啊。”
手机里传来急促的滴滴声，指尖的笔摔到了地上。
李书言是程登登二姑家的独子，今年高考。
考得可好是多好呢？程登登点开折叠的家族大群知道了答案。
确实很好。祝福的话已经在群里说过几轮了。
程登登跟在后面打出一句“恭喜恭喜”，配上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如果群里的亲戚能看到她此刻的表情，一定会有种深深的割裂感。
她远没有手机里那么兴高采烈。
放下手机，继续埋首书堆。
这一埋就把知会姜森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转眼到了周六。
“登登啊，你中午自己吃饭，晚饭记得带小姜去吃饭。”吴女士临出门敲了敲程登登的门。
“好。吃饭。”程登登含含糊糊地回应，在床上翻了身。
几秒后猛地坐起。
姜森昨晚送她回家时说这个周末要去趟外地。
程登登立刻沉浸在即将享受阔别已久的独处的喜悦中。
“你怎么好像很期待我离开？”姜森捏着程登登的后颈，像提着一只小猫。
程登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怎么会呢？我会想你的。”
两人和好后姜森变得格外粘人，程登登刚开始还挺新鲜，但眼看着7月都过完了，考试日一天比一天近，她便有些有心无力了。
姜森看透了她的心思，却不拆穿。
他会用自己的方法让她缴械投降。
比如昨晚分开时，让程登登投降的是一个绵长的的吻。
在他的亲吻中，她忘了那些未竟的梦想，也忘了告诉他明天的聚会。
其实这件事在吴女士那里完全可以用一句“姜森有事出差了”搪塞过去，但在姜森这里却不行。
他至少得有个知情权。
姜森接到程登登电话的时候正在高铁上，他一脸平静地听完了程登登的话。
“你千万不要觉得我是不想带你见家里人，故意趁你出差了才告诉你这件事，我真的只是忘了。”
她说得急切而诚恳，把他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
夏日浓阴在窗外飞速向后，似谁以玻璃窗为画布，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画痕。
也许是车厢里的空调温度太低，姜森觉得微微有些冷，从手心到脚底。
但他不想和她起争执，怕自己真的误解了她。
“知道啦，我没这么小气。替我恭喜你弟弟。他喜欢什么？我回头送个升学礼物给他。”
和煦的嗓音，沉稳而冷静。
程登登觉得，姜森真是自己活了这二十多年见过情绪最稳定的人。
莫名的，她有点想看他情绪失控的样子，好像这样的稳定，有点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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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晚上，程登登独自赴宴。
“怎么你一个人来了？小姜呢？”吴女士问。
程登登塞了个红包给表弟，笑嘻嘻地逗了他几句，才转头回答吴女士的问题。
“他这两天出差去了。我前面忘记告诉他了，今天想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高铁上了。”
“哎，可惜了。还想说今天带他认认人的。”吴女士有点失望，“没事没事，后面还有机会。”转头又自我安慰上了。
程登登假装不懂亲妈的那些小心思，落座夹起一块糖藕，扮演一个尽职的干饭人。
酒过三巡，话题却免不了落在她身上。
“我们家现在有两个大学生了，小亦你要向哥哥姐姐们看齐啊。”
小亦是小姑家的孩子，尚在读初中。在这样的场合，主角免不得被拿来鞭策小辈学习，程登登只是顺带的。
“向哥哥看齐，姐姐就算了。姐姐那个大学太差了。”程有金喝了酒，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姐姐原来也是好的，后来就……哎，不说了。”
长长的一声叹息，落在程登登心上，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二姑瞅着程登登脸色微沉，接过话头，“大哥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登登也是很优秀的。她考得高中比书言好多了。”
程有金望着自家闺女咧嘴笑了一下，用手指过程登登和李书言。
“这倒是！小亦你高中像姐姐看齐，大学像哥哥看齐！”
“对对对，考好高中，再考好大学！”有人附和。
程登登浑身不自在，咧嘴笑了笑。
“不过我们登登还是很有上进心的，”程有金还在说，“她现在在准备考研呢！”
得，程登登的秘密也被倒出来了。
程登登看着自己亲爹那张红彤彤的圆脸，恨不得冲过去捂他的嘴。
“登登准备考研啦好事啊！来，我们喝一个，祝登登一举高中。”有人提议。
好像在酒桌上，只要想喝酒，随便一个什么话题都能成为干杯的理由。
“说起来，登登你跟意晴侄子相处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带来我们一起看看。”二姑转移了话题，却仍围绕着程登登。
“挺好的……”
程登登刚开了个头，吴女士抢过话头。
“好着呢！今天本来说见见，结果小姜出差了。”
“好就好。”二姑接着说，“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读研究生不耽误结婚吧？”
“考不考得上还另说呢。结婚这件事还是看孩子们的意思。”吴女士接着说。
“早一点好，女人过了30岁生孩子恢复慢。”
“是的是的。早一点生我们也带得动。”
两位长辈，你一言我一语，当着程登登的面计划着她的未来，她能洞悉言语里热烈的关爱，却又深深觉得这份关爱像一副枷锁。
包间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华丽的水晶灯在每个人脸上投下璀璨的光线，那些脸笑着、说着、吃着、喝着，仿佛满心满眼只有身边的亲朋、面前的佳肴与杯中的美酒，没有谁有功夫听一听程登登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