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糟糕的借口
第二天，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片刻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镇上唯一值得逛逛的地方昨晚程登登已经去过了，今天便索性陪着姜长英说话、剥豆子，在无所事事时坐在廊下逗猫，欣赏雨中的小院。
屋后有一丛高大的凌霄花，爬满了半边屋顶。
程登登本不认识这花，只觉得这橙红色的花朵，热烈而张扬，就这样大大方方爬满了半边屋顶。
“这个是凌霄花。”
姜森从小就看着这花，名字早已记熟。
“《致橡树》的凌霄花吗？”程登登随口问道。
答案是肯定的。
程登登在心里默默背了半段，“如果我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她一度因为这首诗对凌霄花存了些偏见，而如今，看着那些墨绿枝叶间灿烂张扬的花朵，对凌霄花改观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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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森接了两个电话后，决定吃过午饭后便决定回市区。
“怎么这么突然？不是说晚饭吃好了回去吗？”姜长英有些不舍。
“临时有点事。”姜森答得诚恳，兴致却不太高。
程登登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并未多过问，继续在小院里悠哉游哉。
临别时，姜长英拉着程登登的手不舍的话讲了几箩筐，最后程登登再三许诺有空一定再回来，老太太才心满意足地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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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森把程登登送到地下车库后就调转车头离开了。
他说有其他安排，让她不用等自己吃晚饭。
那个瞬间，让程登登生出一种小夫妻话别的感触。
但这感触被快递的取件通知给打断了。
十多分钟后，程登登才抱着一堆书打开了自家大门。
过了两天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再回到自己的三室一厅，程登登觉得恍如隔世。
她换了鞋，洗了手，将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
一切收拾妥当，她接了杯水，坐在地毯上翻看刚才取到的书。
书并不有趣，甚至有些沉闷，她看着看着生了些睡意，却在算了算时间后不舍睡去。
她刷了刷手机，提了提精神后又接着看书。
看着看着又有些困了，便又拿出手机看看。
如此循环反复一下午后，她原地趴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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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森来时，看到的便是微弱光线中，趴坐在沙发边睡觉的程登登。
他走过去，准备抱她回房去睡，手刚触及到她的后背，她便惊醒了。
看清来人后，她长吁了一口气。“你来啦？”
“嗯。”他在沙发上坐下，理了理她鬓边的头发，“怎么在这里睡？”
“看书看睡着了。”她准备起身，“啊——”
腿麻了。
她坐在地毯上缓缓，看了看时间。
七点了。
“你已经吃完饭了？”她抬头看他，“这么早？”
她觉得他应该是有应酬，一般不会这么早。
事实上他确实有应酬，应付的是他生父和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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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他生父50岁生日。
昭阳人重逢十的生日，50往上这种更是大操大办。
他本不想去，但徐晚意和周昱都劝他。
徐晚意说：“不管我和你爸你奶怎么样，你们的血缘关系是断不开的。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去。如果你真的不高兴去，也没人强求。但他们那边人脉广，你就当是去认识人，对你现在的发展也没有坏处。”
周昱说：“你就当来蹭顿饭呗。人一辈子也就一个五十岁，你就当可怜可怜你爸，哄哄他。”
最后，念及生恩与往日情分，他松口了。
宴会很热闹，排场也很足，他却有些格格不入。
人群中那个容光焕发的中年男人是全场主角。
“爸，生日快乐。”姜森走上前打了个招呼，送上了礼物。
礼物是徐晚意挑的，她人却不能露面。
“顾总，这位是？”旁人明明听见了他的话，却还要多此一问。
“这是我儿子，他在城西弄了个网络公司。”顾全给两边作引荐，“阿森，这是你王叔叔。”
陌生的王叔叔递出名片，伸出手。
“您好，我是姜森。”
交换了名片，握过了手，就算是认识了。
顾全对姜森是骄傲的，笑着将他引荐给了在场的亲朋好友。
知情的人笑着夸一句“小伙子一表人才”；不知情的人在心里纳闷，怎么顾家的儿子姓姜。
有些话挂在嘴上，有些话写在脸上。
姜森以为自己能坚持到最后，却在还是做不到面不改色地面对在场另外三个女人。
“阿森啊，我们一起拍个照。”老太太叫他。
老太太中年离异，重要场合却始终和前夫维持着体面。
两位老人坐在正中，顾全与妻子王白露站在身后，两个女儿一左一右挽着父母的手，姜森被安排在正中间。
摄影师知道他是这家的儿子，却不知道女主人不是他母亲。
“帅哥，离你妈妈近一点，亲密一点。”有个声音这么指挥。
姜森没动，王白霞也没动。
场面一度陷入僵持。
姜森是心里念着徐晚意，觉得自己还未大方到认王白霞为妈，全顾全一个“妻妾和谐”的名声。王白霞是心里有怨，却不敢声张，也瞅准了姜森在家里的特殊，不敢托大当他妈。
老太太回头乜了王白露一眼，不着一字。
王白露向中间挪了半步，离姜森近了些。
快门按下，众人如释重负，却也坚定了姜森离开的决心。
“我走了。”他跟周昱坐在同一桌，和他交待了一句。
“姨奶奶问起来我怎么说？”周昱压低声音问他。
“随你。”
他头也不回地做了逃兵，离去的背影烈烈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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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是在姜森离开10分钟后发现大孙子不见了的，当时她正拉着老姐妹的手，准备给自家孙子和老姐妹家孙女牵个线。
“阿昱啊，阿森呢？”
被点名的周昱脊梁都直了。
老太太在他们这个大家族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周昱倒也不怕她，但他妈妈最怕这个姨妈，他爸爸怕她妈妈，而他，怕惨了他爸爸。如此一番纠葛下来，对老太太不恭敬似乎能引发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最后导致很严重的后果。
“他说有点事先走了，看着蛮急的，好像是他女朋友出什么事了吧。”
周昱在心里对程登登深深鞠了一躬。
老太太不能糊弄，姜森不能出卖，用跟老太太素未谋面的程登登当幌子，希望陆露别见怪。
这话说出口，老太太脸色变了变。但毕竟是吃了七十多年盐的人精了，老太太面不改色地关心了几句，又对老姐妹赔了礼，说了些“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还有机会”的话。
但姜森有女朋友这件事，倒是被老太太记住了。
“你一会儿留下，姨奶奶跟你聊聊。”老太太离开前说。
周昱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扯了个最糟糕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