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灿烂的夕照
在不清楚自己的身世时，姜森隐约有过很多种猜测。但没有任何一种比真相来得更让他溃不成军。
他有些后悔追问出真相，如果不知道真相，还能以温情与感激去回应爸爸和奶奶的爱，坦然接受他们给予的一切。而当所谓的爱被抽丝剥茧，露出来的只有赤裸裸的冷漠绝情与自私自利。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一个错误，拖累了自己妈妈那么多年；有时候，他又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就不应该出生，既然不被期待，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程登登听到这里紧紧抱住了姜森，一下一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背。
“你不要这么想。”她俯身在姜森耳边，轻轻说，“每个人都有存在的意义。存在即合理。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你的生命就是属于你的，只属于你。你的故事由你自己书写。”
姜森的双臂用更大力将面前这个小小的人搂住，良久无言。
在程登登被抱得动弹不得，以为姜森是不是趴在自己肩上哭了的时候，耳边传来很轻声音。
“小太阳。”
姜森的手臂的力道轻了些，程登登从他怀里起身，扶正他的头，试图看清他脸上的情绪。结果发现姜森神情自若，一派坦然，全然不像刚哭过的样子。
“你没哭啊？”程登登脱口而出。
姜森笑了起来，他笑起来时眼睛像一道弦月。
更像一只狗狗了。程登登心想。
她忍不住亲了上去。姜森接受了她的吻，却并不主动。
于是，程登登用她拙劣的吻技，反反复复在姜森的唇上摩挲逡巡，却不得其法，像热锅上的蚂蚁。
似是不忍看程登登继续为难，姜森变被动为主动，一点点耐心地教着面前这个笨学生。
夕阳西下，霞光洒落在微微荡漾的湖面，像鱼鳞、像碎金。偶尔游船过处，船桨掀起一抔金沙。湖畔碧树青草，丛丛簇簇的鲜花，深深浅浅的鸟鸣。一对漂亮的年轻情侣，在湖边长椅相拥而吻，为这春日美景更添一分赏心悦目。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结束了缠绵缱绻的吻。
程登登刚一转头，就看到了眼前的景象，惊呼道：“夕阳好漂亮！”
她拿出手机，记录下这幕美好。发现姜森并不附和，头也不回地叫他：“姜森你看到了吗？好漂亮！”
姜森看着沐浴在金色光芒里的她，看着她脸上热烈而灿烂的笑容，轻轻说：“嗯，很漂亮。”随后拿出手机，拍下了眼前的程登登。
你在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
拍够了风景，程登登又拉着姜森一起自拍。
拍了几张后，程登登拉起姜森的手，说道：“走吧，我们逛一圈回去了。”
两人绕着绿道慢慢走着，太阳一点点消失在天边，只余绯红的云霞散满天。
而姜森的太阳，却始终在他身旁。
两人在距离停车场几百米远时，已是暮色四合。昏暗的光线让四周的鸟叫声更加明显，程登登有些害怕，下意识抓紧了姜森的手臂，脚下也不自觉走得快了些。
姜森跟上她的步伐。
来到车边，程登登立刻坐进了车内，吊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
姜森在驾驶位入座，并没有着急开车。而是轻轻地问程登登：“你很怕黑？”
“其实还好，有人在身边我就不怕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一个人单独住？”
程登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因为就算和爸妈住在一起，也是经常独自面对黑暗啊。他们店里忙，经常晚上9点以后才到家。而且城南上班太远了，我住城西好歹上班方便，还不用天天被我妈妈催婚。”
程登登顿了顿，继续说：“而且人有时候很奇怪啊，明知道同样的场景，开灯和关灯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我们的大多数恐惧，都是来源于对未知的恐惧。”
姜森有些摸不准程登登突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所以，弄清楚让自己恐惧的东西，走近它，了解它，渐渐地也就不怕了。我现在虽然还有些怕黑，但我已经有勇气独自去面对它了。我接受自己的恐惧情绪，面对它、消化它，然后拥抱每一个光明的时刻。”程登登停下来，看着姜森。
“所以姜森，你也可以拥抱那些不好的经历，面对他们、消化他们、然后昂首阔步过你自己的人生。”程登登说完拍了拍姜森的肩膀，说道，“小伙子，加油吧。走，我们回市区吃饭吧。”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程登登老师。”姜森看着程登登一副教导主任的样子，问道。
“你奶奶给你的东西，你都照单全收，物质上的也好，面上的关心也好，你统统接受。然后用快乐地去过自己的人生。把你爸爸和奶奶当成游戏的副本。想打了就打一打，不想打就还是过自己的主线任务，反正刷刷副本还能给自己提升装备。”程登登说。
姜森被她逗得心情好了不少，问道：“你也打游戏吗？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现在不打了，有一阵很喜欢玩《阴阳师》。”程登登完全没有意识到话题已经从安慰姜森，转到了游戏。“你应该听过吧？有阵子很火的。”
“嗯，我知道，我玩过一阵子。”姜森随口答道，发动了汽车。
“真的啊，那你以前在哪个区？”程登登的兴致被勾起。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聊着从前相同的爱好，驾车驶向繁华璀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