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逃离魔掌
柯梁渊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程曼曼越来越激动：
“如果你不信，可以去监狱找上次绑架我的那群流氓，一个一个问话，或者直接带着你的白舒云去认脸！”
她不知道柯梁渊的沉默里都是绝望，眼神发狠地继续说：
“就算你不这么做，我也会去继续查下去，一旦证实当年是王林萍陷害了我爸，我会让她得到所有应有的报应，当然，还有亲手杀了我爸的你，你们都必须为这场荒谬的误杀付出代价。”
说到当年的事，柯梁渊混沌的双眼才有所反应。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从一开始就全都错了，他报错了仇，也恨错了人！
程曼曼觉得心口堵得慌。
不仅是因为自己家人因为王林萍的构陷而无辜殒命的事实。
还因为另一件事——
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这段孽缘的开始……竟然和她有关。
“柯梁渊，还有一件，我不想承认的事实。”
一件，她到死都没想到的事。
程曼曼深呼吸：
“我哥哥曾经送过我一份生日礼物，是一条订制围巾，刺着字母m，就是我的名字，曼曼。”
“如果你在葡萄牙被杀手追杀是九年前的事，杀手用的是045口径手枪，地点是比利教堂的话——救你的人，应该是我。”
“不……不可能……”
“当年我带着一个保镖环球旅游，那时候应该刚好在比利教堂歇脚，发现有杀手在追杀一个少年，保镖出手击晕了杀手，并且叫了警察，我用我的围巾给你止血……然后送到了医院。你受伤的部位是靠近心口的左肩，我的围巾，是蓝色。”
全都对上了。
全都残忍的对上了。
柯梁渊看向程曼曼的双瞳微微颤抖着，他攥紧的掌心里全都是血红的印子……
当年他因为创伤应激障碍，忘记了杀手相关的很多细节，然而就在柯绍美被拖入地下室的那天，他恍惚间却把程曼曼当成了当年救自己的那个影子，抱了上去。
一直以为是一场错觉，没想到竟然是因为本能的相认……
他知道救自己的人不是白舒云，但怎么都想不到竟然是最让自己纠结痛苦、怨恨多年的……妻子。
怎么会有这样的孽缘！
柯梁渊快要被这种残忍的现实所带来的痛苦完全吞噬了。
“我比你更不想面对这个现实，但我猜你之所以会走到今天，和白舒云那个满口谎言的女人脱不了干系，你能联系上缅北的势力，也应该是能从金三角全身而退的她的功劳，难道你真的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吗？那个女人真的给过你正确的选择吗？如果你是因为觉得亏欠她的恩情，才一步步受她蛊惑，那不如趁这个机会看清一切，别做错事——”
“你闭嘴！”
“哐当！”
他一拳砸向房间窗户的玻璃，把玻璃砸得粉碎！玻璃渣四处飞溅，划伤了他的脸……颤抖的拳头鲜血哗哗淌向地面。
然后他继续发了疯一样的摔打屋子里所有能摔打的东西，椅子，桌子，花瓶，浴室的镜子，床头的时钟，一切的一切……
那束买来的鲜花也被他高高举起，摔得粉碎！
花瓣和水散成一地泥泞，就像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永久错位的过去。
……
黑夜再次如期而至，房间内只亮着一盏壁灯，灯罩的玻璃也已经被砸碎。
这里的夜晚没有繁华的城市灯火，仿佛是在另一个平行世界，一个靠近地狱的世界。
发完疯的柯梁渊靠着墙坐在地上，垂着头，静得可怕。
他的周围都是散碎的花瓣和水渍，价格不菲的西装衬衫被蹂躏得狼狈不堪，头发也散乱地遮住了眉眼。
程曼曼不想在这个节点继续刺激他。
她的内心也在剧烈的挣扎，到底该找什么机会去让他把她放了。
只是柯梁渊这只疯狗精神状态本来就不稳定，加上下午受了不少的刺激，现在她也拿不准到底该怎么办。
“嘶……”
她只是轻轻动了一下脚，那痛感就让她本能地叫出了声。
柯梁渊黑暗中的眼眸动了动。
他缓缓抬头，看向对面沙发上的程曼曼。
程曼曼装着电子镣铐的脚腕已经被磨破了皮，一圈皮肤连青带红，眼看着就要流血了。
电子镣铐极其沉重，她纤瘦的脚腕早就无法承受。
“……”
柯梁渊恍恍惚惚地收回视线，慢慢从地板上站了起来，身体还摇晃了两下。
他走到她面前，没有坐到她身边，而是坐在了满是玻璃渣滓的木头茶几上。
程曼曼保持着警戒状态，向后缩成一团。
他抬手去摸向她的脚，却被她抵触地缩了回去。
“柯梁渊，你要做什么？”
白天吃饭时，柯梁渊攥紧她手腕伤口的事还让她心有余悸。
但此时此刻的柯梁渊好像并不打算这么做。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从终端——解开了她脚上的镣铐。
伴随着“滴”一声响，程曼曼脚上沉重的束缚感瞬间消失了。
她终于可以艰难活动一下自己的双脚，她一边揉着自己快要麻木的脚，一边警惕地看向面前的男人，并在脑海里计划着下一步该怎么逃。
柯梁渊的视线停驻在她通红的脚腕上：
“当年为什么救我。”
程曼曼依旧冷漠地坦诚回答：
“我不知道我救的人是谁。如果那是一只猫一只狗，我一样会救，不会犹豫。”
“只不过，如果早知道那个人是你，我绝对，不会救。”
早知道救下的那个人会把她最爱的姐姐虐成植物人，会把她爸爸残忍误杀，抢夺走她父亲倾注毕生心血的事业，她怎么可能会救？她真恨不得穿越回那个时候，直接抢夺过杀手的枪，由她自己亲手结果了少年的他。
程曼曼见眼前男人的情绪已经趋于稳定，她找准机会开了口：
“柯梁渊，我当年救你，没指望你还我什么，但现在，我要你还我。”
柯梁渊的手一顿，凝视着面前的女人：
“你希望我拿什么还。”
程曼曼目光坚定，语气也柔了下来：
“我要你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