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自我麻痹的男人
程曼曼不可置信地看向柯梁渊颤动的眼眸。
……从头开始？
……回到过去？
柯疯狗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在说这么奇怪又恶心的话？
“柯梁渊，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我解决王林萍是我自己的事，绝对不是为了你，你不要自作多情。”
程曼曼甩开他的手，他却又纠缠上来：
“你以前明明那么爱我，种下那棵树的时候，你满眼只有我一个人，现在怎么变了？为什么变了？是因为那个井泽？还是你在恶毒的装作不在意我？”
他扣着她肩膀的力道越来越用力，身体也贴得越来越近……
他不许她离开……他不许她否认过去那些爱他的回忆……他不许！
“柯梁渊！你到底在理直气壮的质问什么？”
程曼曼直盯着他，发出灵魂反问：
“你以前对白舒云一腔深情，要死要活的，那么现在呢？现在你又犯贱地来纠缠我，说什么从头开始，说什么回到过去，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程安卉！难道要我死，你才能跟我好好说话？”
“是的，请你立刻去死。”
“你的心真狠……你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庭院梧桐落叶纷纷落下。
就像一场注定无果的悲剧归于落幕。
程曼曼惊呆在他刚才的那句话里。
面对柯梁渊颠覆以往的异常言行，她逐渐皱起了眉……
他该不会……是……爱上她了？
这可怕的猜想让她感到一阵恶寒！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柯梁渊意识到了自己刚才那句话有多卑微，而程曼曼此刻充满抗拒的表情，也说明了她的答案。
他矛盾的自尊心再次沸腾起来，一把将面前的女人推开！
“……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柯梁渊身体微晃着，离开了这片窒息的庭院。
当晚。
柯梁渊一个人到酒吧大醉一场。
司机去接他的时候，他已经没办法好好站直身体了。
司机试探性地问：“三少爷，今晚是不是回白小姐那里？”
他颓丧地坐进车子里，头向后仰去……沉默了很久后：
“回家。”
他想回家。
尽管他从来没有把柯家当作他的家，那里也不曾有他的家人，但此时此刻，他除了那里……哪儿也不想去。
庭院还是那个庭院。
枯树还是那棵枯树。
柯梁渊打发走每一个要来搀扶他的佣人，在庭院前的阶梯上坐了下来。
他抬头，看向程曼曼房间的方向，那里亮着明亮暖色的灯光。
想不起是二十年前的具体哪一天了。
也是似曾相识的灯光，那时候他还是个瘦弱幼小的男孩，酗酒的生母在家一声一声的哭着，他就在葡萄牙贫民窟的巷子里望着家里的灯，根本不敢回去，怕回去了，那些酒瓶子就会砸在他身上。
想不起是十年前的具体哪一天了。
因为私生子的身份，他在学校受尽霸凌，性格逐渐扭曲偏执起来，被揍，被威胁，也不吭声，绝不求饶。那时候他蜷缩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挨着打，路灯也亮着这样的光。
然后，他就遇到了白舒云。
在那深渊一样的黑色青春中，在濒临死亡的无限恐惧前，她变成了少年柯梁渊盲目伸手抓紧的一根救命稻草。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柔弱的小云是怎么击退杀手救下他的。但他后来不再去怀疑了，害怕会否定这唯一的光亮。
但这次白舒云回到他身边后，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就像是把一个四方的心，强行放在三角的容器里，怎么都不合，怎么都不对。
也许他早就习惯了麻痹自己，就像麻痹他人一样。
婚后他表现得放浪不羁，在不同的女人身边过夜，其实他故意这样做，是为了降低王林萍对他的戒心，也是为了报复当时恨得要命，根本不爱的妻子。
妻子……
柯梁渊昂起头，因为酒劲，意识逐渐迷离起来，许多尘封的回忆一股脑席卷而来，裹挟得他快要窒息了。
程曼曼房间里的灯黯灭下去，只剩下一片漆黑。
正像此刻柯梁渊的心。
自从妻子性情大变归来之后，他的世界被彻底颠覆……他不再熟悉她，不再认识她，也不再认识自己了。
他突然就厌恶起这种麻痹的状态，也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他，已经扭曲地爱上了这个全新的妻子。
不知不觉，他就这样，望着那扇早已经黯淡的窗户一整夜。
望到酒气尽散，望到孤独感越来越清醒。
望到黎明到来，望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三少爷？”
早起做事的女佣们发现了他，柯梁渊才从浓重的晨雾中醒了神，恢复冷漠的眼神，一言不发地走回房子里。
“三少爷在这儿多久了……”
“不知道啊，该不会是一整晚吧？”
“算了算了，别议论了，免得被三少爷听见又发脾气……”
早餐过后。
柯老爷子把三个人都叫到了书房。
王林萍被送往精神病院后，她担任的柯滨酒店总裁的位置就空了下来，所有的酒店股份也都被柯老爷子回收。
老爷子神情严肃：
“柯滨酒店总裁的位置，不能一直空着。”
柯梁文脸上挂着微笑，等待老爷子宣布把王林萍的股份交给他。
但没想到，柯老爷子继续说：
“柯滨酒店的股份，我决定一分为三，均分给你们三个人。”
均分？！……
柯梁文瞳孔地震，甚至不是两个，而是三个人？还有……三弟妹一份？
柯梁渊略微感到意外，但反应很迅速：“一切听从董事长安排。”
程曼曼夸张地鞠了一躬：“谢谢董事长！”
眼看着局势已定，大哥柯梁文努力控制表情：“……谢谢爸的安排。”
有什么好意外的？程曼曼不屑地挑了挑眉。
王林萍打了老爷子的脸，老爷子怎么可能不迁怒到她儿子身上？但老爷子对三儿子和三儿媳妇也不放心，所以索性让他们自己斗起来。
这都是老狐狸的制衡之术。
柯老爷子继续说：
“柯滨酒店的下一任总裁，会在你们三个人中选出。至于是谁，就看下周酒店的董事会了，由各股东们的投票结果决定，我，不参与。”
一句话即表达：他只要一个内斗的结果。
这是制衡，也是考验。
两个儿子当场表态：“我会尽全力。”
程曼曼故意装作毫无欲望的样子：“哎，我也不懂这些……希望不会让公公您失望。”
她扫视着面前三个男人，内心响起了小恶魔的算盘声：
你们就等着柯家的财产，一个一个，都落入我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