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瓜x101
文禾丰刚想要开口问，头顶上又开始传来了一阵阵的脚步声，文禾丰和慧明师太又开始闭紧嘴巴，连呼吸都放轻了。
之前为了防止那些比丘尼带着猎犬来追捕她们，文禾丰还打了水，往两人的身上都浇了下去，冲淡了身上的气味。
又把换下来的衣服扔到了其他地方，在地窖周围都泼了水，冲淡了许多气味。
为了以防万一，文禾丰还把猪圈里面的猪粪全部堆在了地窖口，细细密密地用水和开，然后封在了地窖的板子上面。
慧明师太从前是大家闺秀，入了宫是皇帝的贵妃，从未做过这些事情，于是那双没怎么经过磨炼的双手捧起猪粪的时候，她的脸色苍白，好像比跑三四公里还更要难受。
但是慧明师太又着实是狠人，明白自己还没有放开的小脚根本跑不了多远，于是硬下心肠，那双依旧白皙的手摁进了猪粪里面，和起来比文禾丰还要用力。
那双眼睛透着愤恨，还有坚定，好像要借此来与曾经的自己分别。
此时，两人待在地窖里面，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呼吸间，鼻尖手上全是猪粪的味道，慧明师太想擦擦脸，犹豫了许久，才用手臂去蹭了一下侧脸，擦去了刚刚因为紧张流下的汗。
虽然地面上面的声音已经远去了，但是文禾丰依旧不敢出去，只是待在地窖里面，黑黢黢的，没有任何东西打发时间，于是文禾丰问道：“对了，鲁树为什么要逃出宫？”
慧明师太也正无聊，她熟读了鲁树的那本书，长时间下，对这个时代的一切都愤恨异常，对于皇家的八卦是一点都没有保留，张口就说道：“因为鲁姑娘和端王的私情被先帝发现了。”
文禾丰自然是知道鲁树来这个世界是为了完成任务，先前看到鲁树被端王发现以后，立马变得苍白的脸色，再加上鲁树被端王带走，不情不愿的表情，就知道鲁树对他只不过是利用而已。
既然如此，文禾丰就更加好奇了，问道：“我看那个端王年纪并不大，他难不成是先帝的幼弟？”
慧明师太听见文禾丰的话，一脸诧异，好久才“噗嗤”一下笑了起来，说道：“你难不成从来不去听那些事情？当年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就连路边的小百姓都能说出先帝与端王的二三事，你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文禾丰当然不知道，她才来这个世界不过半个多月，怎么可能知道五年前发生的事情。
听见文禾丰讪笑两声，慧明师太这才信了文禾丰是一点都不了解的事实，她整理了一下语言，眼神逐渐变得沉思，好一会儿才说道：“说实话，我这五年，一直都在寻找鲁姑娘的踪迹，也是因为当年先帝死得不明不白，我想要知道真相。”
“不明不白？”文禾丰有些疑惑，“他不是皇帝吗？怎么会死得不明不白？”
慧明师太轻声说道：“因为先帝仙逝之时，并不在宫中，而是在宫外也罢，我从头跟你说一说他们之间的事情吧。”
“我记得，大约是六年前，先帝去江南巡访，江南贪污腐败之事屡禁不止，也就是在那一年，鲁姑娘出现在了先帝面前。”
“我还记得，当年鲁姑娘冲出了人群，拦轿喊冤，她虽跪在地上，灰头土脸，衣衫褴褛，但是脊背挺直，那双眼睛十分明亮，就连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文禾丰疑惑问道：“你当时也在江南？不是说当时皇后病重，你正在执掌宫务吗？”
慧明师太捂嘴笑道：“那却是先帝带鲁姑娘回宫以后的事情了，我又不是神仙，如何能在寥寥一面中看出鲁姑娘那么多东西的。”
文禾丰之前也觉得奇怪，却根本没有往当年贤贵妃是随驾这方面想，更没有想到慧明师太执掌宫务是在江南寻访之后，但是慧明师太确确实实没有说话，只是隐瞒了一些事情罢了。
不得不说，后宫的女人确实是不简单。
慧明师太用衣摆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继续说道：“冤情苦到一个姑娘不顾危险，拦轿喊冤的程度，先帝自然重视，于是便让侍卫带鲁姑娘去洗漱一番，再上报冤情。”
“可鲁姑娘不愿意，只说到说出了江南武昌县令贪赃枉法，欺男霸女的实情，又献上了证据，才肯下去。”
“得到了证据，先帝立马调查，江南一大片的官员下马，那段时间，明里暗里刺杀鲁姑娘的人不在少数，先帝每听见一桩，便是更气一分，短短三月，江南官场上下清洗，菜市口的血流了三月才干。”
光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文禾丰不禁打了个寒颤，问道：“鲁树是怎么撑过来的？”
毕竟她与鲁树相处过，鲁树体力并不好，而且平日里娇娇气气，一丁点苦都是不愿意受，用的东西必须精致，吃的东西也必须细致，要不是这段时间鲁树总是倒霉，她根本不会见到那么狼狈的鲁树。
慧明师太也叹了口气，说道：“谁知道呢？一到江南，我便老老实实待在后院里面，并不敢踏出院门一步，听说鲁姑娘为了引蛇出洞，经常出行各处，引出那些大鱼。”
“我曾记得最危险的一次，鲁姑娘身边的婢女求到了我身边，说是鲁姑娘的胳膊被划了一刀，刀上有毒，求我赐御医医治，我心知鲁姑娘的重要性，于是亲自带着御医到了那里。”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见到鲁姑娘。”
慧明师太语气停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我在那之前从未知道，有女人的目光能如此坚韧，有女人的眼睛也能这样明亮。”
“她受了伤，中了毒，并没有躺在榻上，反而是坐在桌边，一条棉巾压着布团绑在她的上臂，我看着她咬着一根笔，用清水一遍又一遍地冲刷自己的伤口。”
“我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是看到她，我心里突然就想到了那句话。”
“大丈夫当如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