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试探
这户人家的主人名叫冯吉，乃是泰安县有名的地主。在孝宗在位时期，曾担任过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正四品官职，相当于镇魔司副都统了。
十年前因年事已高，上书请求致仕回乡养老，当今陛下恩准同意，辗转一年有余，才回到青川镇老家。
冯吉为人和善，乐善好施，常常接济因欠收而难以生存的百姓。兴办义学，使族中贫寒弟子得以入学，并资助他们参加乡试，深受青川镇百姓称颂。
这些资料都是林小北在出发之前，程人杰帮忙收集的。
这位冯吉冯大人，让他想起了当年襄州县那位崔冼崔老大人。同样是致仕还乡，两位大人都心系家乡，就算年事已高，也要在家乡发挥自己的余热。
“也不知这位冯大人现在如何了？以他的身份，就算有长生教妖人作乱，县衙和镇魔司也不应该放任不管，难道是他家出了问题？”
门外无人值守，厚重的朱漆大门紧闭，两侧挂着两只大红灯笼，上面依稀可见“冯宅”二字。
望着眼前的朱漆大门，林小北稍作犹豫，还是走上台阶，叩开了虎首门环。
“笃笃笃……”
沉闷的叩门声响彻整条街，林小北微微皱眉。
大门被从里面拉开了一丝缝隙，一张长着褐斑的老者面孔出现。
“谁呀？”
苍老的声音透着一丝沙哑。
“镇魔司林小北。前些日子，本镇发生命案，我镇魔卫有五名镇魔卫进来查案，但都没再出去。在下今日来，是想找贵府冯老大人了解一下情况！”林小北缓缓说道。
“哦！这样子啊……那，请进吧！”
那老者瞥了他一眼，微微点头，身子向后退了一步，为林小北拉开了一侧大门。
大门刚一被打开，林小北顿时就感觉到一缕刺骨的寒意席卷而来，浑身的汗毛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怎么了？”
站在一侧的老者，眼神空洞的转头看向林小北。
“没事！”
林小北微微皱眉，旋即若无其事的答道。
“那就跟我来吧！”
老者转身领着林小北，一步一步向前走。
冯家内院种植了一棵高大的槐树，显然冯家对冯老大人的期望颇高。这槐树枝干颇为茂盛，可惜的是整棵树上光秃秃的，没有一丝生气。
树下摆着一个石桌，四个石凳，角落里还放着几个竹枝扎成的扫把。
石桌上积满了灰尘，好似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一样，但地上却一尘不染，连枯枝杂草都没见到一根。
旁边是一片低矮的常绿灌木，与灰瓦白墙相互映衬，让周围莫名浮现出一股阴森森的感觉。
林小北环顾了一圈四周，开口问道：“还未请教老先生怎么称呼？”
老者没有回头，自顾自地走着：“我是府上的老管家，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福伯就行！”
一路往前，走了片刻。
越是深入这座宅子，林小北就越是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之感。
特别是刚刚穿过通往内院的小径时，他敏锐的发现远处有几道人影，挺得笔直的站在一片假山后面，眼色幽幽的朝他这边看来。
林小北不动声色的跟在老者福伯身后，右手握紧玄铁枪，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
穿过游廊，两人进到一处小院。
“你在此地稍等，我去向老爷汇报！”
老者转身看了他一眼，独自朝正面的屋子走去。
透过房门，林小北隐约看见屋中陈设以及坐在上首的人影。老者佝偻着身子朝那人说了几句，便从屋中退了出来。
来到林小北面前，淡淡的道：“老爷有请！”
林小北微微点头，跟在老者身后，走向那间屋子。
进入屋中，林小北才看清那人影的样貌。
只见一名须发发白的老者端坐那里，身着一身青绿色圆领袍衫，头戴忠静冠，正一脸笑意的看着林小北。
“听老仆阿福说，有镇魔司的贵客驾临，没想到大人竟然如此年轻，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老者笑呵呵的称赞一句，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当不得冯老大人这般夸赞！”
将玄铁枪收了起来，林小北点头致谢，走到一旁落坐。
就在侍女端上茶水的时候，老者冯吉再次开口。
“大人此来目的，刚才老仆已告知老夫，不知大人要向老夫了解些什么？”
林小北略微一笑，问道：“不知道老大人对镇上此次发生的命案有什么看法？”
“看法？”冯吉摇头，面色丝毫不变，淡淡的说道：“此前倒是听下面的人提起过，说是镇上发生了诡异的命案。不过，老夫久病多日，没有太多精力关注此事。况且，有县尊大人和都尉大人在，也轮不到老夫来操心！”
“老大人最近可听说过长生教？”
林小北凝视着冯吉，笑着问道。
冯吉摇摇头，答道：“老夫已很久没有出过房门。”
“老大人对长生教有什么看法？”
“长生教啊……”冯吉仿佛在回忆什么久远的事情，过了好久才缓缓开口道：“记得老夫还未致仕前，曾看到过一本古籍，上面记载了关于长生教的一些信息。”
“哦？”林小北有些诧异，说道：“不知老大人看到了些什么信息？”
“书上记载，长生教并非如传言那般，创立是建武十八年，而是更加久远之前。相传长生教乃是西北蛮族最高天神长生天传下的教派，只要坚定的信奉长生天，便能够获得长生天的赐福，从而获得长生。”
冯吉说完，眼中那一抹希冀之色一闪而逝，却被林小北尽收眼底。
林小北淡笑道：“老大人相信这世上有长生天么？”
“不信！”
冯吉摇头，感叹一句：“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不过是世人痴心妄想罢了！”
“哦？老大人为何会如此说？”
林小北有些意外，从刚才的谈话中，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位冯老大人对长生的渴望。
冯吉“呵呵”一笑。
“人的寿命是注定的！如老夫这般的凡俗之人，不管信奉什么，到了时间，纵然有万般不舍，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世间离自己远去。就算如大人这般的修道之人，也不过是比我等多活些时日罢了！”
“老大人看得透彻！”
林小北凝视着冯吉，接着问道：“只是在下有个疑问，不知老大人能否为在下解惑？”
“大人请说，只要老夫知晓的，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冯吉有些意外，看了林小北一眼，随即笑着答道。
林小北脸上挂着笑意，缓缓开口：“既然老大人明白其中的道理，为何还要做那长生教的妖人，残害无辜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