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坐在审判天使腿上的少女乖巧得就像是一个洋娃娃，金色的卷发铺散在肩头，就连破碎得不成样子的缎面粉色衣裙也被乌列尔用魔法修补好了，重新穿在了披着魅魔伪装的少女身上。
乌列尔看了她散乱的发丝许久，伸出了手。
发间突然传来了点牵扯感，时南絮下意识地回头想要看看乌列尔在做什么，然后被他轻轻地止住了动作。
“神主，请您允许乌列尔为您梳理长发。”
听了这话，时南絮愣了愣，转回了头，安静乖巧地坐着。
乌列尔修长的手指穿梭过她瀑布般的长发，力道十分轻柔，似乎是生怕扯痛了她。
时南絮能够感受到乌列尔的动作。
等到终于编好后，她好奇地转过头看向乌列尔。
不善于表达的乌列尔此刻深邃的眉眼和轮廓间，都是一种难言的柔情，在他那双异瞳中却并不显得突兀。
他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朵花，仔细地别在了时南絮的发间。
时南絮低下脑袋，目光落在了自己金色发辫尾巴上点缀着的一朵洁白无暇的小花上。
这是之前米迦勒送过自己的铃兰花，清浅的花香扑鼻而来。
“这是乌列尔送给我的吗？”
时南絮抬眸看向了他。
乌列尔抿紧了形状姣好的唇，意外地有些犹豫。
过了一会，他才放轻了嗓音说道：“是的。”
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少言寡语。
“献礼。”
只献给神主的纯洁爱意，上面带着他堕落为恶魔前最后的、属于天使时的纯净气息。
时南絮轻轻地眨了眨双眼，然后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美丽的脸庞上是熟悉的温柔笑容。
“谢谢你，乌列尔。”
这是乌列尔第一次看到神主温柔地笑着呼唤自己的名字，就连诞生之初也未曾有过。
那时为他赐福的神主，是那样的高贵而疏离。
注视着时南絮含笑红眸的乌列尔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之色，像极了诞生之初那个还迷茫不知事的神之光乌列尔。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红唇翕合，温柔地对他说道：“乌列尔，你该休息一会了。”
在被神的箴言闭上眼的那一刻，乌列尔平静地想道，果然啊，神主还是一样的冷漠。
即便是用他滚烫的体温也染不上分毫温暖。
等到乌列尔阖上双眼，没了动静宛如一座石像后，时南絮才松了口气。
所幸她还知道魅魔的沉睡魔法，虽然不太可能让乌列尔睡很久，但至少足够让自己脱身了。
伊甸园有那么多天使警戒着，总不至于让他闯入。
时南絮小心翼翼地起身，但准备离开时她忽然感觉到点凉意，下意识地转过身看了眼乌列尔。
沉睡于少女神像下的审判天使闭上了他冰冷的蓝色双眼，虽然轮廓还是那样的俊朗英气，但是仿佛已经变成了了无生气的石像，永远地守护着他的神明。
时南絮按下心底怪异的感觉，毫不犹豫地穿过烈焰踏入了地狱之门。
她要去地狱恶魔地界查看，导致乌列尔变成这副模样的缘由。
在少女窈窕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地狱之门后，原本看似沉睡着的乌列尔倏地睁开了双眼。
眼前的场景被烈焰扭曲后变幻，耳边充斥着罪恶灵魂的凄厉啸叫和天使判下他们惩罚时空茫漠然的吟唱声。
截然相反的声音夹杂在一起，竟然交织出诡异的和谐感，让人觉得有些动听。
时南絮发现自己似乎进入了一座巨大的城邦。
在看到不远处那被血液染成黑色的城墙时，她微微愣了一下，皱紧了眉。
身边的断壁残垣不时飞过怪笑着的乌鸦，被烈焰烧枯了的树木在夜幕下宛如瘦长的鬼影。
时南絮沉默地看了许久，终究还是走进了这座城邦。
她确实没想到完全不知克制规则和信仰为何物的恶魔，还能构建出城邦。
当然，也有可能是乌列尔亲手打造的。
走过城墙时，不时有奇形怪状的魔物用猩红的眼眸打量着时南絮，然后发现并没有异样后，惬意地舒展开漆黑的骨翅，骨头之间还连接着薄薄的肉膜。
但是此时的时南絮是魅魔打扮，自然也不会有魔物来找她麻烦。
远处传来了充满着诱惑力和引导力的声音。
时南絮循着声音靠近了些，才发现是好几个形容俊美魅惑的恶魔站在高台上高声唱诵着什么。
时南絮凝神倾听了一会，才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有一只神情倦怠的恶魔被同伴催促后，懒洋洋地掀起了眼皮，苍白的脸上是十足的困倦，他伸了个懒腰，懒懒地说道：“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它似乎是真的恨不得时刻懒惰地睡过去，就连说话也是拖长了语调。
其中一个贵族少爷打扮的少年，精致美丽的脸上露出了充满诱惑性的笑容，他说道：“所谓高贵的天使们钦崇着唯一的神主，那我们这些罪恶的造物该信任祂吗？”
在看到恶魔群体中站着的魅魔少女时，少年墨绿色色的竖瞳中涌动过怪异的光泽。
台下笼罩在黑雾中的恶魔们齐齐高呼否认了对神的信任。
“我们将迎来新的主！”
“不用为叛神而感到羞愧和内疚，不要压抑嫉妒之心，愤怒时尽管杀了敌人就是！”